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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亲手把信交给了皇后,她还记得皇后当时立刻派人加紧了太子饮食的戒备和太子宫的看守侍卫;只
是短短两天,一条被人严加看管保护着的人命,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宫廷内斗不像她上辈
子闯过的江湖,江湖虽然腥风血雨,却是实实在在的拼杀,宫廷里杀人从来是不见血的……
蓦地,她想起了司空含笑的话语,他说,你是棵奇特的苗子,叫“先生”我就教你诗词歌赋琴棋书
昼,叫“师父”我就教你别的皇宫里学不到的东西,你想好了吗?
凤华宫的殿门实在是有些沉,青画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推开那扇门,连带着把外头的阳光也带了一些
进殿,她一眼就看到那个坐在最高位置上的女人,她没有像寻常人那样大哭大叫,也没有披头散发、狼
狈不堪,她几乎是打扮得端庄秀丽,就和她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的时候一样,仪态堂堂,柳眉、凤眼、
朱唇、朝服,没有一处不精致、没有一处不威仪。
青画把小姿关在了门外,轻手轻脚靠近那个雕像一样的女人,“皇后……”
皇后不动不响,目光中没有脆弱,甚至没有一丝晦涩,她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俯瞰着殿内的
一切。
“皇后。”青画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她有些透不过气了,这个女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青画”
唯一的亲人,而她早就知道太子会被毒害,却没能阻止……这种无助的挫败感让她想起上辈子还是宁锦
的时候,她也曾经试图从墨云晔手上把父亲救出来,可是事实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云晔把“意图
谋反”的帽子扣到父亲头上……
“画儿,你来了。”皇后发现了她。
“嗯。”
皇后露出几许笑容,朝她轻轻招了招手,“画儿,到本宫这儿来。”
青画稍稍发愣,犹豫了片刻还是乖乖上了后座,在皇后腾出的地方轻轻坐了上去,抱住皇后的腰,
她不知道皇后这么做是什么用意,只是如果能让这个几乎可以算是她母亲的女人轻松些,无论是什么她
都会去做。
“画儿,你太子哥哥走了。”
“嗯。”
“本宫知道是谁下的毒,本宫没有证据,可是本宫迟早会让他付出代价。”
“嗯。”
“画儿,宫中的事情太复杂,有时候要看准一个人抓住:有时候啊,看准了也不一定抓得住,本宫
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的……”
“皇后……”
“画儿,本来,本宫是想让你嫁给太子的。”皇后摸了摸青画的头轻道:“你是个好孩子,傻便傻,
起码不会与本宫来争这后宫权势,我们可以像真正的一家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青画心中震动,眼眶湿了,“我,陪你。”
“画儿,你记着,太子走了就是下一个皇子继任,老二他是没机会了,你记住老三的名字,他叫青
持。”皇后的笑容忽然变了味儿,凄清无比,她轻轻把青画的脑袋揽进了怀里,在她耳边轻道:“画儿,
老三几年前与陛下闹别扭去了朱墨国,这次寿宴他就会回来……你记着这个名字,跟着他,本宫不知道,
能护你到什么时候,你跟着青持吧。”
青画不敢出声,只是把脑袋埋在皇后的膝盖上轻轻喘气: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人终究是人
上人,她即使失去了儿子悲痛欲绝,却还是可以冷静地分析着所有的事情,并且为她安排好一切。
“画儿,你记着,活在宫中一定要有保命的技艺,本宫给你找的先生……不是寻常人,他既然看得
上你,你就一定不是个无用之才,青持与司空,算是答谢你这几年带给本宫的温暖与快活……你走吧。”
皇后的话说得很是决绝,青画几乎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眼眸里已经再无
刚才笑意的皇后,很识趣地从后位上走了下来,慢慢踱步到了殿堂中间,抬起眼仰望着皇后;凤华宫里
雕栏画柱,奢华至极、处处锦绣,皇后坐在她那个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望着的高位上,脸上的神情感仪
万分,同时也是不带半点儿生气。
青画隐隐感到些什么,她凝望着那个遥远的女人,对着她屈膝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两个响头,抬起
