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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说:“静不等于不动,动也不等同于不静。戒慎恐惧就是念头,怎么能区分动静?”
九川说:“周敦颐为什么又要说‘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呢?”
先生说:“没有欲念自然会静,周敦颐说的‘定’也就是程颢所说的‘静亦定,动亦静’中的‘定’,‘主’就是指本体。戒慎恐惧的念头是活泼的,正体现了天机的流动不息。也就是《诗经》中所说的‘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一旦有所停息也就是死亡,不是本体的念头那就是私心杂念。”
【解读】
这一番对话,最关键的是“无欲故静”这四个字。这个“静”,不是“静亦定”的静,不是与动相对立的静,而是“动亦定,静亦定”的“定”字。“主其本体也”,也就是说静是本体。本体之念,大公无私。真正的静是无私欲的。
第4章 虽闻见而不流
【原典】
又问:“用功收心时,有声色在前,如常闻见,恐不是专一。”
曰:“如何欲不闻见?除是槁木死灰,耳聋、目盲、则可。只是虽闻见而不流去便是。”
曰:“昔有人静坐,其子隔壁读书,不知其勤惰。程子称其什敬。何如?”
曰:“伊川恐亦是讥他。”
【译文】
九川又问:“用功敛神收心时,如果有声、色出现,还像平常那样听和看,恐怕这算不得是专一吧?”
先生说:“怎么能做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除非是槁木死灰,或者是聋子、瞎子。虽然听见看见了,只要心却没跟着走也就行了。”
九川说:“从前有人静坐,他儿子在隔壁琅琅读书,他却不知道儿子是勤奋还是懒惰。程颐赞扬他很能持敬。这又是为什么呢?”
先生说:“程颐怕是在讽刺他。”
【解读】
在王阳明看来,“静”绝不是断绝一切“闻见”,而是心“不流去”。陈九川对此还不甚理解,又以“不知其勤惰”问之,王阳明认为陈九川是错误地理解了程伊川的话。王阳明认为程颐是在否认这样一种“静而不动”的“功夫”,是在“讥他”。
第5章 在事上磨炼做功夫
【原典】
又问:“静坐用功,颇觉此心收敛,遇事又断了,旋起个念头,去事上省察,事过又寻旧功,还觉有内外,打不作一片。”
先生曰:“此‘格物’之说未透。心何尝有内外?即如唯浚今在此讲论,又岂有一心在内照管?这听讲说时专敬,即是那静坐时心。功夫一贯,何须更起念头?人须在事上磨炼做功夫,乃有益。若只好静,遇事便乱,终无长进。那静时功夫,亦差似收敛,而实放溺也。”
【译文】
九川又问:“静坐用功时,特别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收敛。可一旦遇到什么事情这种收敛却又被打断了,马上就起了个念头在具体事上省察,事过之后又去寻找旧的功夫。这样就总是觉得内外连不成一体。”
先生说:“这是因为你对‘格物’的理解还不够透彻。心哪里会有内外呢?比如说你现在和我在这儿讨论,难道还有另外一个心在里边照管着?这个专心听和说的心就是静坐时的心。功夫是贯通的,哪里需要又起一个念头?人必须通过具体事上的磨砺,对做学问才是有益的。如果只是一味好静,那么一旦遇到事就会乱了方寸和头绪,始终不会有长进。那种求静的功夫,表面看似乎有所收敛,其实是放任自流。”
【解读】
王阳明反对一味追求静坐澄心,提倡在事上磨炼做功夫,体究践履,实地用功,通过日常事务去体认良知。这样才能落实“知行合一”。
第6章 合内外
【原典】
后在洪都,复与于中、国裳论内外之说,渠皆云:“物自有内外,但要内外并着功夫,不可有间耳。”以质先生。
曰:“功夫不离本体,本体原无内外。只为后来做功夫的分了内外,失其本体了。如今正要讲明功夫不要有内外,乃是本体功夫。”
是日俱有省。
【译文】
后来在南昌时,九川又和于中、国裳讨论心内心外的说法,他们也认为格物应该分内外,只是要内外一起用功,不可有间隔而已。就这个问题,九川向先生请教。
先生说:“功夫与本体不可分离,本体是不分内外的;只不过是后来世人做学问分出了个内外,于是就丧失了本体。现在正是要讲明功夫不要分内外,这个才是本体的功夫。”
这一天大家都有所省悟。
【解读】
“合内外”,是阳明为学的总体特征。就是说,无论就本体方面还是就功夫方面而言,阳明都是反对“有内外”的。
第7章 只是粗些
【原典】
又问:“陆子之学何如?”
