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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被乱滚的小钹挡住的太监低头一看,吓得尖叫,拼命用脚踢他,命傻在地上的燕京府衙役,“给我拖走这个快死的人!拖走拖走!”
“小钹,你快死了!”尧羽卫们跪着爬过去,“公公,快死的人没神智了!惊扰莫怪!我们这就拖走他!”一边指着廊柱,“您看!刺客啊!”
廊柱上君珂掷飞刀的裂缝仍在,豁口里鲜血未凝,太监脸色煞白退后一步,大叫,“君珂接旨!君珂接旨!”
“……临行前赏婢子喉糖一块,婢子因此中毒,后在公主府被擒。”多方争取来的最后宝贵一刻,寒蕊终于匆匆写完最后一个字,身子向后一倒,一旁早已拿了印泥等着的向正仪,飞快地抓了她的手指一捺。随即自己和朱家的人也先后捺印签名,顺便还拖了个一直在一边的燕京府主事,逼着他也捺了印签了名。
“……君珂接……”小钹被惨叫着拖走,太监的叫声终于得以传入众人耳中。君珂唰地一把抓过寒蕊的供状揣进怀里,原地一个转身,大声道:“君珂接旨!”
四面静了一静。
太监眯眼踮脚在济济人头里找,“君珂你在哪呢?”
“回公公,我在这里。”君珂唰一下跪直,微笑,“人多,君珂个子矮,难怪公公看不见。”
“姜太后听说了君姑娘近日比武的事儿,十分喜欢,着咱家来请姑娘进宫叙叙。”太监眉开眼笑,盯着君珂,“这就走吧,啊?”
他好像没看见这一堂的混乱,也好像自己根本不是站在燕京府而是站在君珂她家里,更好像没看见君珂和姜云泽剑拔弩张的冲突,当真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便“一切无事,各自回家”。
君珂微笑,头一低,道:“是,不过君珂戴罪之身,只怕还不能随公公去。”
你不说?我偏要捅破,看你怎么着?
“这叫什么话?”那太监怫然不悦,“太后传召,他们燕京府敢留?”细长的燕京对着燕京府丞瞟过去,那老滑头连忙低头,“不敢,君姑娘请。”
他此刻巴不得君珂快走,此案在姜太后强压之下不了了之,不然后续该如何处理?
“法律天下至公。”君珂仍然跪着,平平静静,“姜太后贤明有德,君珂虽一直无缘觐见,但私心敬慕已久。君珂怎敢因为自己一些未能结清的案底,令太后背上‘干涉律法,强释人犯’之名,为天下所诟病?这是万万不能的。”
那太监窒了窒,君珂的意思很明显,她现在“戴罪之身,案情未清”,你太后可不能这么云淡风轻没有理由地传召一个人犯,她如果坚持这个理,便是闹到御书房也没人能说她不对。当然,如果她不是人犯,那自然可以随意召。
换句话的意思就是,想带我走?行,先得承认我没有罪责,不是人犯。
太监犹豫了一下,想起临行前姜太后的嘱咐,一旦事态不对,无论如何要将君珂立即带进宫,不允许她继续留着对郡主施压,眼看时辰不早,也耽搁不得,咂砸嘴道:“君姑娘有罪无罪,我等自然不知,燕京府,君姑娘是你府中人犯?她犯了什么事啊?”
“回公公。”燕京府丞急忙道,“此事是个误会,凶手如今已经查清,是个奴婢,和君姑娘无关。”
那太监满意一笑,挥挥拂尘,道:“走吧?”
“公公怎么不问,这奴婢是谁的奴婢?”君珂一笑。
“君姑娘!”那太监沉下脸,语带威胁,“太后还在常春宫等你!”
“那好吧。”君珂笑笑,对向正仪指指寒蕊,意思是这姑娘交给你了,向正仪指指她怀里供状,眼神疑问,意指她为何不将供状上交燕京府?
燕京府?君珂撇嘴一笑,燕京府敢接吗?她和向正仪纳兰述尧羽卫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得来的这份供状,一旦交给燕京府,只怕转眼就会“丢失”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仅仅是她和姜云泽的恩怨,牵扯到几大世家,文武集团的利益博弈。明摆着这案子,即使明知凶手是谁,燕京府不能也不敢承接,逼着他们关押处理姜云泽也不可能。这供状,只能交到能管、敢管的人手中。
她从纳兰述身边走过,衣袖一动,纳兰述偏头,对她笑笑。
他的眼神平静,告诉她尽管放心;她的神情也无畏,不惧那宫阙深处妇人心机。
她君珂,已经被迫卷入了这利益争夺之中,命中注定四面危机,却也四方助力。这供状,是怀璧其罪那只璧;但用得好,却也是平步青云那朵云,最不济,也是一道护身符。
你姜太后以为横插一脚,就是给你姜家郡主彻底解围?
