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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在,多几个,少几个,没区别。”锦衣男子语气平静,却充满睥睨。
上位者,常胜者的睥睨。
“是,主上神威,大燕军队,再多又如何?”说话的人微笑,语气并无阿谀,是真心发自肺腑的骄傲。
锦衣男子淡淡一笑,“不是大燕军队。”
“啊?”
“就凭大燕军队那批饭桶,配发现我,并追出地道?”锦衣男子语气肯定,“追我者另有其人。”
“您觉得是……”
“谁能将大燕军队牵着鼻子走,并以两千之数悍然迎战数万燕军而大胜,就是谁。”锦衣男子仰首向天,笑意里竟微微有些兴奋,“冀北青鸟,久闻大名,本以为冀北之难,必将令你曳于泥途,不想你居然能让我刮目相看,好,好,配做我对手,云中金龙已落我手,下面,我该用哪只网,捕你这只鸟儿呢?”
“主上。”一名男子小心翼翼提醒,“冀北纳兰述,对我们没有用处,似乎不必横生枝节……”
“今日潜藏之蛟龙,异日或可是翻搅大陆之煞星。”锦衣男子冷冷打断他的话,“一朝蛰伏,愤然崛起,所图之事岂会小?看纳兰述行进方向,尧国必在指掌之间,将来一旦成了气候,他岂会仅仅满足于尧国弹丸之地?必向四面扩张,而越过大荒泽,就是我国西境!”
那男子凛然退后,心中对主上高瞻远瞩佩服得五体投地,然而那敬佩念头刚刚升起,就听见他家主上忽然用一种很无聊的口气,悠然道:“就算抓他没用,踩踩也是很好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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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人兵分三路,看似拖拖沓沓,实则行路极快,一路往鲁南边境赤罗县进发。
这么一群队伍,要想行路完全不留下痕迹是不行的,但在那位锦衣人的命令下,痕迹不仅有,还超多。
半个时辰后,纳兰述追到了先前他们停留布置的地方。
“三处痕迹,一处一辆大车,二十人,往西;一处两辆大车,二十一人,往北,;一处全是高手,没有车马,往南。”晏希属下清音部擅长追踪刺探,不仅立刻辨别了对方的行进路线,甚至连人数都准确报了出来。
所有人看着纳兰述,等待他的决定。
纳兰述低头看着地面车印,道:“你们怎么看?”
“一辆大车那个队伍最可疑。”晏希道,“足迹特别纷乱,而且从路侧掩埋过的马粪来看,这一批的马食用的是最好的燕麦精粮,说明也是最好的马,而且集中在一起,从对方身份来看,这一路才是最要紧的。”
众人纷纷点头,纳兰述一笑。
“错,应该是两辆马车那一路。”
“为什么?”
“你刚才说对了一句话,从对方身份来看。”纳兰述笑意微冷,“正因为他的身份,所以他不会和俘虏挤一辆车子。”
“这个时候他不会还摆架子吧……”
“你们是因为不知道他是谁。”纳兰述淡淡道,“有种自以为是的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肯放下他那高贵不凡的架子,和他眼底的蝼蚁混在一起的。”
“何况还有这个。”他衣袖一挥,四面气息流动,路边枯草拨开,有一处辙印下,被车轮压过的草,微微呈现一种诡异的绿色。
“这是三步夺魂。”纳兰述看着那冬日诡异的绿,“一种顶级的控人武功和心神的药物,这必然是布在小珂和纳兰君让那辆车里,这东西很霸道,有解药都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他怎么还可能和小珂他们挤在一起?”
尧羽卫们心服口服点头,许新子端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咦,主子,以前可没发现你这么厉害。难道是因为戚老大一直压着你,你迫于她的淫威,不敢一展雄风?”
此时大家确认君珂没事,心中一松,也有了心情开玩笑。
“那是。”纳兰述毫不犹豫往前走,看也不看许新子一眼,“不过我好歹比你好些,我不过不敢说话而已,你不是给她洗了三年内裤么?”
“……”
半晌许大头嚎了一声,“戚老大你真他娘的心生外向啊当初不过就是一个打赌输了的啊你发誓不告诉任何人的怎么就把我卖给主子了啊……”砰一下把大头扎进了裤裆里……
纳兰述早已把惊天动地狂嚎的许大头给抛下,跃上一块大石,看着赤罗城的方向。
“你必然知道我追来了。”他露出一丝冷冷笑意,喃喃道,“你想必以我为对手,想擒下我,你胆子够大,几十人就敢和我对上,所以你现在很兴奋,很激动,很黄很暴力,是不?”