先生曰:“濂溪、明道之后,还是象山,只是粗些。”
九川曰:“看他论学,篇篇说出骨髓,句句似针膏肓,却不见他粗。”
先生曰:“然他心上用过功夫,与揣摹依仿求之文义自不同,但细看有粗处。用功久,当见之。”
【译文】
九川又问:“陆九渊先生的学说该怎么评价?”
先生说:“周敦颐、程颢以后,还数陆九渊的学问了,只是稍显粗糙了。”
九川说:“看他的论学著作,每篇都能说出精髓,句句深入透彻,却看不出他粗糙的地方。”
先生说:“诚然他曾在心上下过工夫。这与只在义上揣测模仿、求个字面意思的自然不同,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粗糙的地方,你用功时间长了,就应该能发现。”
【解读】
王阳明说陆九渊之学稍显粗糙了,这种“粗”不是指知识之多寡与思考之精确与否而言;也不是就修道功夫之造诣而言,而是阳明的主观实感,此实感源于阳明对两人学问所表现的分解与非分解的不同风格的了解。
第8章 理障说
【原典】
庚辰往虔州,再见先生,问:“近来功夫虽若稍知头脑,然难寻个稳当快乐处。”
先生曰:“尔却去心上寻个天理,此正所谓理障。此间有个诀窍。”
曰:“请问如何?”
曰:“只是致知。”
曰:“如何致知?”
曰:“尔那一点良知,是尔自家底准则。尔意念著处,他是便知是,非便知非,更瞒他一些不得。尔只不要欺他,实实落落依看他做去,善便存,恶便去,他这里何等稳当快乐。此便是‘格物’的真诀,‘致知’的实功。若不靠着这些真机,如何去格物?我亦近年体贴出来如此分明。初犹疑只依他恐有不足,精细看无些小欠阙。”
【译文】
庚辰年(1520年,正德十五年),前往虔州,再次见到先生,九川说:“最近,我做功夫虽然略微掌握些要领,但总是不能做到自信与快乐常伴心间。”
先生说:“你只是一味地在心上寻求天理,这就是所谓的‘理障’。这里边有个诀窍。”
九川问:“请问是什么诀窍?”
先生说:“就是‘致知’。”
九川问:“怎样致知呢?”
先生说:“你的那一点良知,就是你自己的行为准则。你的意念所到之处,正确的就明白正确,错误的就明白错误,不可能有丝毫的隐瞒。只要你不去欺骗良知,实实在在地遵循着良知去做,是善就存养,是恶就除去,这样是何等的自信快乐啊!这些就是‘格物’的诀窍,‘致知’的真功。如果不靠这样的真知,又怎么去‘格物’呢?我也是近几年才领悟得如此清楚明白的,刚开始,我还犹豫依照本心恐怕还有不足之处,但经过仔细体悟,发现并没有一丝缺陷。”
【解读】
“理障说”是阳明为学过程中一个重要的问题和转折点。阳明在正德十五年(1520年)与陈九川的答问中首次提到,并以“理障说”终结“格物穷理”“心、理二分”的为学功夫,始倡“致良知”之“知行合一”的为学宗旨。
第9章 人胸中各有个圣人
【原典】
在虔,与于中、谦之同侍。先生曰:“人胸中各有个圣人,只自信不及,都自埋倒了。”因顾于中曰:“尔胸中原是圣人。”
于中起,不敢当。
先生曰:“此是尔自家有的,如何要推?”
于中又曰:“不敢。”
先生曰:“众人皆有之,况在于中?却何故谦起来?谦亦不得。”
于中乃笑受。
又论:“良知在人,随你如何,不能泯灭,虽盗贼亦自知不当为盗,唤他作贼,他还忸怩。”
于中曰:“只是物欲遮蔽。良心在内,自不会失。如云自蔽日,日何尝失了?”
先生曰:“于中如此聪明,他人见不及此。”
【译文】
在虔州的时候,我和于中、邹守益一块陪伴先生。先生说:“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