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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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混乱的大堂出来,一路进宫,天边曙色渐现,宫门迤逦而开,在朝霞的烂漫华光里,次第开启的巨大宫门,拉开背后巍巍宫城的庞大而壮丽的轮廓,君珂立马在宫门前,看着霞光里一瞬间玉阙金宫奔来眼前,想着昨夜狭窄潮湿牢房,想着姜府后院那摊血迹,想着混乱肮脏燕鼻涕,心底忽然泛起同样巨大的激越和不甘的浪潮。
很美!很壮观!很彪悍!
只有住在这样的人间之巅,才可以指点一切,纳万物须弥,为脚底芥子!
她扬起脸,吸纳这一刻天地间纯粹灿烂的云霞,眼神清而广阔,一旁的太监见惯了臣子们在天城威严之前凛然畏缩的神态,然而此刻的少女,却让他觉得,原来有种人,无所畏惧。行在天下,怀抱人间。
将昂起的下巴收了收。太监觉得,也许,有些人面前,还是客气点好。
在进入内宫前,君珂被要求洗浴更衣——太监说她在牢里呆了一天,沾着秽气,不能见贵人。
君珂冷笑——这时候你想起来我是从牢里出来的了?
叫她洗澡她就洗,宫女在一边盯着,将她的衣物收拾在一起,拿了出去,过了一会捧了全新的衣物过来,从里到外全部换过,君珂拿了就穿,末了嘱咐道:“我原来那套衣服是新的,请洗干净了还还给我。”
宫女满口答应,捧着她衣服去了。她出门的时候,看见两个宫女,捧着个纸皮封袋,匆匆地先往常春宫方向去。君珂望着那两个宫女背影,撇唇笑了笑。
一路穿花拂柳,过重重宫室,到了传说中号称“西宫”的姜太后寝宫常春宫,这位出身掖庭罪奴,后为皇帝亲母的姜太后,生平最恨自己出身低贱,所以将自己的常春宫修筑得美轮美奂,豪贵远胜沈太后的寿熹宫。
珠帘玉幌之后,姜太后端坐榻上,和自家孙女一样,她也不喜欢拿脸见人,非要在帘子后摆出个圣母端庄模样,透过袅袅的檀香烟气和珠帘的缝隙,隐约可见太后的脸色不太好看。
自然不太好看,搜了君珂衣服,原以为拿到供状,谁知道那叠纸莫名其妙,用炭笔画着一些大大小小的人,填着些古里古怪的字,根本不是供状!
君珂垂眉敛目恭敬礼拜,心里却在暗笑——供状?我会留着给你搜?您老现在搜着的,不过是我和纳兰述牢房上头的小人漫画而已。
“君姑娘最近名动京城。”上头的太后毕竟宫廷沉浮多年,养气功夫常人难及,很快恢复了平静,和君珂东拉西扯地说了几句,末了才道,“出名是好的,只是你一个姑娘家如此出名,风头太盛,佼佼者易折,还是该得收敛些才好。”
“君珂恭领太后教诲。”
“你也到了合适年纪。”姜太后看她的眼神居然充满慈爱,“可有中意的儿郎?若没有,哀家不妨也为你操操心。”
君珂“娇羞不胜”地低头,“不敢当太后垂问,君珂自幼和他人有约,只是不幸失散,君珂曾有誓言,一日不寻着旧友,一日不言婚嫁。”
“是吗?”姜太后眼神闪过一丝疑惑和一丝释然,笑道,“哀家年纪大了,就爱操心这些小儿女事,就像明映郡主,年前和冀北订了口头亲事,如今也快到时候了,哀家总急,巴不得她早些嫁了,好好相夫教子,也免得哀家日日担心,怕被那些不知自量的狐媚子,拈不清轻重的下贱平民,给趁了空去。”
“郡主金枝玉叶,敏慧多智,她手中的东西,怎会给别人趁了空去?”君珂微笑,“只有君珂这样的心智愚钝者,才会堕入奸人陷阱,太后完全不必替郡主担心。”
姜太后手中的茶盏和珐琅护指轻轻一磕,听起来像是一声冷笑,“说得也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心机谋和遍地陷阱。可惜,总有人以为自己面前是康庄大道,得意忘形。遇上这样的人,哀家有心帮扶,也耐不住她自寻死路。”说完叹息。
“是。”君珂微笑,不肯多说一个字。
姜太后凝注着她,眼神渐渐泛上恼恨,终于忍不住,淡淡道:“听说先前你和云泽有点龃龉?想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