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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珂正坐在梵因对面,也是一言不发,两人异常的沉默令司马欣如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眼神疑惑。
司马嘉如却注意到,那“兄妹”俩对面而坐,始终没有任何眼神交流,马车晃动,马车狭窄,两人膝盖时有晃动,每次即将撞着,都会立即避开,不是梵因微微错腿,就是君珂立即坐直。
司马嘉如皱起眉。
这两兄妹,实在太古怪了……
好在路程不远,一刻钟后马车停下,梵因出车厢的时候速度极快,君珂也悄悄出了一口气。
两人经过昨夜之事,今天实在各种尴尬,但是遇上尴尬躲避只会越来越尴尬,两人都选择面对。
马车停在酒楼台阶前,一群衣着精致的少年正到了门口,看见雷家马车,都笑道:“好极,雷二也到了。”
雷昊当先跳下马车,随即是梵因,梵因出来时,众人都静了静,随即下意识看看自己,露出点妒恨的眼神。
男人也是有攀比之心的,梵因的气质风神,顿时将这些自命高贵的少爷的气焰压下三分。
司马家姐妹随后出来,今天本就是云家少主云青宇为司马家姐妹的接风宴,云雷都是武林儿女,北方大豪,民风开放,而司马家姐妹出身尧国南部,也不遵循尧国都城贵族规矩,入乡随俗,随意得很。
两位小姐一出,少年们都露出赞叹之色,顿时忙着掸衣服正帽子,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微笑排众迎来。
他的脚步突然一停。
忙着整衣正冠,想要如孔雀一般开屏博司马家姐妹欢心的少年们,手齐齐一顿。
落后一步,那些矜持的云雷世家小姐们,脸色一变。
马车车帘被雷昊亲自掀开,一角月白的裙裾,先露了出来。
裙裾微长,边角云纹,盈盈一荡,日光下便似有流云闪动,还未见人,便觉气韵尊贵。
公子哥儿们上前一步。
随即是一双手,避开了雷昊搀扶的手,扶在马车门边。
那双手肌肤细腻,莹白光润,如玉铸成,指甲则如美玉之上,散落的幼嫩樱花花瓣。
云青宇目中异色连闪,又不知不觉上前一步。
他贵为云雷第二代第一人,阅女多矣,知道能有这种极致肌肤的女子,多半都是绝色佳人。
那手在门边微微一扶,随即一个女子,半低首出马车门,一时看不清容貌,只看见鼻尖如玉珠,圆润晶莹一点。
那一点便看得云青宇心花怒放,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相接。
那女子抬起手,递向他的手背。
云青宇大喜过望,雷昊不敢置信地望着,脸色大变。
君珂的手,却在即将接触到云青宇手背前一刻,滑了出去,指尖在雷昊袖子上轻轻一按,月白的裙裾飘出一朵炫目的花,人已经盈盈站在地上。
这下换云青宇脸色大变,雷昊喜上眉梢。
君珂一个动作便令云青宇生出芥蒂,自己已经无辜地站在了当地。
她落下马车的动作点尘不惊,优雅天成,后面的少年没看见云青宇的尴尬,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少女已经落地抬起头来。
四面有了哗然的惊叹。
只这一瞬间,云青宇的脸色已经恢复,淡淡笑笑,收回手,看向雷昊,“雷兄来得好迟,伤风了吗?怎么戴上了帽子?”
他是无心,见从不戴帽子的雷昊戴上帽子,随意问一句,哪知道一句便触了逆鳞。
雷昊脸色大变——云青宇你好过分!这么迫不及待揭疮疤!
衣袖里的拳头微微颤抖,雷昊脸色阴沉得可怕,连呼吸三次,才稳住了自己的怒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小子等着!
“天寒风冷,小心暗算。”雷昊冷笑一声,“这世上无耻阴毒的人太多,戴个帽子防身。”
云青宇怔了一怔,忍了忍,又道:“这两位当是司马小姐们了,这位公子和姑娘,雷兄怎么不介绍一下?”
