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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恨她。
恨她决然而去,恨她再三欺骗,恨她利用他的心软,恨她害死了自己最忠心的护卫。
这么恨的一霎,他想过让她死,君珂不会缩骨,而他能。那个洞口,他可以钻出去。
君珂若死,才是皇朝之福,姑且不论日后她的发展,最起码,现在就可以打击云雷和纳兰述。
正确的抉择,有利的时机,他只需要不出手,便可以解决这个注定和他敌对的皇朝之患。
天经地义,却,终究不能。
看见她拼死拦马车,看见她为他滞留不逃,看见她发疯撞板壁,看见她决然又怜惜的眼眸。
恨而不能,爱而,不得。
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身前躯体柔软娇小,恍惚熟悉,他有点讥嘲地想到,他曾经在狂喜冲击之下,抱过她一次。
如今在生死之前,他想吻她。
那就吻吧。
错过这一次,没有来生。
他俯低自己,将最后的内息和热力,哺入那女子的唇,他压迫的力度决然不容退让,让自己的气息饱满占据此刻她的天地,不求永久,只求这一刻,她只属于他。
一生里,第一次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肯放手,不去考虑任何其他。
或者,最后一次。
流水汩汩,冒着晶莹的气泡,洞内无处挣扎,她被这样的压迫引得微微气喘,像刚上了松香的琴弦,到处都是新鲜的颤栗。
身上的人突然也颤了颤,钳制的力道一松,君珂立即用力一推。
这一推,竟然就将纳兰君让整个人都推了出去,撞在洞壁上,一片鲜红漫开。
他头向后微仰,漂浮的姿态不像活人,君珂大惊,赶紧扑过去,一把抱住他,感觉怀里的人身躯慢慢地软下去,气息轻轻地散开来。
君珂一看他惨白的脸色,顿时惊得魂飞魄散,拼命一阵游水,突然看见前方光亮,赶紧哗啦一声,破水而出。
上头是个洞口,月光清冷地洒下来。
君珂此时只想赶快逃出,赶紧背起纳兰君让,攀着洞壁爬了出去,爬出去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想给尧羽和纳兰述留记号,但又怕锦衣人追过来,一看便知道她去了哪里,而且也怕尧羽独门记号落在那厉害锦衣人手里,万一趁机搞出点什么花招来,可就害了尧羽卫了。
她想了想,爬出地面,将四面山石翻动一下,在不太明显的地方留了记号,她不敢在洞口边停留,背着纳兰君让,飞快奔入山林。
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山林中,底下哗啦一声水响,另一个洞口开启,纳兰述一行游了过来。
他们本可以来得更快些,奈何黄衣少女接连来回游了两次,太冷,气力不继,拖慢了大家的速度。
锦衣人认为纳兰述不会从水底上来,纳兰述也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还是从水里走——二货,爷的想法虚虚实实暗含天机,你猜得着吗?
众人正要继续进入前方洞口,纳兰述忽然道:“且慢。”
众人停下,看见纳兰述眼睛盯着另一条上行洞靠近水面的那一端,那里有一道红色的痕迹。
像是谁受了伤从洞中出去,擦上了血迹。
纳兰述回头看黄衣少女,她浑身完好没伤痕。
“主子,看什么呢?咱们赶紧去救人啊。”许新子迫不及待。
纳兰述犹豫了一下,按说君珂还在那锦衣人那里,但此时看见这点血迹,却又觉得心中不安。
但又不能分兵去查看,人手分开,万一君珂还在那边,便不够救出她。
纳兰述只一犹豫,便确定了主意。
“韩巧。”他道,“你从这个洞上去,发现有什么踪迹,随时留下记号联络。”
“是。”
一行人游过连接洞,无声无息进入那座池底,纳兰述第一眼就看见了沉底的马车!
他浑身一颤,周身水流一阵混乱。
尧羽卫们也大惊,他们控制自身震动的能力比纳兰述要弱,周身水流顿时出现了变化。
黄衣少女走在最后,她也看见了沉没水中的马车,顿时大惊,目中露出犹豫之色。
啥米?
那两人死了还是?
如果那两人死了,自己这个高级人质不是失去作用?到时候别说那混账不放过她,这群精悍男人们,也一定会迁怒她!
