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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宇:“二哥,你得说话吧?”
颖轩有意晾他,站起身一边干咳着一边往外走:“吭,吭!我上个茅房!”
颖宇有些慌乱,环顾大家:“嘿——没人理我这碴儿?!为了这个家,我可是赔得净光净!”
白文氏:“老三!咱们家里的事儿,回家再说!”
颖宇狠狠地:“哪儿说我也不怕!”
白宅上房院北屋厅。
颖宇一拍桌子:“重新分家!”
白文氏仍冷冷地看着颖宇,胡总管在一旁站着,焦急地来回望着二人。
颖字不客气地:“胡总管!这儿没您什么事儿了。”
白文氏:“胡总管不是外人。”
颖宇:“行啦!胡大爷!我指望不上你!你找个凉快地方过过风儿去吧!”
胡总管只好摇头叹气走了出去。
颖宇:“我是为了这个家才遭难的,你不能不管!”
白文氏:“头一回分家,你私扣了公中银子两万多,我什么也没说吧?”
“我知你的情!”
“二一回,你把银子折腾光了,我把老号盘回,又分给三大股!”
“这我也谢谢你!”
“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这回不一样!”
“这回,你把家里的东西全拉到你外宅去了,有没有这事儿?”
“有!我怕洋人抢!先拉我那儿存着,没曾想叫义和团又杀了我一个回马枪!”
胡总管在门外心神不定地听着。
白文氏:“老三!你太不上进了,我把哪个铺子交给你,都不放心!你还按老例吃你那三股。”
颖宇:“不行,西安和‘南记’都得有我的股!”
白文氏:“办不到!老三!咱们把话说开了吧!你带着洋人进詹王府杀人放火,又带着洋人去关府,结果姑奶奶叫洋人给糟蹋了,你居然在老号门口写上‘此处有酒’,这一下老铺损失了两万多瓶药酒,你还带着人去劫细料库……”
颖宇猛地站起:“嗬——怎么回事儿?你这儿数落上我了?我罪大恶极!我十恶不赦!可我没玩儿姑娘!我没杀洋人!我没和日本兵交朋友……”
胡总管急得推门想进又没敢进。
白文氏:“你说谁呢?”
颖宇大叫:“你们家老七!”
门外的胡总管直跺脚:“坏喽!坏喽!”
白文氏:“怎么回事儿?”
颖宇:“景琦在花园子里宰了一个德国兵,还是我帮他把死尸抬到地窖里。他还趁乱从教堂抢走了黄春,在地窖里两人住了半年多!”
白文氏似信非信:“你少跟我这儿瞎白话!”
颖宇过来拉白文氏:“走!咱们找他去当面对质。”白文氏甩开了他的手。
颖宇:“我告诉你,我要把景琦的事儿捅出去,你琢磨琢磨这是什么罪!杀洋人!满门抄斩吧你!”
白文氏死死盯住颖宇,想弄明白是真是假。颖宇则气势汹汹地望着白文氏。
白文氏感到他说的不像是假话,想了想,大喝:“来人!”
胡总管忙走进来。
白文氏:“把景琦叫来!”
胡总管:“二奶奶,三爷这次留守京城,确实冒了不少风险,我看……”
颖宇:“你少在这儿充好人!我都看透了,人情薄如纸!什么亲的热的,谁也甭想过好日子,你不去我去叫!”
胡总管:“我去!我去!还是我去叫!”
白文氏仍有些怀疑地望着颖宇。颖宇拿出雪茄,划着火柴,抽了起来,幸灾乐祸地:“瞧我干什么?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发落!”
白文氏躺在床上,一脸疲惫之色,胡总管走到床前:“二奶奶好点儿了吗?”
白文氏:“没事儿了。”
胡总管:“景琦在外头站了一夜,想看看您,他是真知道错了。”
白文氏:“他?你看昨儿我问他的时候,他那样儿,哪儿有个认错儿的意思?
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胡总管:“您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先别想那些事儿了。”
白文氏:“保重身体有什么用!也就是多生几年气!真不如一闭眼,叫他们闹去吧,可现在,想落个清静都不行。”
胡总管:“景琦还外头站着呢,您见见他,骂他两句……”
白文氏:“不必!我一眼都不想瞅他!……”
屋外,颖轩走上台阶,心疼而又埋怨地看着垂手侍立的景琦:“你知道你错了吗?啊?”
景琦:“没有。洋鬼子杀了季先生,糟蹋了大姑,还不该杀吗?”
