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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真思拿到了这些东西,现在却不是使用的时候,文书信物都是死物,兵权在别人手里才是关键。这些东西,除了一些要紧军报,和冀北近期的情报她要留下分析外,其余的都是为纳兰述而保留,以待将来他夺回冀北再派上用场。
戚真思不敢将这些东西都带在自己一人身上,想来想去,只有托付晏希。
晏希收下,她也微微放心,道:“那我先走,去看看主子。”
还没走出两步,身后晏希忽然道:“你最近睡在他房里。”
戚真思背影僵住,半晌才开口,声音霎时阴冷,“那又如何?我以前也经常睡在他房里。”
“一年零七个月前,你就没在他房里睡过。”晏希语气漠然。
“现在他需要我。”戚真思答得简单,“晏希,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你在不安,犹豫。”晏希静静道,“你要做当初大长老要求的事了吗?”
“晏希!”戚真思霍然回身,眼神阴鸷,“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在天语图腾前发过的誓言!”
“戚真思。”晏希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抠住床板,仰头看着她,这冷漠少年,此刻眼底竟然晶莹闪动,“我们天语,从无只有一个选择的绝路,你不要——”
“是还有一条路。”戚真思狰狞一笑,一阵风般卷了出去。
“可是这条路,我若选了,你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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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里的争吵只是一瞬间,下一瞬戚真思砰一声推开了纳兰述的门,进门之后就将门给闩上。
纳兰述静静睡着,他自昨夜昏倒之后一直没醒,体内的真气游荡不休,时有时无,虽然没有走火入魔,却也看不出好转的迹象,戚真思努力地等他醒,却又害怕他醒来之后,一切又换个模样。
她闩好门,向纳兰述走去,到了床边并没有停,直接甩掉了鞋子,上了床。
纳兰述静静睡着,丝毫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人侵入。
戚真思在纳兰述身边躺下来,睁大眼睛望着帐顶,半晌,一道细细的水流,从眼角滑落。
她没去擦那道水流,直挺挺睡着,等泪水在冰冷的空气里完全干透,才伸手,拉过身边的纳兰述,把他的肩,抱进自己怀里。
几乎刚刚抱住纳兰述,纳兰述身子就立即动了动,眼睛没有睁开,胸膛上却真气鼓荡,隐约“砰”地一声。
戚真思受他无意识近身一击,顿时一声闷哼,唇角逸出血丝。
她擦了擦嘴角,没什么反应——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每次要想和纳兰述靠近,就必然是这个结果。
“死小子……”她咧嘴笑笑,一把拎住纳兰述耳朵,咬牙切齿地道,“十几年前天天都是我抱着你睡,那时候你小子拼命往我怀里钻,现在怎么这个德行?难道当真嫌我平胸?”
纳兰述没反应——即使是意识状态不清,他似乎也有一定的辨别和选择,拎他耳朵是可以的,碰他身体是不行的。
戚真思放下手,怔怔地叹口气,幽怨地道:“谁想占你便宜?碰一碰也不行么?你好歹得醒,我们才能走啊!”
她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有点僵硬地靠在枕上,抓着纳兰述的头发在掌心揉,低低道:“小珂在城里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觉得她不会死,沈梦沉那个混账,怎么舍得让她死?什么小妾什么绞死,都是胡扯!他两人明明就是同脉之体,不然小珂也不会自尽,唉……这么个烈性子,你喜欢这么个烈性子,我也……”
她停住,眼睫垂下,眼神有点幽黯,随即又振作地笑了笑,“刚才我想去救她,可惜现在的成王府,还真是不容易进,书房里的那个地道,给许霖山用过一次,必然会被沈梦沉发现,万万不能用第二次,别的地方虽然还有地道,却离沈梦沉太远,出手救人只能一次,一旦被沈梦沉发现就前功尽弃,我想过了,等你醒了,你们先出发,然后我再……”
她停住了,再次把了把纳兰述的脉,她每次把他很多次脉,自然知道他没醒,不然也不敢和他说这些。
“他们嘴上不说,但其实都背后骂我隐瞒消息无情无义。”戚真思嘴凑在纳兰述耳边,悄悄道,“可是我告诉你了哦,你听不见,可不关我的事。”
纳兰述沉睡不动,戚真思放开手,静静坐起,头埋在膝盖上,抱紧了双肩。
这个桀骜凶厉的女子,此刻静室冷月下,背影看来竟有几分孤凉。
半晌她回头看看纳兰述,又看看天色,想了想咬牙道:“说不得用强一回。”
手一伸,搭住了纳兰述背部风池、大椎、肺俞三穴,按在穴道上的手指用力,就要将纳兰述拉近自己。
纳兰述霍然睁眼。
那双明澈又幽邃的眸子一睁开,瞬间光芒爆射,直直盯着戚真思,目光似警惕似陌生。
“滚开!”
