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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非也,阿离尚且不知,这猪腿其实也能治病。”
我讶然:“什么病?”
外祖笑眯眯道:“还记得大诗人王陌劫的《猪腿》诗么,猪腿下南锅,春来买几只,愿君多吃些,此物治相思。”
我笃定外祖是一颗神医心荡漾了。
春去春又来,眨眼,便是又一春。
第二年山茶花开的时候,依旧是红红火火醉人眼,满谷山茶香,杨柳青翠翠儿。
第一朵山茶打苞儿时,我便欢欢喜喜爬到墙上,望向谷底那条小路。
第一天,我伸着脖子,一直等到黄昏。
但,却没等到云洲。
我从墙上下来,踩到地上,一步三回头怏怏回去。
第二天,仍然没等到。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时间还早,昨天没来,今天没来,也许明天就来了。
第三天,仍然没等到。
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到第三十天,我依旧还骑在墙上,直着脖子遥望。
直到某日,谷里忽然来了一个道袍老头,住了两日后,第三日离开时与我道:“莫要等了,时候未到,是等不来的。”
彼时我正骑在墙上,闻言愣了好久,待反应过来,跳下墙想追上他问一问清楚时,却已瞧不见人。 我傻乎乎站在谷底的风口,觉得眼睛里头像是裹了沙子,硌的眼窝又涩又疼。
夜里,我问外祖,我说:“外祖,你说云洲会回来吗?”
外祖道:“会的,会的。”
我迟疑道:“真的吗?”
外祖肃然道:“作为江湖上人人敬仰的神医,说谎话是可耻的。”
我垂下眼:“可是,我等了这么久了。”
外祖呵呵一笑道:“莫急莫急,还有外祖呢,外祖陪着你慢慢的等。”
慢慢的等。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外祖他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以陪着我慢慢的等下去了。
我一直以为这个“慢慢”会是一天接一天,细水长流,过完一天还有下一天,望也望不到头。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外祖他其实已经老了,他也是个凡人,也会生老病死。
那个早晨,我打开门,看见他端端正正坐在门口花架下,微微阖着眼,面容安详又宁静。
我叫他,外祖,又叫他,外祖外祖,却怎么也等不到他回答。
就这样,来的如此的突然,毫无征兆。
我跌跌撞撞跑过去,将他扶起,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汹涌而出。
第三日,爹爹从京城赶来药师谷。给外祖下葬后,停了几日,便催我回去。
我望着开的依旧耀眼的山茶花,道:“能再等等吗?”
我等的那个人,他还没来。
我想,再等等,也许就会来了。
但是,却没有。一直到最后,山茶谢去,他依然没有回来。
他曾说:“阿离,我要娶你。”
他曾说:“阿离,你放心,就算是隔刀山隔火海,我也会回来。”
但是,却没有。
上一春过了,又一春也过了。
离开时,已是春尾,山茶已尽谢,谷中春/色依旧懒懒在,而我始终都记得,那一春,是和上一春一样的景致,一样的燕归呢喃,池中寒鸦成双,风细水清山茶红。
只是,少了一抹青衫,一个眉目耀眼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呃,好久没更了,我没有理由,接受bs。
13
13、第十二章 。。。
梦里一番万水千山,睁开眼来,已是第二天。
小桃来服侍我起床穿衣,期期艾艾了半天,突然道:“小姐,你昨晚睡梦里面怎么流泪了?”
我怔了下,下意识摸摸脸:“是么?”
胸口好容易压下去的酸涩又翻了上来。
小桃“嗯”了声:“……好伤心的样子,我跟了小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小姐你流眼泪呢。”
踌躇了下,又小心翼翼问我:“小姐是不是梦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了?”
我缓了半日,嘿嘿一笑:“我梦到我在等一个人,等到春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啃的猪腿堆成了座山,也没把他等来。我骑在墙上望啊望,被风吹啊吹,吹着吹着就让沙子给迷了眼,硌出了两滴子泪。”
小桃立即眨巴眨巴了两下八卦炯炯的眼:“然后呢?”
