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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勉强笑笑,道:“走错了路,没事,再来。”
步妍舒了口气,道:“难怪我刚才感觉到地面下隐隐震动,还在担心你的安危,没事就好。”
君珂心中又一跳,刚才底下密道动静又不大,怎么在上面这么远的步妍都能感觉到?这天命星盘密室里,到底有些什么要紧东西,是碰都不能碰的?
将这个疑问压在心底,她瞄了一眼乌发后的门户,不用说,那里才是真正的逃生密道,可是现在……
她苦笑一声,放弃了从那里进去追尧国皇帝的念头,耽搁了那么久,人早就跑远了。
她再次从琴后面密室进入,这里才是真正的遗诏密室,天知道那群官儿们进去后,惹出什么事来。
密道后端果然狭窄,只能容一两人进入,君珂手中拿着从长剑上取下的金穗子——她推算,这和发丝以及琴弦一样,应该是开启最后遗诏密室的钥匙。
群臣进入密道时,并没有取走剑上任何东西,所以君珂很放心,他们进不了密室的。
君珂走了几步,并没有等到所谓的机关,想到那群乱哄哄进来的官儿,她的心一跳。
传说里,遗诏密室机关是很多的……
随即她嗅见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君珂取出长剑,慢慢转过一个弯。
随即她站定,闭上眼,好一会儿,再睁开。
前方。
数丈长的,笔直如剑的甬道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
鲜血静静迤逦,在脚下慢慢积蓄成泊。
都死了。
君珂一眼看过去,已经将所有人的数目看了清楚,刚才匆忙进入密道,准备去追他们的皇帝的群臣,已经都死了。
君珂立在那里,没有再向前,不是被满地死尸惊吓,而是心中充满愤怒和愧疚。
愤怒尧国皇帝调换机关标志物,使得她判断失误,愧疚这些人本罪不至死,却因此丧命,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但事情算回头,真正杀了群臣的,只怕还得算在那调换了琴剑乌发的人身上,当真好狠毒的心思。
半晌君珂叹息一声,慢慢上前,从群臣尸首中绕过。
最外面一具就是管文中的,他维持着一个向外扑出的姿势,临死手指还在够着什么,君珂心想这倔强的老臣一直叫嚷着不屑和这群官儿死在一起,到头来还是不免命运捉弄。
她对这老臣有几分尊敬,绕开他的尸首,一路走过去,发觉群臣整齐地死在甬道两边,看那模样,是刹那之间死在同一个机关暗器之下的。
尸首靠在两壁,幽幽的牛油长明灯下,阴森的甬道里,从那些犹自睁着眼睛,凝固着生前最后一刻神情的尸首之间走过,仿佛感应到那一刻的幽怖和来自死亡幽冥的压力,君珂的心,砰砰跳起来,不敢多看,快速走过。
走完之后她回首,从道路终端,还是一眼看见姿态最特别的管文中,她瞥见管文中脸上神情,心中忽然一动。
管文中脸上,并不像其余人一样,死得平静,来不及出现震惊恐惧情绪,相反,这老者脸上肌肉扭曲,眼睛瞪大,眼神里,似乎还残留着死亡前一刻的巨大震撼。
而他的姿势也很有点奇怪,别人都是头向内死于机关暗器,他却一人头向外,手臂远远向后抓出,那模样,好像就是在试图抓住什么,然后瞬间死去。
君珂忽然觉得,刚才自己走得太快了,应该好好看看的。
她决定,等下出来时,要将管文中尸首先带走。
转过身,眼前也是一个密室门,没有任何雕刻,浑然一体,只在门的四边,有镂刻的几个字:“克承大统,继联登极”,分别刻在四边。
君珂将长剑的金穗子比了比,按照长短,分别填进每一个横笔画。
金穗子全部填入后,所有字突然开始扭曲变化,仔细看那八个字并不是雕刻上去的,而像一种休眠状态的虫子般,沙沙聚拢在一起,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组合之后,门上忽然陷下去一个洞。随即“咔嚓”一声,密室门一分为二,陷入两侧的门轨里。
君珂舒了口气,她现在可以确定,这密室门近期没有开过。
跨进密室,四张桌子大的小室,正面供奉着一个镶金嵌玉的宝盒,一看就知道是遗诏密盒。
寻常人此时便要欢喜地扑过去,君珂却动也没动。
神眼熠熠生光,看得见宝匣四周都是机关,看得见宝匣里空无一物。
那是个假的!