戚真思一惊,手上力道却未松,还要再加一把力,纳兰述突然张开嘴。
噗地一股气流喷出,割面如刀,戚真思向后一仰手一松,纳兰述振臂抖肩,一股雄浑力道,刹那间将戚真思推了出去,砰一声撞在门上,去势犹未绝,竟然啪地撞破门板,穿门栽在了雪地里!
戚真思唇角殷红,倒在地下一时竟不能爬起,尧羽卫听见声响都扑出来,看见这一幕顿时呆了。
“老大,怎么……”
人人眼神古怪——这造型奇特啊,老大衣衫不整,还没穿鞋子,被主子从房里给扔出来,这这这……
“看什么看?”戚真思头一扬,“我去强奸他!没成功,就这样!”
她这么一说,尧羽卫们暧昧的脸色反而立即正经了——哦,两人一起练功来着。
对尧羽卫这种生物,有时候就是要反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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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真思支撑着爬了起来,脸色潮红,她这一两天已经几次这种待遇,也受了点内伤,当下让尧羽卫补好纳兰述屋子的门,回自己屋里疗伤了。
她不知道,她刚一离开,已经又闭上眼睛的纳兰述,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还是刚才那种发直却又极有力度的目光,那样狠狠看了屋顶半晌,眼睛里渐渐透出点奇特的迷蒙和疑惑之色。
此刻内息澎湃,却时有时无,而脑海里也是一样,似有无数光影缭乱,难以辨明,耳边有无数声音回旋,哭泣呼喊,最后渐渐凝成几个破碎的字,落入意识深处。
“……小珂……同脉……城内……绞死……”
纳兰述怔怔坐着,没能把这几个字串联成一个完整的脉络,却直觉地坐起身,无声无息套上了外袍。
他下床,找到自己的武器,佩在身上,身边有面镜子,他瞟了一眼。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眉宇微青,憔悴而消瘦,甚至下巴还冒出了青青的胡茬。
这个人看起来有点陌生。
纳兰述只瞟了一眼,便没有再看,他的脑海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只盘桓着那八个字,而那八个字,就像魔咒捆住了他,令他觉得,必须要离开,去城内。
衣袖一拂,后窗无声无息开了。
他晕了一天一夜,最了解他情况的戚真思都说过他暂时不能醒,尧羽卫都有点大意,几个卫士来来去去,专心修门板,帐帘半卷着,偶尔看一眼,只看见脚头半截被窝,还以为他在。
纳兰述身形一闪,便从窗子里越了出去,没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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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亮起,正是开城门的时辰,一大早士兵去开城门,推到一半推不动,低头一看,一个男子靠城门睡着。
“哪来的傻小子,半夜在城外睡觉,也不怕冻死!”那士兵骂了一声,却还算好心,推了推这男子,“起来!起来!开城门了!”
那男子抬起头来,一张染了霜的脸,眉毛上都结了冰晶,那士兵怔了怔,只觉得这人虽然憔悴苍白,可真是好看,但后面排队的人群让他烦躁起来,也没仔细看,便道,“进不进?快点!”
那男子起身,默不作声进了城,士兵看着他的背影,咕哝一句,“怪人!”
半个时辰后,一骑快马送来了几张文书,士兵们一见来人马匹上的标志都恭敬地躬身——这是成王府的人。
“把这些张贴在城门上,快。”来人扔下一卷纸,策马而去,往其他地方去派发张贴了。
士兵们捡起纸卷,好奇地翻看,却是一张婚书,还有几张悬赏捉拿的画像,画像上巨额赏金,令这些贫苦士兵眼睛放光。
“抓到一个,就发财喽,也不用在这里苦哈哈挨日子了。”众人随口打趣,将婚书和画像都贴在城门上,百姓立即好奇地围拢来。
那个开门的士兵也在其中,抱着臂先看那婚书,“君珂沈梦沉结缡之喜?这都谁?两个名字都有点熟啊?”
再看那画像,其中一张他一眼掠过,正要走开,霍然又回头,飞快地凑上去,仔细看了几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