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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谢过主子!”
辛夷点点头,转身离开,“谢我?这有什么好感谢的呢……谢谢我,谢我让你们后天死去?”
辛夷用力揉着面团,蒸笼上的蒸气冒了出来,一团团的白气笼罩着整个厨房,糕点、小菜、面食的香味四溢,热腾腾的早饭是这样的丰盛,这又算得上什么呢?
一切都算是命中注定。上天给了命,自己定了运。每个人的气数,终有一天是要消耗殆尽的。
梅花糕是那样的香甜,可是辛夷吃不下去。她看着她们吃,她们也是吃不下,但辛夷在这,都勉强又努力地多吃些、再多吃些。司马颙卫队的人数就占了明显的优势,司马颙有上千人的卫队,虽说太白山上艰苦万分,但终究他们对司马颙忠心耿耿,即便逃散,余下护卫司马颙的兵士也有八百余人。
八百余人,这是南阳王给辛夷传递来的消息。司马颙已经带领卫队从太白山上下来。山上严寒,再加上是冬季,司马颙的卫队只能捡拾橡树的果实勉强果腹。即便偶尔能射来一两只野兔或飞鸟,也是要留给司马颙和小王爷们食用。这次终于有诏书来,征召司马颙为司徒,那些将士们都欢欣雀跃不已。在山上勉强呆了那么久,若再待下去,不免冻饿而死。即便司马颙满心地不愿,可耐将士们的心早就向往着出山,若自己再不答允,难免不起兵乱,到时候死在太白山的冰天雪地中,被乱刀分尸,想想都会不寒而栗。
为了将士同心,不免要铤而走险了。司马颙道:“既然众将士归心似箭,诏书上又限定了时日,那我们稍稍收拾一下,便出发吧!”
司马颙的兵士们纵是多日来面黄肌瘦、冻饿不堪,听到这消息,也着实激动了一番。
行到半途,有些军士心知此去艰难危险,又有近百人逃散。司马颙心中烦难,虽勤加约束,可知道越是强求越为不利。虽路上的饭食比山上要好些,但每日要赶路程,又正值冬天,士兵们的怨言散漫了开来,司马颙又要好言劝慰。身边所带细软虽不多,但仍是用最好的饭食供应着将士们。司马颙很清楚地知道,他所有的保障全赖他们了。
十里一歇,二十里一停,洛阳依旧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司马颙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盼望着要加快脚程还是放慢步伐——若是加快到达洛阳,不知道迎接他的是风雨雷霆还是皇恩浩荡;若是拖延下去,难免逃兵更加多。司马颙正想着,却听到有亲兵来报:适才路过一个饺子铺,买了几十碗饺子,不料吃了饺子的士兵都口吐白沫而死……
“死了多少人?”司马颙快要木然。
“大约八十人。”
“八十碗饺子!”司马颙低低地嘶吼,“哪个饺子铺能一下子做出来八十碗饺子?你以为是洛阳城的大饭馆!”
“我们已经将那饺子铺围起来了,可是饺子铺里只有三个小姑娘,等王爷令下,便能将她们抓起来!”
“那还等什么?抓起来!问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然后将她们杀死便是!”
“得令!”
霎时间碗碟横飞,那瓷碗碟子的碎片纷纷深深地嵌入强攻进饺子铺的士兵的身体中。那锅里的沸水就“呼啦”一声从门里直接淋在了数十个士兵的身上,瞬间那些士兵的脸上、手上、身上起了燎浆大泡。那三个丫头把菜刀、砧板当做兵器,挥舞着招呼到司马颙的亲兵身上,一个将筷子筒中二十多双筷子像掷飞镖般一一扎进那些士兵的眼中。不出一炷香时间,便听到那涌进门中的一百个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正当司马颙催着门外另外两百个士兵杀进门,却见路边上另有五个大姑娘朝着士兵们攻过来。
剩下的四百余个士兵哪能顾得上门里的人,有的忙围住司马颙的车马保护司马颙,另外三百人向那五人迎了上去。此时门里的三个丫头见门外已解了围,也提起兵刃冲出门去,与那些士兵拼死混战。
司马颙的一个儿子高叫道:“姑娘们是谁,为何与我们过意不去,莫非是认错了人?把话说清楚,各走各的路,互不耽误。若姑娘们执意与我们为难,伤了性命可不好了!”