那可真是羊入虎口,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黄衣少女本来走在队伍中间靠后,此时尧羽卫为了看清马车,抢出洞口,她便落在最后,此时她步子停住,无声无息地靠向洞壁,摆出了随时逃跑的姿势。
底下微乱,背对河岸正炯炯注视对面来路的锦衣人,忽然皱眉转身,对水面看了一眼。
随即他眼神一闪,突然大声道:“把那两具捞上来的尸体给我整理下,放到我的马车里,安排在阵势之后,等下人过来,你们就……”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随即岸上轰然应是。
纳兰述神色一冷,眼神狐疑,黄衣少女眉毛却抽了抽。
不好,不好。
真死了?
她倒没怀疑真实性,因为她了解锦衣人对那马车布下的重重手段,更了解那马车本身的坚不可摧,为了这辆马车,东堂几乎付出了一年七分之一的全国税收,庞大的金钱,才打造了这号称“天地囚笼”的马车。
那混账可是和她吹嘘过,当今之世,能劈开这马车的人和利器,加起来也不超过三个,大燕皇太孙可不在其中。
而且混账也说过,一旦事有不可为,带着纳兰君让尸体回去也是好的,死人可比活人好对付。
黄衣少女头皮发炸,盯了一眼前面的纳兰述,在水底也能感觉到这人周身气息立即森冷,看来这个消息令他心情很不好大大不好。
人家的人质死了,她这个人质会不会被拿去抵命?
百分之九十九可能!
算啦。
还是小命要紧。
带保镖免费五星级免购物大燕全国游,姑娘我挥泪和你拜拜啦。
黄衣少女挥一把眼泪,脚底抹油,开始慢慢倒退。
尧羽卫们此时注意力都在马车上,也没人顾及她,水性最好的几个人潜下去,查看了马车,对纳兰述摇摇头。
纳兰述在水底犹豫了一下,上头的光影折射下来,倒映着隐约的人影,似乎有两条软软的身影,被人驮着,吊在了前方的树上。
看起来对方还是认为他们会从陆路来,所有人都背对河岸。
但纳兰述绝不认为事情会如此简单。
一路和东堂这位大人物斗智,他深知对方精明诡诈,以那二货的性子,就算认为陆路有敌的可能性最大,似乎也不该全然不管水路。
但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袭击敌人,而是确定君珂的安危。
岸上被搬来搬去的两具尸体,虽然令他心中一紧,却并不认为,他的小珂,会如此轻而易举死去。
纳兰述绕着马车又转了一圈,甚至潜入了马车之中。
马车经过撞击,内部破坏严重,纳兰述转了一圈,忽然蹲下了身。
他盯着马车后侧板壁。
那里有个数字。
“21”
纳兰述神情霍然一松,眼神爆出巨大的欢喜。
小珂脱险!
这是什么阿拉伯数字,他认得。小珂说过,普天下只有她和她的朋友会这数字,最初纳兰述在定湖医馆,也曾经见君珂用这种数字排序发号,他还得过一个25。
而21,是她换算过来的,他的生辰的日期。
这天下,没人会这数字,而他的生辰,除了皇族也只有她知道。
君珂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自己脱险。
纳兰述舒了口气,立即往外游,正要游出去,忽然衣服被什么勾住。
他转身,看见一道丝绳,缠在了自己腰间的锦囊上。
纳兰述一拽丝绳,拽出的也是一个锦囊,他认出这好像是纳兰君让腰间的腰囊。
这也是当日君珂被掳时,锦衣人拿来给她塞嘴的,险些咯了她牙齿的锦囊,后来被取出,扔在马车里,水流舞动丝索,绊住了纳兰述。
纳兰述打开锦囊,里面掉出一截细细的锁链。
纳兰述皱起眉——纳兰君让把这么一截锁链,珍而重之藏在腰囊里随身带干嘛?
手指触上锁链,一拉不断,纳兰述眉头一皱,忽然想起当初君珂被纳兰君让带进燕京,一开始待遇恶劣,似乎,就是被锁住的?
曾经锁过君珂手腕的锁链,一直被纳兰君让贴身带着?
纳兰述眉头一挑,隐隐起了怒色,然而随即便平复下来,露出叹息的神情。
不曾想自己那个冷心冷面永不开窍的侄儿,对小珂,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那点叹息的神情慢慢散去,纳兰述垂下眉睫,神情转为漠然。
手指一松,锦囊慢慢沉底,混在马车的一堆杂物里,渐渐看不见。
今生今世,那人潜藏无言的珍重,注定将在无名池水之下,慢慢消融,永不见天日。
纳兰述衣袖一摆,飘然而出。
纳兰君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