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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素来注重在她面前的形象的郡王,此刻龇牙咧嘴,表情扭曲,怕还真是扭得不轻,这么一想立刻也心疼起来,忙道:“哪呢?痛得厉害不?”
“嘶嘶……”纳兰述用牙缝讲话。
君珂更慌,试探着要坐起来,纳兰述立即大声呻吟,“别!别!你一动,我腰就要断了!断了!”
有这么夸张么?君珂望天,但也确实不敢动了,僵硬着身体躺在他身下,问,“需要我帮你揉揉吗?”
她是客气话,某人却一点也不晓得客气,立即道:“要的。”
君珂只好伸手,去按他的腰,“哪里?尾椎骨?腰侧?”
“不对……往东一点……不对……往西一点……哎哟这样我更痛了……手势要轻……对……差不多了……往里一点……往下,再往下!”
郡王的语气越来越急迫,眼睛越来越亮,不像有什么剧痛,倒像打了鸡血。
君珂的手却停住了。
停在了纳兰述腰下某处。
她这才发现,给纳兰述一顿声东击西胡乱指点,她的手,似乎摸在了不该摸的地方。
她飞快缩手,脸慢慢地红起来。
先是鼻侧一点薄红,浅浅的,粉粉的,随即蔓延到两颊,渐渐色泽微酡,一层层像黄昏里的霞,染出层叠渐变的晶亮的红来。衬着薄瓷般的肌肤,让人像看见天色明亮,而霞光潋滟。
纳兰述目不转睛地盯着,心想难怪形容女子羞涩要用“飞霞”,当真如云霞乍飞,明艳迫人。
他这边微笑陶醉,那边君珂一抬眼看见他神色,顿时恼羞成怒——这货哪里腰痛了?腰痛怎么笑得和个大茶壶似的?
她一翻身霍然坐起,坐起的刹那忽觉头顶有东西一坠,然后有轻微压裂之声,回头看却又没看着,她身子这么一动,纳兰述立即发出一声惨叫,“啊呀——”
君珂给他叫得一惊,忍不住回首。她是挺腰而起,身上还担负着纳兰述的重量,腰力本就对身体平衡要求最高,她又分心,又扭头,又惊吓,隐约听见“咔”地一声,随即腰一阵剧痛。
她的腰给扭了……
腰一扭,便站不住,将起的姿势便又栽倒,砰一声又栽在纳兰述身上。
这一栽俯冲而下,正冲着纳兰述的脸,君珂大叫,“扶住我——”
纳兰述动也不动,四仰八叉地躺着,张开双臂,壮烈地道:“来吧!”
“砰。”
君珂重重地撞在纳兰述身上,百忙之中她仰起头,避免两人鼻子相撞出血,忽觉身子一紧,纳兰述已经一把抱住了她。
他抱得死紧,像生怕轻一点她会像云一般飞出他的怀抱,然后,头一抬,凑上自己的唇。
吻!
她落得仓促,他迎得及时,像等了天长地久,只为这一刻刹那契合。
唇与唇交接,各自柔软,软得像一整块饴糖,尝见你我的甜。她泛上红晕,喉间发出低微的呢喃,试图摆脱他的禁锢,他却为那不能自控的微吟而更觉销魂兴奋,抱住她后背的双臂收了又收,顺势还压住了她的颈项,将那糖果般的甜蜜,狠狠压进自己的天地。
她微微挣扎,他却促狭地用鼻尖压住了她的鼻尖,逼得她气息不畅,只得微微启唇,正好给了他偷香窃玉的机会,他毫不客气迎门直入,洁白的齿间刹那相撞,如风穿过了玉玦,琳琅微响。
忽然就全部湿润,在彼此的天地里下了温柔的簌簌的雨,身周的冬似乎刹那便成透明的夏,天蓝海蓝,岛屿洁白,游动的鱼群微红,海面倒映日光的光影,五色斑斓。
极致美好,宇宙光明,不知道是哪里的亮光,穿透躯体,又或者是心内的欢喜幻化光彩,喷薄而出,他在那样的陶然和轻软里,呻吟一声,手上用力,狠狠环住她的脖颈,将她的香气,揉进自己的肌肤里。
喉间的微音如风笛,越了那千山万水,鸣音温柔,他一生从未有如此迫切,迫切要伴风携雨,润了那烟柳江南。
……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一开始还在抵抗的人儿,渐渐被吻得骨软身酥,眼神迷离,喘息也悄然不可控制,两颊的酡红,更是如酒醇深。
纳兰述也在低低喘息,眸色加深,却还残留着一丝清醒——天时地利,情动如火,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他的手指悄悄移了上去,摸着了君珂的腰带,指尖挑住了那个活结,正要一挑,一抽——
“唧唧。”
什么破声音?
