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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追击而来”的冀北联军,眼看将死于他们的杀手。
黄沙士兵突然臂膀一抬,手中多了块折叠盾牌,铿然一响火花四溅,架住了落下的链子锤。
滚倒在地的鲁南士兵,突然也一个地趟腿,将一个尧国士兵拖倒在地,代替他受了乱刀。
头一低背后射出弩箭的尧国士兵,头低下去,再也没有抬起来——一柄刀忽然从他背后亮出来,狠狠一砍,便将那脑袋和飞出的弩箭,一起砍了下去。
……
整个战场,和先前到处的突然变化一样,再次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马背上负责指挥的君珂,遥遥看着瞬息逆转的战场,摸摸鼻子,心想这回的假打更牛更壮观,她要不要吹个黑哨?
看了一眼身侧纳兰述,他神色漠然,君珂想起昨夜他见完尧国皇帝使者之后,就命整军备战时说的话。
“没有愿意拱手江山的皇帝,尤其在他杀尽兄弟,历经艰险才获得皇位之后。”
“所谓谈判,所谓要求,麻痹而已!”
皇家啊……君珂叹息,就是如此的风云翻覆。
局部战场的一点点改变,牵动了整个战局的翻转。刚才还在合作袭杀冀北联军的尧国士兵和华昌军,忽然发现,那些抱胸看热闹的,散乱不听指挥的士兵,他们所站的位置,竟然都那么巧地堵住了他们的逃生之路,而在自己身侧,竟然也站着那么几位或者联军或者义军的士兵,手持各式武器,站成各种阵型,用冷酷的眼神,在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而他们,专心于反间偷袭,竟然没有发觉,在陷人于井的时候,自己也落入了陷阱。
步兵的战斗到了此时,也就没有了悬念,冀北联军和义军,砍瓜切菜,把人头当白菜,拿人命来活血,华昌王的狂笑和许诺还没结束,底下的惨呼已经将他的笑意淹没。
联军和义军却没有久战,所有人三下五除二将自己对手解决后,随着君珂一声长啸,齐齐后退,瞬间如潮退了沙滩,留下一地死尸和一群乍然失去对手,死里逃生茫然的敌人士兵们。
冀北联军杀人极快,退得更快,快到尧国那些沉重的弩炮刚刚一字排开,还没来得及装填完毕,所有人已经离开射程,却有君珂一声沉喝响起,“尧羽清音部!”
一队身影冲天而起,快若流光,正是专门负责消息刺探和隐匿潜藏的清音部属下,也是尧羽里轻功最好的一系,这些人眨眼冲入战场,和退下的人错身而过,进入弩炮射程,那些装填弩炮的人心中一喜,加快动作就想轰上一炮,手刚刚抬起,就发现刚才还在射程内的那些人,忽然就到了自己头顶!
随即一声“投!”每个身在半空的尧羽轻功高手,各自踢出飞石,石块在半空中旋转呼啸,切断点燃的引线,投入炮膛!
“轰!”
二十门弩炮,齐齐炸膛!
二十门弩炮炸膛的动静声响,不下于一场局部地震,顿时黑烟浓云,血火冲天,浓密的翻卷的滚滚烟云里,迸射出无数黑色的炮身碎片和残肢断臂,淋漓着鲜血弹跳于城门前战场之上,周边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坑,附近的士兵被气浪轰倒,数丈方圆内无一活口。
烟云好半天才散尽,城门前一片狼藉,而靠近弩炮的那一排城墙,被炸塌了一截!
这是君珂明明有很多种办法躲避或毁掉这弩炮,却让尧羽出手的原因,一门门的毁,哪有这样的声势和效果?
巨大的震撼让缩在中军内的华昌王,一跤跌倒在地,城门上有人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呼。
“不!”
君珂抬头一看,城门上有个黄袍身影匆匆一闪而没,想必就是那位刚才城头督战的尧国新帝了。
君珂眼神一扫战场人数,虽然战场庞大,她离得远,但也估算得出,尧国新帝一定已经将城内的所有兵力都投入了这一战,他背水一战孤注一掷,不敢不把所有的赌注压上去,所以此刻,城内必然空虚。
看见那人匆匆往城下而去的身影,一边走一边似乎在仓皇地和身边人说着什么,君珂心中一动,想起步妍告诉她的尧国承继的遗诏和密室。
如果跟着这位尧国新帝,是不是能拿到遗诏?