头睁大眼睛看着她开了口:“皇后教诲,青画铭记于心;以后青画行走宫中一定时刻记着皇后的话,保全
自己的性命、保全青画珍惜之人的性命,青画会和司空师父学习。”她微微停顿喘息,重重地磕下第三
个头,扬声道:“青画叩谢皇后的照顾,青画……一定会好好的,绝不辜负皇后期望。”
一句话,字字清晰,却是出自一个痴儿的口中,青画不知道如果别人见到了这副场景,会不会吓得
说不出话来,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会;她说完长长的一句话,抬起头看着皇后,眼色清明,不带
半点朦胧;她不知道此刻这个举动到底是福是祸,只是突然觉得,如果再对这个真心诚意对待自己的女
人隐瞒,未免太残忍了些。
皇后静静听完了她的话,她的神情很奇怪,像是在哭,却明明也同时在笑,她的眼里迸发出一丝璀
璨的光芒,有些疑惑、有些疯狂,更多的却是怅然:她默默盯着青画,像是忽然醒悟什么,倏地从座上
站起了身,扶着椅座柄儿轻轻笑出了声,脸上的表情有些执狂。
“好、好……画儿,你做得很好。”
这是那天皇后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皇后一生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在那个冬天,太子离世
的第三天,青云的皇后服毒自尽;宫中传闻,她临终之前咬破自己的手指写了一份血书,指认二皇子青
旭是杀害太子的凶手,因为苦于没有证据,她以死明志,以求皇上明察。
算日子,正好是立春,寒冬过去,春未暖、花未开。
彼时,青画正在闲恰宫,小姿来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只是呆呆看着镜于沉默了一天;第二天,她
早早地起了床,对着镜子把自己梳理整齐,一个人跑到御花园。
御花园里的迎春花已经抽芽,碧水潺潺,绿意泛滥;她抓着自己的衣摆在花园里兜兜转转了好几圈
无果,终于不定了决心扯开嗓子喊:“司空!”
下一刻,司空就出现在她的身前,他依旧是薄薄的衣衫,满头银发,眉宇间带着一两缕让人看不透
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
他微笑道:“想好了?”
“是。”
“那么,你的决定呢?”
青画垂眸笑了笑,埋头看了一眼还算干净的地面,一声不吭地跪了下去,“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这是她第一次不装傻、不充愣,正正经经地和司空谈话,她不知道这个奇怪诡异的人到底可以教她
什么,只是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让她渐渐开始明白,她为自己铸造的蜗牛壳恐怕已经承受不了老天爷
的玩笑,她必须面对现实了;青画已经死了、宁锦也死了,她不是青画也不是宁锦,她是个全新的青画,
她拥有着宁锦的灵魂与……仇恨。
几天前的那场梦不仅仅是梦境,也是现实,一段被她故意遗忘了的现实,她把那段记忆封存了起来,
企图忘掉上辈子深爱的人亲自给她喂下毒药时的痛彻心扉,以此麻痹自己当一个十岁痴儿,是司空做了
什么,让那段记忆又血淋淋地呈现,逼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她不是贤良淑德、逆来顺受的弱女子,她曾经是宁锦,那个会抱着包袱、扛着剑,仗着三脚猫功夫
闯江湖的宁锦,那个曾经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快意恩仇的宁锦!
她这一跪不仅是跪司空,更是跪自己的过去,逃避了那么久、那么久,是时候……重新开始了。
“好徒弟。”司空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那是青云显帝三十年,立春,晴空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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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青云春早,二、三月的时候已经是山青草绿、碧水潺潺,若要说青云境内入春最早的地方,该是云
闲山庄:那是个荒郊野外的大山庄,座落在山谷之中,青云边境的几座高山挡住了寒流,加上庄内有天
然的温泉,这云闲山庄之内可谓是十二月入冬、一月开春,一年四季繁华满溪。
传闻庄内风光无限堪比仙境,却奈何云闲山庄的主人是个怪脾气,这些年来独占着这得天独厚的好
居处,从不宴客也从不与人结交:自从青云边境的山谷座落了这云闲山庄,连山上原本的盗匪都消失得
无影无踪,久而久之,世人便传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