“然后……我老了,死了。”
是心老了,曾经盘踞在心里,像白菜种子一样蠢蠢欲动,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死了。
外祖说它有个学名叫情窦初开。我少年时的情窦初开。
将才吃过早饭,便见小斯风风火火来报:宋媒婆携冀州乡绅贾老爷提着二斤豌豆前来拜会。
我躺到椅子上,挥挥手:“说我出去遛鸟去了。”
小厮答应一声,风风火火跑出,片刻,又风风火火跑进:“他们说没关系,到屋里来等小姐您回来。”
我继续挥挥手:“那说我病了。”
小厮答应一声,又风风火火跑出,片刻,又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他们说早知道小姐病了,特特来探病的。”
我从椅子上坐起来,认真的思考了下,道:“说我要去庙里烧香,不方便见客。”
小厮答应一声,蹭蹭跑出,片刻,又蹭蹭跑进来:“他们说早知道小姐要去庙里烧香,特特前来相邀的。”
我登时拍案而起:“去问问他们到底来干什么的?!”
小厮蹭蹭蹭跑出去,俄而又蹭蹭蹭跑进来,抹了把汗道:“他们说是来提亲的!”
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早朝尚未回来,我自然也无法主张,于是便道:“让他们先把求亲帖子留下,待爹爹回来再说。”
片刻,小厮蹭蹭跑进来,报道:“报告小姐!没有求亲帖子!只有两斤豌豆!”
我不由得在心里讶然唏嘘,我真真是枉活了这一二十年,见识实在短浅,只道是有人七媒八妁,大红帖子写着去提亲,却不曾想过还有人提着二斤豌豆上门来提亲的。
我愣了一回,起身直奔前厅。
那冀州乡绅仍是我昨日见时的那般奇妙模样,瓜子脸麻雀眼,腰肢堪比赵飞燕,下巴上一撮关公须飘得甚是荡漾销魂,叫我十分之目不忍视。
笑成了朵花儿的宋媒婆与我寒暄几句,便将麻雀眼往我面前推了推,道:“昨日相亲虽出了岔子,然贾老爷对甄小姐可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非卿不娶呢!”
我咳了声,道:“我们好像只见过一次面。”
宋媒婆噎了下,老脸浮出些尴尬绯色,扬着帕子与我强作一笑:“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自昨儿个回去了人家贾老爷对甄小姐你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呢,这不,这一大早就急急忙忙的央我登门提亲来了。”
我默默的打眼瞅了瞅瓜子脸手上提着的豌豆,扯开嘴角,挤出丝笑容:“是么。”
话音尚未圆润的落到地上,便见瓜子脸猛的窜到我面前,脸上拱起笑:“在下对甄小姐爱慕之心日月为鉴,天地可表!”
我往后挪了挪步子,操手端起桌上茶润了润嗓子,冲他作出一个端庄得体的笑容:“敢问甄老爷家田舍几间?车辆几匹?马车还是骡车?”
麻雀眼愣了一愣,显然是未明白我话中意思,我清了清嗓子,便又与他解释:“贾老爷难道不知,现在的姑娘嫁人都是要求有房有车的么?”
麻雀眼脸上肉扭了扭,嗫嚅道:“知道……知道……我庄子里田舍多,马车骡车都、都有。”
我道:“庄子里终究比不上城里,也不利于投资,不知在冀州城里可也置购了房舍?”
麻雀眼脸上肌肉开始抽搐。
“购置了几间?是从钱庄里按揭贷款还是一次性付清?”
“……”
“等我嫁过去了,是不是还得再置购一处,房契上写上我的名字,等我爹爹老了告老还乡时,好接了他去养老?”
“……”
“另外,是不是还要再给我添两辆马车?我曾经给自己立下誓言,宁愿坐在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骡车里笑……”
我这厢话及未完,尚在滔滔不绝侃侃而谈,那厢便见麻雀眼嗷的一声跳起脚,紧紧抱着那袋子豌豆,夺路破门而出。
宋媒婆直愣愣将我望了半天,待回过神,脚一跺,嗳哟哟气急败坏叫了几声,甩帕子扭腰走了。
比人言可畏的是大婶的嘴,比大婶的嘴可畏的是作了媒婆的大婶的嘴。
晌午十分,小桃从外面买猪腿回来,急急奔到我房里,与我道:“小姐小姐,不好了,京城里那些臭男人听闻你要嫁个有房有马车的人,都把自家的马往马市上赶,准备卖掉,去买骡子,结果马太多,阻塞了交通,把偷偷溜出宫来玩的皇帝最疼的那个老儿子给踢到臭水沟里去了!”
我噗通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小桃蹭蹭蹭上来将我扶起,我扶着她的手,凄凉道:“然后呢?”
“然后那小皇子被赶来的侍卫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