君珂知道纳兰述的心思,虽然此来掌握军力,对尧国皇位势在必得,但能够获得承认和平继位,才是上策。纳兰述并不在乎背上谋朝篡位的名声,但却希望能够维护住母亲在尧国朝野上下的尊崇形象,一旦强势夺位,必然要有酸儒文人,讥刺镇国公主以镇国为名而为子夺国,这是他所不愿意看见的。
既然有空白遗诏,当然应该大笔一挥,填上纳兰述的名字。这样尧国朝野顺利过渡也就有了现实基础,纳兰述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君珂想到就做,匆匆把旗子往纳兰述手里一塞,招呼一声幺鸡就跑,纳兰述连声喝问,她头也不回,“拉肚子!”
纳兰述:“……”
半晌无奈令那队轻功最好的尧羽卫跟上,自己接阵指挥,一边暗骂对这丫头的教育还不够——一军统帅,怎么可以临阵脱逃?
君珂并没有第一时间奔往尧国都城,纳兰述紧紧盯着她,也没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当面跑进去,她到了战阵后方,找到步妍,问她:“你对尧国皇宫熟悉吗?”
“我七岁入宫,闭着眼睛也能认得皇宫的各处宫室。" 步妍微笑。
“那你一定不熟悉京城的道路咯?”
“恰恰相反,”步妍神色温柔,“我七岁之前,是在胜尧城长大的,我母亲早丧,爹爹是巡城司的一个司长,我从小就跟着他走遍京城。”
“太好了。”君珂一把拖起她,“我们走。”
步妍听说她要进城,慌忙拒绝,说要报给纳兰述,君珂心想速战速决,此刻战事未毕,所有人都抽不出身来,等到大战结束还有一大堆的打扫战场清点伤亡接受战俘善后处置,也许还要追击逃跑的华昌王,此刻纳兰述绝不能离开大军,但等到他有空,谁知道那丧失所有希望的新皇帝,已经做出了什么事来?
君珂想了想,留书给纳兰述,还是交代了自己的行踪,随即强逼着步妍换了小兵装束,自己也换了衣服,简单地化了妆,溜了出去。
两人刚走出几步,看见几个匆匆而来的长老,手中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君珂躲避不及,只得站住,当先一个长老一眼看见君珂,立即招呼道:“君统领,我等有事找你……”
君珂皱眉,心想你们几个爱说教的老货,这一扯东扯西的,我还办事不?赶紧捧着肚子道:“对不住,肚子不好……”不等对方回答,一溜烟便跑了。
几个长老愣在原地,面沉如水,脸色铁青,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个瓷罐,里面隐约有些鲜红的泥浆,此时捧瓷罐的手都气得微微颤抖。
“这女人果然有鬼,竟然托词逃避……”那捧瓷罐的老者冷哼一声。
“不能拖延了。”另一老者萧索地道,“本来还想入城之后再提,但现在正是最紧要最纷乱的时辰,万事未定,局势复杂,留这么一位居心叵测的女子在少主身侧,多一刻便多一份危险!”
“既如此……”几人对视一眼。
“自当死谏少主!”
……
君珂一门心思奔皇城而去,哪里知道自己的拒绝惹出祸来,她从还在混战的侧面战场进入,借着战场的掩护,潜入了胜尧城门。
因为君珂是先回后方再出来的,之后还曾以拉肚子为名跑到山坳里转了一圈,导致奉命保护她的尧羽卫没能第一时间跟上去,等他们猜到君珂行踪,也潜入城门时,君珂已经带着步妍,直奔尧国皇宫。
皇宫内此时已经一片大乱,太监宫女满地乱跑,皇城守卫一个不见,君珂撞进去,居然只看见几个守门的,那些人也神色慌乱,明明看到她衣服不对,也无人询问,君珂在门口站了半天,都没人嚷一句“有敌!来人!”无奈之下只好自己上去,抓住一个人便问,“你们的兵呢?”
“都在……都在城外……”
“胡扯。”君珂根本不信,“京内哪能一点戍卫力量都不留?”
“真的……”那人抹汗,“陛下连守卫皇宫的御林军都全部开出去了,陛下说了,此为背水一战,胜则天下太平,败则大家一起死,所以不仅在京所有军人,连各家王公的私军家丁护卫,都凑上去了,我原先是宫中厨子,临时抽调来守门,现在整个皇城,大概只有陛下身边,还有一些高手……”
君珂想了想,也明白了,确实,无论是围困京城多日刚刚折损军力的华昌王军,还是被围多日的尧国京城内的守卫力量,就算加起来,也不是冀北联军对手,想要险中求胜,也只能把老底都翻过来了,难怪尧国在此刻,还能凑出十万军队。
没了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