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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试探着、虽然缓慢，虽然小心翼翼，却仍然切实地触碰到了彼此。
“对不起，夜夜，我不是个合格的姐姐……”
——骄傲遮蔽了我的心灵，让我看不到你流出的眼泪。
骄傲让我看到自己的所谓善意，并且为这虚假的东西而产生了虚假的骄傲，于是傲慢愈加傲慢，罪恶愈加罪恶。
直到现在，我因这罪恶，伤害了你，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更多本不应该受到伤害的人。我想要忏悔。但是忏悔有什么用？死者不能复生，倾颓的高塔也不能重建，即使一切复归起始源点，也已经不是先前的模样。
也许你不会接受我的悔恨，也许你依然还是会恨我。但没关系——不如说这正好。离开我吧，夜夜，离开这个连自己的真实情感都看不清的，被罪恶的枷锁所缠绕的囚犯吧。我可能会再次伤害你——我为此而恐惧。
所以，回来吧，夜夜。
——但是离开我的身边。
这是我应得的惩罚，我应得的……
夜夜低下头，刘海遮住了眼睛。静默又一次降临到了这空间之中，没有任何的缝隙，将两人封冻起来。
忽然，有什么东西掉落在薇奥拉的身上。
那是小小的、透明的、晶莹的……泪珠。
夜夜抬起头，白皙的脸庞上泪痕纵横。污秽的深渊之中，蓦地亮起了一盏小小的星火。恶魔的耳语被泪珠滴落的声音轰然驱散，那么一切便都完满了，邪恶的泥潭刹那间化作了天国的圣池，没有倘若连魔鬼都流下了泪水，那么为什么罪孽不能够被赦免，苦痛不能够被抚平，黑暗不能够被驱散，高塔不能够被重建呢？
“姐姐……”
双眼中没有了深暗的火焰，只有清澈的泪水，夜夜的面庞上又是哭，又是笑，雨打梨花，玉箸纵横。
“姐姐能这么说，夜夜很高兴。真的，姐姐，无论什么时候，这句话都是不晚的，永远不晚，夜夜会永远等着，真的，一直到时间的尽头……”
小人偶凄凄切切然而又喜悦地抽泣着，因这斯人归来而狂喜，因纠缠她多时的心魔终于烟消云散而欢欣雀跃，“夜夜是愿意将力量交给姐姐的，夜夜也是愿意被姐姐所需要的，夜夜更是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姐姐的，只要一句话，只要简单的一句话啊，姐姐……”
而如今，少女终于等来了这一句话。
“夜夜……”薇奥拉睁开眼凝视着面前的小小人儿，颤抖着伸出双手似乎想要去抚摸她，但是在手指触及那湿漉漉的脸颊之前的一瞬间，她的动作忽然凝住了。无边的悔恨再度在她的心中卷起了巨大而黑暗的波澜。
“我真的还有资格触摸你吗？我真的还有资格作为你的姐姐吗？夜夜，无论你以多么仁慈的宽恕赦免了我，但我无论如何是不能原谅我自己的——”
夜夜一把抓住了薇奥拉的手，将它们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那冰冷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而后终于驯顺地平静下来。
“姐姐，不要走……不要离开。可以吗？”
薇奥拉再度痛苦地闭上眼睛，恳求不是钥匙。
“为什么、好不容易才能够……姐姐好不容易才能够把夜夜拉回来，但是为什么要离开？”
不，夜夜，质问不是钥匙。
“可是姐姐，这完全没有道理，而且太严苛了！”
不、夜夜，抱怨也不是钥匙……
“这样吗……姐姐，你怀疑自己吗？但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够小小地信任一下你心中的善意呢？你真的觉得那是傲慢的欺骗吗？你不是为此而悔恨、忏悔并且愿意赎罪了吗？难道你没有发现，那就是‘善’吗？你不想再伤害我，你不想再伤害其他人，难道这不是‘善’吗？”
薇奥拉怔住了。
然后，她的身体，再度猛烈地颤抖起来。
这是、这就是……“善”？不、不会的，自己的心中，只为虚荣和骄傲而活的自己……
“你怀疑自己内心的善意，但是究竟什么是善意呢？为所犯下的罪孽而痛苦，而受折磨，这折磨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你自己施加给你自己的呀，姐姐！这是良心的诘问，这是善良的谴责，这是高贵的痛苦，这……这不是你想象当中的欺骗，你是欺骗不了自己的！”
“我、真的，是……”
薇奥拉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夜夜的脸庞。她的嘴唇已经失却了血色。
“夜夜愿意相信姐姐……在那看似强大但却全无威力的‘傲慢’之下，姐姐是想保护夜夜的，姐姐是爱夜夜的，姐姐……是善良的！那份善意，永远不会被掩盖，永远不会失却光芒！”
“不，夜夜……这终究和那是不同的。就算如此、就算如此……”