那五个丫头哪里会理他。却听一箭射来,只有破空之声,箭羽微微颤着,箭头便正巧洞穿了司马颙那个儿子的躯体。
司马颙又惊又怒,不断搜寻着何来的箭矢。但见儿子倒下,显然不能活命,心头不由大痛。
“司马越,你何苦要赶尽杀绝!”司马颙目中恍若要喷火。一条长鞭猝不及防地卷来,差点迎上他的面门。司马颙矮头避开,将儿子的尸首往上一推,自己反倒向后退了两步,又有亲兵将他护在最里侧,不让他被长鞭卷到。
“当当当”地兵刃声响,“呲呲呲”又是一阵脖颈被利刃抹断的声音。司马颙拔出佩剑,他要靠亲兵,但他不得不防备万一,最后他还得靠自己的。
又是二十支箭,一支不拉地尽数射穿那些士兵的身体。琬琰和赤瑕在碧琳的掩护下进了包围圈,另外八个丫头或游斗,或掠阵,或猛攻,虽配合得天衣无缝,但仍左支右绌。毕竟围上来的人太多了,她们尽力砍杀着,不敢有丝毫地懈怠。太阳就在午时出来露了一下脸,便随即躲到了云层中。天上又开始飘雪,冬天总是那样的漫长,漫长地让人以为这个季节再也不会过去。
司马颙的双腿冷得有些发麻,但是他也不能有丝毫地晃神。性命攸关,他不能不全神贯注。
山坡上又有人再发连珠箭。原来,南阳王派了一百个弓箭手埋伏在山坡两边,只放箭掩护琬琰等十一人或射杀司马颙的士兵,但绝不与司马颙的士兵肉搏。南阳王估摸着,一切都会如愿,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皇兄司马越的成功了。弓箭手距离司马颙的亲兵们有近五十步的距离,何况,那些亲兵都与那十一个丫头缠斗,必要致她们于死地,哪有功夫向那山坡上奔去?
弓箭手们每人放完十支箭后就不再放箭,他们眼见着红蓼门的八个丫头们体力渐渐不支,眼见着她们中的三个被刀剑戳穿身体。其他五个丫头也是身上负伤,但仍然苦苦支撑着。赤瑕的弯刀上已经沾满了血,那浓稠的血浆滴落到泥土里,沙尘顿时扬起一朵黄色的小花,将落下的红色包裹住了。司马颙仅剩的两个儿子也被赤瑕杀死了,但是司马颙分身乏术,哪能顾及到他们?身边还剩下五十个死士,他们护着司马颙向后退着。他们准备乘马离开,那样任他人武功再高强,也势必追赶不及。碧琳的长鞭卷来,她早料到司马颙会如此逃脱,怎能放过?赤瑕步步紧逼,一对弯刀递出,又杀死了三个人。向左、向右的两面矮坡上有弓箭手把持,怕是没有接近便会被射杀。
司马颙终于退到了马匹的附近。但是左侧数十步处一棵老桐上的寒鸦在怪叫着,它们扑棱棱地腾空而起,又俯冲着飞到死尸身上,啄食着新死的士兵的尸身。
司马颙觉得有些恍惚,但他仍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要逃,尽快地逃出去。哪怕再回到太白山,终日风餐露宿,也是甘愿。
他坐上了马匹,还未曾踩稳马蹬子,却听耳边风响。他抬头再看之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的亲兵更是不及将兵刃架上去抵挡如此势头。双刃银戟寒光凛冽地逼下,正中司马颙的心脏。辛夷一身盘金琢花衣,披散着过腰的墨色长发,从那棵老梧桐树上跃下。当那些士兵的兵刃架起时,司马颙的心口涌出的血早就将他的衣服晕染出一圈深红。辛夷伸足在那些兵刃上一点,旋即又轻巧地弹起,那双刃银戟从司马颙的心口拔出。顿时,司马颙的胸口喷出的血花如泉涌般温热地洒到那些亲兵的脸上。
辛夷如鬼魅般挥手撒出数十个流星镖,每个镖头去势极准,竟是每一个镖都钉死了一个司马颙的亲兵。兵刃交织的声音还未停歇,但那般错乱而嘈杂的声响竟没有将辛夷的声音覆盖:“司马颙已死,你们兀自拼命所为何事?要活的,给我滚吧!”司马颙的残兵仅剩下近二百人,他们听到了辛夷的话语,但仍不可置信。
“还不停手,想与司马颙一样的下场么!”辛夷站在凛冽的北风中,墨色的长发随风飞舞。
那些兵士见辛夷如仙如魅,如魂如鬼,心中大为恐慌,但此刻不依从她的话,死更是在所难免。暮色凄然,成百只老鸦在尸体上低徊,凄厉地鸣叫了几声,便又朝着尸身上啄去。
他们扔下兵器四散而逃。但是,他们在惊恐间忘记了,两边的坡上还有一百个弓箭手。箭矢如蝗,破空之声再难盖过他们的哀嚎之声。剩下的一百多个士兵就这么倒了下去,身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