君珂眼睛四处一看,忽然蹲了下来。
她的手在地上一阵摸索,掌心里泛出淡淡的微红,这是沈梦沉的内力,她的手掌贴在那里,无声无息,地面忽然陷了下去。
沈梦沉的毒功,全力使用时,对物质有腐蚀作用。
君珂蹲着不动,全力施为,额上渐渐出了汗,她紧紧盯着地面,地面一尺之下,有个金匣,不用说就是放置遗诏的匣子,但这地下是没有机关的,匣子被用一种奇特的方式,封死在地下,而匣子四面,都布满了黑色的弹丸。
君珂一看那东西就知道是什么——雷弹子!
君珂在肚子里暗骂——好狠的尧国先帝!
被儿子们暗害而死的尧国前一任皇帝,根本没那么好心要让最后存活的人继位,他临死前一定充满疯狂和痛恨,决心要让一批人为自己陪葬,所以他将遗诏密匣封死于地下,并且以雷弹子相围,一旦有人发觉真正的遗诏所在,以武力炸开地面,面对的必然就是匣毁人亡的结局。
可笑那些费尽苦心想夺遗诏的,不知道自己夺的是夺命杀着。
这大概也可以解释,后来继位的五皇子,为什么没有进这密室拿这遗诏,想必也隐约知道了点真相,宁可得位不正,也不要这遗诏了。
这遗诏,不能动蛮力,不能点灯火,不能搬不能移,这普天之下,如今确实也只有君珂能拿了。
君珂的手掌慢慢地陷下去,她虽然在西鄂白塔之上得了全部大光明心法,现在实力已经突飞猛进,但用内力整个腐蚀掉一尺厚的青砖,也耗费得有点吃不消,额上渐渐见了汗。
手掌忽然一沉,触及一点光滑的东西,君珂心中一跳,知道已经到了最后薄薄一层,遇见那些要命东西了。
她此时动作更轻,换掌为指,轻轻顺着眼中密匣的轮廓,指尖四方一划。
石片齐齐整整被划开,君珂轻轻揭起,入眼是满满一层雷弹子。
君珂脱了披风,叠成数层,开始一颗颗拣雷弹子,她拣得极其小心,稳稳地放在自己披风上。
此时要是寻常人,肯定不得不点灯以求拣尽雷弹子,好在君珂不需要,拣尽上头那一层,匣子已经露了出来,君珂确定匣子里面没有雷弹子,放心地把匣子拿出来,放在脚边。
底下还有一层雷弹子,但是她不想动了,吁出口长气,正要站起。
忽然听见身后衣袂带风声!
来势极快极轻,如沉睡的人无意中的呼吸,寻常高手都无法察觉。
君珂霍然蹲下。
蹲下的刹那,她的手已经伸了出去。
此时她左手边是遗诏密匣,右手边是兜满了雷弹子的披风,因为雷弹子要轻拿轻放,所以这一霎之间,她只能拿起一样东西。
拿起遗诏,就意味着杀人利器雷弹子会落在对方手里。
拿起雷弹子,就意味她今天这一场冒险为他人做嫁衣,遗诏落入他人之手!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思考。
君珂霍然翻身,一手抓起了遗诏密匣,脚尖稳而准地伸出去,准备挑起披风。
她有把握,挑起那满是炸药的包裹而不爆炸。
然而脚尖风一般地掠过去,已经触及披风柔软的边缘,忽然一阵微风从她脸上掠过,地面上一阵细微声响,彷如流水滑过,随即,披风包裹不见了。
君珂心中一跳,二话不说,抱着匣子就跑。
“轰!”
巨响就在身后,几乎贴着耳膜炸响,君珂觉得耳朵都要被炸聋了,密室门一阵大震,移门被从滑轨里震出来,歪歪斜斜就要对她当头砸下。
君珂一声低叱,一脚便将那移门踢开。
“轰。”又是一声,君珂身子一闪,这回的雷弹子砸在另半边墙上,那边的移门也歪倒下来,君珂冷哼一声,横飞而起,半空中旋身一踢,移门风声呼啸,砸向身后那人。
那人一闪身躲过,正要捡起一颗雷弹子再砸,黑暗中流光一闪,君珂软剑已经出手。
利刃破空,寒光逼人,那人百忙中弯腰翻背,躲开这一剑,手一伸,便要去君珂怀里夺遗诏盒子。
君珂却不是为了杀他而出剑,她的剑尖忽然一沉,哧一声,已经挑破了那人小心翼翼拿着的包袱!
雷弹子滴溜溜滚了出来。
那人大惊,此时雷弹子就在两人中间,靠得极近,如果掉落,君珂固然粉身碎骨,可他下场只会更惨。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