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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望着这个双眉紧皱的男人,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她的目光云淡风轻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却慢慢地,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肩头搭上一只手:“小周啊……”
张大勇狐狸般狡诈的声音响起。
周竹生回头,对上张大勇假惺惺仿佛长者关怀下属一样的脸:“小周啊,你最近脾气很暴躁吆,呵呵,我知道你很关心元小姐,但是你不能轻视我们警方的力量啊,再说那家伙是被看得很严的,而且判死刑是早晚的事,你还怕他跑出来报复元小姐吗?放心放心……那个家伙自从被捉之后就一言不发,给我们造成相当的困扰,当然,这不是向犯罪分子示弱,我们迟早会把证据都找全的,可是能便利一点,早点定罪的话,大家也早点放心,你说是不是?”
上级说话果然就是不同,柔中带刚,虽然是商量,但威逼利诱隐隐都用上。
武则天望着表面慈眉善目的张大勇,心中赞叹:此人的公关手腕一流。是个可用的不错人才。
周竹生却不吃这一套:“头儿,你别光给我说好听的啊,元飞真跟那家伙的谈话录音不是给你了吗?尸体也都找到了,等着给他吃枪子就行了,还费那些事儿干嘛?”
他对待那女子简直像个看着孩子的保姆般谨慎。
张大勇啼笑皆非,正想把他拉到一边好好地教训一下。
“我去。”旁边,一直静静的武则天忽然开口。
周竹生哑然,回看她,她冲着他点点头,他张了张嘴,却最终无语。
一锤定音,无有质疑。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我们走吧,在哪里?”武则天向前一步,笑问。
对上女子清澈沉静的双眸,张大勇心头一沉:这个女孩……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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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
武则天含笑入内,落座,望着对面袁宜。
他抬起头,双眼幽深,望向她。
“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里。”他忽然开口。
“哦?”她一笑,“袁先生难道不认为这是顺理成章的么?”
“什么意思?”他问。
“善恶到头,终有报。”她洒然一笑,轻轻地说。似乎他问的可笑。
他双目愕然看向她,最终咬了咬唇:“我是败了,第一次,居然还栽在一个看似天真无邪的丫头手里。”他自嘲般一笑,“可是,你怎么做到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的凤目斜睨,缓缓而谈,“袁先生,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善泳者,常溺于水。你的意志之强大,加上专业的催眠术,的确能操控人的神智,第一次在你的车上,你放的那种曲子是有催眠功能的吧……但你全神贯注的时候,也正是你最容易被攻破的时候,如果我早有预防,意志够坚定,就不会被你左右,而你……”
她淡淡一笑。
“善泳者……常溺于水,说的不错……”
袁宜身子一抖,古怪地笑了两声:“那……你是故意针对我的,自始至终,有备而来?”
“不,你若不惹上我,我不会对上你。”她端然坐在对面,双手分别放在桌子两角,双臂撑起的样子,就好像高高在上天生要审讯他。
袁宜忽然想起来,在耀华中学的辅导员室,他告别她的时候,她就是这种样子,自始至终。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她已经在“审讯”他,而这种看似古怪却对她来讲无比自然的姿态就深深地印在他的脑中。
这个人……这个女子……她宁可以身犯险,单刀赴会,却暗藏录音机,又用手机跟外面保持联络,而他出尽百宝,却始终无法征服她,亦她表现如此完美,天衣无缝,连精明如狐的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她的一切安排。
果然是败得彻底。袁宜想,莫非真是……天意?事到如今,他心服口服。
脑中灵光一闪,他忽然问:“你是谁?”
“这个问题你问过。”她端坐那里,稳稳地笑,“可惜当时你没有答应我的交换条件,所以……很遗憾。”
“你……”他眉尖一挑,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站起,猛地向着她扑了过来。
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杀机四溢:他要杀了她,绝对要杀了她!
如果能在这里杀了这个女人,他袁宜做鬼也甘愿!