法师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即使你这么说，即使你这么说，发生的事情也是不可挽回的，不，我犯下的罪孽也是不能够被饶恕的。即使你原谅了我，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夜夜微微仰起了身体。。。
“是这样的吗？姐姐，你是这么想的吗？你的心中还是无法释怀这件事么？”
她忽然了悟了什么般地，轻轻笑了出来。
夜夜伸出手指抚摸着薇奥拉的脸颊，“但是姐姐，正是因为这一点，正是因为你仍然想要赎罪，仍然会有悔恨，所以才更加地证明你心中那永存的光芒，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说着，她捉起薇奥拉的双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双手中，感受着那一份颤抖的冰凉。
“来，站起来吧，姐姐……无论什么时候，夜夜都会站在姐姐的身边。这样就好，这样就够了。我们回去，现在就回去……。”
小小的人偶温柔地拥抱着法师，撑持着她的身体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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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修改修改修改……
76、回归（修）
轻轻的鼓掌声在残破的房间中响起。爱丽丝带着辛，闲庭信步般地，轻轻巧巧地来到两人的面前。夜夜立刻警觉地跳了起来，挡在了薇奥拉的面前。而后者也迅速地从地上爬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真是一出好戏，可惜不是按照我的剧本来上演的。”爱丽丝轻轻拍着手，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暧（咳咳）昧笑容，然后她转头看向辛，“辛，你觉得我这样算不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机关算尽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呢？”
还不等辛回答，她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呢。夜夜，这出戏码，可是让我感受到了十足的愉悦啊，虽然在最后尾声的时候稍微有一点儿庸俗，伟大的艺术家是不能向世俗低头的呢。”
“倘若你认为完满和美好是向世俗和庸人的低头，那么你所钟爱的那腐败到极点的桥段早就是连魔鬼都不齿的肮脏。”薇奥拉低垂着头，揪紧自己的领口，冷冷地道。
“这个世界对于人类来说原本就是充满着恶意的存在，痛苦的剃刀在人生的道路上无处不在，只有苦难、黑暗与折磨才是人类存在的全部意义。罔顾这美妙的痛苦折磨，而恣意渲染那所谓的、恶心的美好之事物，才是真真正正的肮脏。为什么要遮盖这世界原本的颜色呢？我一看到那些无知的愚者脸上令人作呕的白痴笑容，就恨不得将他们所称颂的一切美好亲手砸碎在黑暗的深渊里，并浇灌以无知者的泪水。”
爱丽丝伸手抚摸着辛坚实的臂膀，眼神迷离，“我要让你们知道，希望是无意义的，祈祷是注定得不到回应的，笑容是终究会泯灭在血水之中的，而只有盛开在黑暗、盛开在鲜血、盛开在愚者的哀嚎之中的恶之花，才是万古长存，才是这世界的真谛。”
“那么带着你那世界的真谛去死吧。”夜夜向爱丽丝伸出中指，诅咒道。
“那当然是会的……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没有享受够这世界带给我的愉悦……”爱丽丝慢慢地说着，忽然煞有介事地倚靠在辛的身上，以手掩面：“不过我还是失败了呐，我真是没用，对不对，辛？”
“大小姐……”辛似乎也对主人腐烂的性格束手无策，他只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不，是我输了。”薇奥拉忽然踏前一步，轻声道，“我赢了一场战斗，却输了一场战争。在这层意义上，爱丽丝·巴恩斯达伊，你赢得彻彻底底，我输得无可置疑。我驾驭的是战局，而你玩弄的却是人心——我不如你。”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爱丽丝妖艳地一笑，“现在已经落得这个局面，而我自知是敌不过你们两人的联手的。”
“虽然我失败了，但是你也没有赢。这场战争中真正的赢家，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夜夜啊。”薇奥拉叹息了一声，似乎是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