“可惜你以我为对手,我却看你就只是个……”
他竖起两根手指,牙齿雪白,笑容狰狞,“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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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骂做二货的那个人,此刻正和三路属下再次汇合,行进在前往赤罗山的路上。
“今晚会有人来偷袭。”在赤罗山脚扎营的时候,锦衣人道,“做好准备。”
“是。”
“我记得我读天下志的时候,曾经看过这座山的介绍。”锦衣人环顾赤罗山,“叠翠列嶂,险峻奇峭,更有一奇,孔泉无双。”
“敢问主上,此乃何意?”
“自己去查。”锦衣人今天又不高兴说话了,挥挥手便缩回车内。
这些可怜属下无奈,只好自己去打听,抓到一个樵夫,才问出究竟。
“传闻赤罗山地形奇特,有孔泉神湖,顾名思义,泉下有洞,可以出入,更奇妙的是,泉下的洞能够出入,却不会令泉水下泄流尽,甚至孔洞内部还是干燥的,不过我们山里人虽然知道那泉,却从没下去过,那可是龙王爷爷的龙宫,惊扰不得的。”
樵夫这番话可没能令这些杀神在意,问完所需要的话之后,一抬手就把人给杀了。
随后按照那倒霉樵夫的指点,找到了那座泉,不过是一个不大的池水,也没什么特别的,水很清,隐约是可以看见池侧底部有大洞。
一行人揣摩出主上的意思,大概是要在这池水边扎营,虽然不明白主上用意,还是忙忙碌碌准备起来。
“把那边地面整整。”锦衣人指挥,“马车往后退,对,面朝湖水,上头吊根绳子栓树上,嗯,那边也系上。”
外头一阵忙碌,君珂悄悄睁开眼,感觉到马车忽然有点倾斜,有半只轮子落在了悬空处,隐约有人在车顶上窜来窜去。
她忽然有点不祥的预感——这群混账不是要拿我们做要挟吧?
她觉得纳兰述一定能发现地道,也觉得纳兰述一定会追来,以纳兰的力量,对付这群混账不是问题,所以她才不急着脱困,想在纳兰述到来的最关键时刻,一冲而出,和他里应外合,杀对方个措手不及,也好避免万一她提前逃跑,和纳兰述擦身而过。
但无论如何,在此之前,她一定要保证自身的自由,绝不能成为谁的拖累。
君珂悄悄掀开一点车帘,看见有人在马车四周系绳子,还有人在马车底下垫一种奇怪的看来很滑腻的石头。
这是要做什么?
君珂眼光又往边上凑凑,这才发现,马车门现在似乎正对着一池湖水!
君珂这一惊非同小可。
这群人将马车虚悬于湖上,难道是又要玩上次的把戏?上次撞山不成,这次就叫我们入水?
君珂再看看那设置,眼睛里怒火蓬一下就烧了起来。
马车虚悬于池边,现在没有问题,但是只要纳兰述带人冲过来,对方便可以砍断绳索,令马车落湖。更要命的是,如果对方更恶毒一点,完全可以利用纳兰述的冲力和招数,令他自己无意中砍断隐蔽的绳索,致使马车落湖!
从现在上头和地下的布置来看,明显对方连纳兰述可能出现的方向,可能使用的战术和步法,在某种状态下唯一可能使用的招式,都计算在心,并相应一一设置了陷阱和安排,完完全全就是冲着第二种办法去的。
君珂看着那些布置,几乎可以看见纳兰述从侧面冲过来,一马当先,然后遇上敌人,一闪,踩上一块滑石,滑石带着纳兰述身子前滑,纳兰述一脚踩碎,此时闪出两人围攻,纳兰述踢出碎石反击,碎石被对方长剑击出,正射断一处绳索,马车降下四分之一,纳兰述心乱……
君珂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对方算计如此可怕,怎能让纳兰述因为她涉入险地,就算她对纳兰述有信心,也不敢冒这个险。
君珂原本想到夜间再出手,此刻也不想再等,一咬牙翻身背起纳兰君让,精钢咬合夹咔嗒一扣,已经将两人的锁链都扣在一起。
随即她伸手,手指按在门边,闭上眼睛,运起全身所有真气。
她的意念里,出现面前不大的池子,深,却不宽,最窄处只有一丈五距离。
她必须立即轰开这扇门,然后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背着纳兰君让掠过这一丈五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