颖轩:“那你还和日本鬼子交朋友?”
景琦:“田木不一样,他讨厌打仗,叫日本军队开除军籍了。”
颖轩:“你全对?”
景琦:“就是黄春这事儿,我不该先斩后奏。”
“真不容易,你还有不对的地方!”颖轩说着,进了北屋,只听从里间卧室传出白文氏的声音:“这事儿总得了断,黄春是好人家的女儿,虽说是乱了规矩,可都是景琦作的孽,咱们赖不到人家闺女身上……”
颖轩听到这里,知道事情有缓,这才长出一口气,走进卧室。胡总管忙打招呼,颖轩点点头,闷闷不乐地坐到椅子上。
白文氏:“常言道‘始乱之,终纳之’,不能毁了人家姑娘,这个儿媳妇我认下了。”
颖轩大出意料地望着白文氏。
胡总管也觉意外,面露喜色:“二奶奶真是宽宏大量,知情明理,我去叫她来见您。”
白文氏:“你听我说完。我认是认下了,可这个家容不得他们,从今天起,把他们两口子赶出家门,不混出个人样儿来,永远不许进家门!”
颖轩惊呆了,刚站起来便又颓然坐下,张了张嘴,终未吐出一个字。
胡总管也傻了:“二奶奶,这太不合适了,二爷您看?……”
颖轩低头不语,光是摇头不止。
胡总管:“黄春的娘家人都发配新疆了,这一赶出去,万一出点儿事儿……”
白文氏:“不是我心狠,景琦这孩子留在家里是个祸害,赶出去也叫他知道知道过日子的艰难。再说三爷也放不过他!”
胡总管:“二奶奶放心,三爷的俩儿子都说他爸要是再胡闹,就都不认他这个爸爸!”
白文氏:“都是明事理的孩子,可你想想,不处置景琦,怎么向一家老小交代?!
家里还有规矩吗?”
胡总管:“二奶奶,万万使不得。我跟您说实话吧,您千万别生气,黄春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白文氏吃惊地坐了起来。颖轩也猛地站起来。
胡总管:“这个节骨眼儿,不能赶出去呀!”
白文氏慢慢地又躺下了:“作孽呀!作孽呀!”
胡总管乞求地望着颖轩,颖轩无奈地摇了摇头。
胡总管:“您一定要赶,是不是黄春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说?!”
白文氏眼里含着泪,忽然翻身面向床里,带着哭声毅然决然地:“自己造的孽,自己去受吧,赶出去!”
白宅二房院景琦卧室。
景琦捆好了行李,胡总管站在一旁怅然地看着。景琦扛起行李往外走。
胡总管忙跟上:“先到我那儿住些日子,等二奶奶消了气再说!”
景琦没有说话,径自走出了屋。
白宅敞厅。
玉婷、景怡、景泗、景陆、景武、景双、香伶,都在厅上等着。景琦拉着行李走出,胡总管跟在后面。景琦看了看大家,几个人都无话可说,景琦低头走出敞厅时,玉婷跑上来一把拉住他:“哥,你上哪儿呀?”景琦没理睬仍往前走,玉婷揪着他衣服跟着走,紧接着问:“哥,你到底上哪儿呀?”
景琦走到影壁前站住,低头看着玉婷,慢慢蹲下:“好妹妹,哥要出远门儿了,啊!等哥挣了钱,给你买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
玉婷:“我不要,哥你别走!”
景琦:“听话,回去吧!”
厅上的人都走了出来,下了台阶呆呆望着他们。
玉婷:“你带我一块儿去玩儿吧?”
景琦:“好妹妹,哥还不知道去哪儿呢,怎么带你呀?!”
玉婷:“我不……”景琦心里无比难受,再也忍不住了,突然站起来大叫:“怎么回事儿?!这是谁家的孩子?!有人管没人管?!带走!”
玉婷吓得“哇”一声哭了,香伶忙跑过来拉着她的手。
玉婷哭着大叫:“招你惹你了,凭什么哏哆我?招你惹你了?”
景琦不忍心再看,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直跟在后边的胡总管摇头叹气跟出了门。
后面传来玉婷的哭叫:“招你惹你了我?!……”
赵五爷家西屋外屋。
赵五爷、景怡、胡总管和景琦坐在屋内一筹莫展。
赵五爷:“我看哪儿也甭去,就在我这儿住着,二奶奶是在气头儿上,气儿消了再说!”
景怡摇头:“趁早甭打这主意,二婶儿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定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