“司马小姐们的朋友,尤其人家闺中姑娘,也是你合适问的?”雷昊翻翻白眼,一扭头。
他虽然已经控制,但这样的态度还是令云青宇大出意料之外,眉头一挑,眼中泛出怒色,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当先进了楼。
云雷城第二代的第一第二人一见面就火花直呛,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往两家虽然多有暗中争斗,但最起码表面上,还是和乐融融的,云家想扶郭家上位的事情,至今也是一个秘密,只不过雷家另有消息来源罢了。
楼上雅间被打通合并,成一个巨大的半敞开式包间,一色鸡翅木桌椅用具,雕栏隔扇,粉屏丝帐,在这高原之上的云雷城,算是第一华丽之地,也是云家产业,云青宇因此介绍时面有得色,君珂却只淡淡微笑。
众家女子将她神色看在眼底,都互相对视,撇了撇嘴——哪来的乡巴佬,装啥装?看呆了吧?
君珂扯起精神听云青宇介绍,心底呐喊——这群乡巴佬,吹啥吹?没见过姐当初在燕京开的八宝酒楼,那才叫装潢!
……
大雅间男女分席,男左女右,众人拥司马家双胞胎坐了上座,今天本来就是为她们俩的接风宴。
君珂和梵因的作为客人,位置倒也不差,不过当司马姐妹含糊地介绍了他们的身份之后,众人神色立即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云青宇的神情变得更有侵略性。众家子弟摆出了上位者那种有礼却冷淡的姿态,小姐们舒一口气,坐直身体,眉宇间挂上高傲和不屑的淡笑。
此时虽然客气依旧,但距离已经产生,在众人眼里,这两人再容貌出众又怎样?不过一对地位低下的行商兄妹,这样的身份配上这样的容貌,落在了这云雷城,命运只会更加悲惨,已经有人在猜测,到最后这对漂亮兄妹,会成为谁家的禁脔?
他们的态度冷淡下来,开始不落痕迹地讨好司马姐妹,渐渐便有人说到今日这“簪花宴”,君珂听了一阵,眼神一缩。
昨晚听见雷昊说起簪花两字,还以为不过是个名称,此时听见才明白,所谓簪花,和“夺桂”一样,是云雷年轻一代,在宗族大比之前,自行举办的小型较量。簪花为女子之比,夺桂自然是男子之比,胜出者如果是外人,可被邀请宗族大比,如果是本族中人,可在大比之中,“逢敌让三”。
“逢敌让三”是遇见敌人,所有敌人都先让三招或三步的意思,这对取胜很重要,所以每年竞争都很激烈。
据说宗族大比最后,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还会有一些娱乐性观赏性的节目,比如簪花和夺桂两位胜出者也来上一场比试,一般这两宴胜者都是俊男美女,这一比便分外有情调,据说比出火花来也是有的。
今年却出现例外,在君珂来之前,“夺桂”宴已经举行过,却被一个外来男子夺了头筹,那位男子也随即被云家邀请,住进了云家,君珂听见几位女子窃窃私语。
“听说夺桂宴上,那胜出者,当真是风华无双!”
“不知和今天这位梵先生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真是不公平,簪花宴必须男人们来评定,夺桂宴却不许女人参加。”
“急什么啊你,大比也没多久了,还怕见不着?”
“你才急呢……要我说,今儿这场宴也没什么意思,早就打过招呼了,要给司马家姐妹。”
“真是胳膊肘朝外拐……要我说,司马家姐妹也不配这簪花,云涤尘一根手指都把她们比下去了。”
“云大小姐才不会参加这个,不过……瞧云少主那模样,不会改变主意要给那姓梵的女人吧?”
“呸,她配么?”
……
君珂垂下眼,笑了笑,心中却掠过一丝疑问。
这个时候,出现外来者,还拿了那什么夺桂第一,是巧合,还是和她一样,有意为之?
不会又是纳兰君让的手段吧?他对云雷,可真是上心,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吗?
君珂皱起眉,她原本对这什么簪花不簪花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挑拨云雷两家关系,将矛盾深化,但此时听见胜出者的条件,心中已经有点微动。
不过如果是比武功,她还是不愿出这个风头,她现在不宜早露锋芒。
好在随即她便听见了簪花的规则,还真是……风雅。
“男子夺桂,女子簪花。”云青宇笑道,“咱们云雷女子虽然大多会武,不过这样的场合就不要拿刀动枪再煞风景了,还是老规矩,先定花中三甲。男子们各执鲜花,以牡丹为首,芍药为次,桃花第三,选出心中认定的三甲,投于女子席前,以牡丹得花最多者为胜出。”
“选出三甲之花后,则再定题目,在下这里有个很有趣的东西,”云青宇轻轻托出一个玉塔,塔身洁白,温玉琢成,九转玲珑,宝光四射。
四面一阵惊呼,雷昊冷笑道:“云少主好大手笔,竟然把九转玲珑塔都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