而她依旧稳稳坐在那里,好看的双眸冷冷地望着他,睫毛都不曾动一下,这女人,完全连一丝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他已经快要扑到她的身上,只差一点点的距离,他的鼻尖就会抵上她的鼻尖。
但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笃定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也没减分毫,甚至有种讥诮的味道。
千钧一发的时候,两边的看管及时冲上来,将袁宜牢牢按住。
他费尽力气垂死挣扎所能做的,只有让自己掀起的这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动她脸颊边的细长垂发。
“老实点,不要动!”看管的警员大喝。
“你是谁!你是谁!”袁宜望着这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碰到的绝美的一张脸,她脸上那种无限的笃定跟天然的镇静让他最后一丝理智都击溃,他放声嘶哑地大叫起来,好像一个溺水绝望正坠入黑暗的人。
“我来见你,只是想要你知道……”武则天手在桌面上一按,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将双手背在身后,这女子冷冷地说:“惹上我,绝对是你的不智!”
她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口走去。
背后,传来袁宜绝望哀嚎的声音。
公元六百九十年,冬。
帝都,太华殿内议事房。
一干朝服在身的重臣正在着急的团团转。
“众位大臣,河东河北处所来的的紧急军文已经十四封,圣上的态度为何还是如此的不温不火?”右相薛臣礼皱着浓眉,问道。
狄仁杰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握拳在腰间,说道:“阿史那骨笃禄为人又极狡诈,频频攻袭我静难、平狄、清夷等地天朝大军,然后继续进犯妫、檀等州。接着又攻飞狐,陷定州,围赵州,肆意劫掠河北道各州,情势若继续下去,那么他们长驱直入拱手中原之时指日可待……”
中书令陈涛接口:“事到如今,当及早寻出对策,而如今圣上的心意,委实叫人捉摸不定。”
“薛相,圣上最近新安排的燕然道行军大总管黑齿常之不是跟你私交甚好么?可有内部消息?同僚一场,大家要相互照应啊!”御史大夫苏哲低低问道。
薛臣礼勃然而怒:“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突厥真的打过来,首先要考虑的也是圣上跟百姓的安危,苏大人,你身为一品大臣,怎么说出这么颓丧又没骨气的话?”
苏哲面露委屈之色:“不光是我,长安百姓也都在议论纷纷,人心浮动,人人自危,只是不知为何圣上还如此沉得住气……”
狄仁杰虚握在腰间的手捏成拳,微微一沉,提高声音叫道:“大家不要着急,圣上必然有所打算!”
话虽然这般说,狄仁杰的心中却丝毫的底都无。
武皇虽然睿智天纵,但边境问题向来连绵不断,这次的突厥有备卷土而来,势若破竹,天朝大军竟然无法抵抗他们的强悍兵力,被连连击溃,伤亡惨重,不过两天,紧急公文经连发十四封。
但是每次前去求见武皇,都被拒绝,武皇究竟是举棋不定,或者另有所谋?
正在众位大臣议论纷纷,人心不定的时候,小黄门前来通报:则天皇帝已经到了太华殿。
群臣都是一惊,军机阁之中嘈杂声音立时消减,略怔过后,群臣反应过来,领会到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顿时个个精神振奋,停了议论,各自仔细整理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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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出现的那人,身影沉稳,头顶流苏,宛然圣光。
才下了一场雪,雪色映的她的脸略显苍白。却更添了一份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加快了脚步,一干文官武将似小跑一样,自风中向着圣驾而去。
“臣等……”远远地,狄仁杰带头,正要山呼万岁,行君臣之礼。
“狄阁老且停。”说话的,是个清脆的声音,正是圣皇旁边的女官上官婉儿。
狄仁杰蓦地停住动作。
“各位大人在军机处一连两日未曾安枕,况且这地冷天寒的,皇上体恤各位大人,免礼。”上官婉儿说道。
“多谢皇上!”大臣们面面相觑,齐声躬身。
“阁老,看您眉宇紧缩,有什么事,还不向皇上呈上?”上官婉儿向狄仁杰使了一个眼色。
“哦!”狄仁杰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皇上,最近河北一连发了十四封紧急公文前来,言突厥大军破我天朝兵马,河北全境恐怕不日就要沦陷了。”
则天皇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尖尖的下巴抬起,阔步,向前走。
上官婉儿跟在身边,低眉敛手随行。狄仁杰一愣,随即跟随其后。
群臣先是纷纷躬身退让两边,低头静静等待则天皇帝经过,随后才跟在圣驾之后。
“圣上……若再不拿主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