纳兰述手指一顿,恼火地对四面望了望,没有人。
管不了那么多,继续。
手指再度摸上,不动声色,轻轻一勾。
“唧唧。”
“什么声音?”这回君珂也听见了,霍然抬头,身子一动,纳兰述手指滑开。
纳兰述:“……”
脸色铁青的某人霍然转头,五指成钩,眼神阴鸷。
什么玩意!坏我好事!别给我发现你!否则捏死!抽肠!拔毛!油炸!骨头扬灰!
“小珂。”他捺住脸红红欲待爬起身的君珂,试图再努力一把挽回气氛,“你不觉得你应该对我负责吗?”
“啊?”
“你刚才假作跌倒,强亲了我。”纳兰述闭上眼,痛苦地道,“现在刀出鞘,箭上弦,将军却要抽身跑马?有你这样玩的吗?”
君珂摸摸脸,冷静一会,微笑,“好,我负责。”
纳兰述眼底刚刚射出狂喜的光,就见君珂漫不经心地抽刀。
纳兰述的狂喜立即变成大惊失色和不可置信。
还没来得及哭喊,君珂已经更漫不经心地,将刀连同鞘都解了下来,随随便便,在纳兰述身上一放。
确实很随便,君珂都没看。
但就那么巧,那连鞘之刀,正搁在某人“出鞘上弦”之处。冰冷沉重的刀身一压上去,属于利器的寒锐之气,即使刀鞘也遮挡不住,纳兰述浑身汗毛一炸,某处一凉,瞬间偃旗息鼓。
“喏。”君珂再次看也不看地收回刀,拍拍刀鞘,“刀已经回鞘了哦!”
纳兰述:“……”
这才叫真流氓!
五内如焚的郡王,在眼前一黑后,不敢怪某人心黑,将全部的仇恨,都加在那个发出“唧唧”怪声的玩意身上。
“唧唧。”
低而柔软的声音就在左侧,在心底发出最恶毒的诅咒之后,郡王的手指,恶狠狠地探了出去。
“哎呀!可爱!”
君珂蓦然发出一声欢喜的低呼,将地上一个小小的东西捧了起来,那东西柔柔一团,茸毛细密,竟然是一只刚刚破壳的小鸟。
纳兰述一转头看见地上的碎蛋壳——敢情刚才他那一脚,震动了树上鸟窝,那白色微黄的东西,是一只即将破壳的鸟蛋。被震了掉下来,然后蛋壳被压碎,小鸟出世。
这只小鸟出世了,另一只小鸟出事了。
自然,刚才在最关键时刻,发出的打断好事的“唧唧”声,也是这只临门一砸的鸟。
真是成也小鸟,败也小鸟。
“刚出生的小鸟,真漂亮。”君珂捧着小鸟啧啧赞叹。
纳兰述瞄着她跪着时绷紧的腰臀,一抹流畅的弧线流过月光,心想你脱成刚出生时的模样也很漂亮。
“真粉嫩。”君珂轻触小鸟软软的肚皮。
郡王瞄着她仰起的细致的脖颈,心想你浑身肌肤也很粉嫩,尤其被我一摸……哎呀粉红。
“真娇艳。”君珂逗弄小鸟粉色的喙。
郡王瞄着她还有些微微肿起的唇,心想你那唇还可以更娇艳一点……
“确实,漂亮,粉嫩,娇艳。”他凑过去,恶毒的眼神盯住鸟,“烤了滋味不错。”
君珂白他一眼,揉了揉腰站起,慢慢爬上了树,将鸟送了回去。
“何必这么费力。”纳兰述不以为然,“老鸟会找到它。”
“我不愿看见人间任何的失散。”君珂慢慢下树,语气淡淡。
纳兰述却听出其中的忧伤和沉凉。
“小珂。”他渐渐收了嬉笑,沉声问她,“你似乎一直在找什么人,是你的朋友?”
“是。”
“你打算用自己的一生,去寻找?”
“是。”
“若有一日,要你抛弃现有的一切,才能和旧友重逢,你会怎么做?”
君珂沉默,这个问题她没想过。
“你可想过。”纳兰述缓缓道,“你在寻找的过程中,会遇见新的人。他们一样陪你哭,伴你笑,予你情感并共患难。难道这些新鲜的朋友所给予你的一切,都抵不上旧日朋友在你心中的分量?”
“我不知道……”君珂慢慢坐下去,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臂弯,“我拥有她们的时候,不觉得拥有,但我失去她们,便觉得永远缺失。我想念她们,可我渐渐也觉得,我同样离不开现在的朋友。纳兰,你这句话,突然让我开始害怕,如有这一日——我会不会拼尽全力找到她们,然后又开始在无法触摸的时光里,思念你们?”
“那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