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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瑶明月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向汉王发问。汉王只是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秋长风摇头道:“你说的乍一听,是有些道理。可如果仔细深究,就会发现大有问题。以如瑶小姐的明慧,当然也要考虑到事败的结果。此举若是不成功,东瀛忍者不但损失极大,如瑶家族甚至都有被夷平的可能。更何况,如瑶小姐早在和汉王……有关之前,已在青田兴风作浪。这种奇怪的举措,却不知所为何来?”
如瑶明月见秋长风分析问题滴水不漏,脸色改变,再也笑不出来了。
叶雨荷本来已觉得事情清晰明了,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汉王和如瑶明月要夺太子之位的把戏。听秋长风一说,才知道其中还有疑窦重重。
但她不关心如瑶明月究竟什么居心,只是想着,如瑶明月说要见一人,能救秋长风的性命。难道能救秋长风的就是汉王?如今见到了汉王,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解秋长风的青夜心呢?
她和秋长风并非一类人,这时并没有想到过,秋长风提出这个问题,绝对是所有事情最关键的一点!
如瑶明月顾盼四周,目光落在叶雨荷的身上,似乎看出了叶雨荷所想,微笑道:“我倒觉得秋大人很是奇怪,该问的不去问,不该问的倒是问了一大堆……”
秋长风“哦”了一声,目光转动,竟不再继续追问。他当然知道求人不如求己,除了叶雨荷心机甚少外,汉王、如瑶明月,包括他,都是各有心思,很多事情,还是要靠他自己去探索,徒自追问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结果。
一念及此,秋长风道:“还不知道在下有什么该问的呢?”
如瑶明月咯咯一笑,轻瞄了一眼朱高煦道:“你总该问问汉王,为何要我带你到此吧?”
叶雨荷虽然早想到是汉王让如瑶明月带秋长风前来,但听如瑶明月亲口说出,还是心中微震。
汉王为何要找秋长风前来?
汉王能解秋长风中的毒?凭什么?
秋长风的脸上也露出不解之意,涩然道:“这的确是个好问题,就是不知道汉王肯不肯回答呢?”
朱高煦一直少言,闻言寂寞地笑笑,缓缓道:“秋长风,你方才问我,当初我找纪纲叫你前来,可是有除去你的念头……我想了许久,突然发现,我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杀你之心。”
秋长风略有惊诧,忍不住道:“为什么?”
朱高煦移开目光,望着帐顶,又似透过帐顶看着茫茫的天:“我和你说过,你我其实很像……都是个本分的人。你也有才,我对有才之人,素来都是欣赏的。父皇……”顿了半晌,显然是再称呼朱棣为父皇,朱高煦心中感慨千万,“父皇说过,他治理天下,要做到‘来天下之人,尽天下之才’,本王亦是如此。”
叶雨荷再看朱高煦时的眼神已多少有些区别,心中暗想,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桀骜冷酷之人,不想他也有这般雄心壮志。
朱高煦目光再转,落在秋长风身上,一字一顿道:“因此我一直想要用你,而不是杀你。”
秋长风沉默下来,垂头望着脚尖道:“可汉王要用人之前,显然还是要考虑一下的,不然也不会一入帐时,就问我知道什么。”
朱高煦明白秋长风的意思,缓缓点头道:“不错,我用人之前,当然也要明白,这个人能否为我所用。我一直不明白……我怎么会败?”
叶雨荷心中微凛,才知道秋长风一路来真的是步步惊心。汉王这么说,当然是怀疑事败和秋长风有关,因此言语试探,秋长风若是一个应对不好,这里的四个人,只怕立即要剑拔弩张。
秋长风轻轻叹息道:“汉王这计策虽看似临时起意,但真可说是环环相扣。我亦是事后才想得明白,因此真的也不明白……汉王为何会败。”
叶雨荷的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闪过郑和平凡平静的面容。她与郑和不过只见过一面,但郑和留给她的震撼甚至超过了张定边。因为张定边最少还能让人看到心意,但郑和究竟想着什么,就和海一样让人难以琢磨。
如瑶明月在一旁道:“我们恐怕是低估了郑和。”其实开始时,她并没有感觉到看轻郑和,她甚至在伏牛山故布疑阵吸引郑和前去。可很显然,郑和将计就计,让他们一着错、满盘输。最可怕的是,他们到如今都不知郑和如何抢占了先手,洞悉了一切。
输不可怕,可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输的才是真正的可怕!
汉王满是惆怅,半晌才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想我为何会败——因为郑和吗?郑和这个人,显然深不可测,他一定早在留意我,因此知道了什么。”停顿了片刻,他缓缓摇头,突然愤然道:“不是的,我不是败给了郑和……我败了,是因为我的命!”
叶雨荷错愕中带分恍惚,一时间感觉汉王突然变得凄厉迷离,难以捉摸。
“汉王不信命的。”秋长风一旁突然道。
朱高煦愤愤道:“不错,当初我是不信。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每个人都有命!我是败在郑和手下,可郑和为何要帮助大哥,因为大哥是太子!我若是太子,郑和当然会帮我,这就是我的命。可我晚出生几年,难道是我的错?你秋长风本是锦衣卫个中一时翘楚,只因为是蓝玉的后人,就不得不反叛逃亡。这难道是你的错?”
叶雨荷一时茫然,只感觉汉王说的愤然中又带着无尽的遐想之意。
不错,朱高煦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朱高煦若比朱高炽早出生,他根本不用抗争,他只要坐享太子之位就好,但命运偏偏开了个玩笑。朱棣如此,朱高煦亦是如此。命运甚至对秋长风也开了玩笑,秋长风背叛朝廷,固然是因为一定要救叶雨荷,但谁说又不是因为他身份泄露的缘故?
“这何其不公?我不服!”朱高煦的高亢声中,看着在场众人道,“我虽信有命,但不会任由命运来摆布。”朱高煦霍然握手成拳,凝望自己的拳头,咬牙道:“我必须改命!”
改命!
叶雨荷一听,精神陡然一振,她到现在,终于听到想听的关键。
改命?何其荒谬不羁?何其匪夷所思?若是一年前,叶雨荷听到这话的时候,多半哂然笑笑,置之不理。但经过这多波折,经过如斯风雨,她也开始相信改命一说。
改命,看似遥远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们已经触摸到了关键所在……
秋长风依旧平静地道:“因此汉王找我前来,想让我帮助寻找金龙诀改命?”
朱高煦抬头,凝视着秋长风道:“不错,本王找你前来,就是让你帮忙破解金龙诀的秘密,一改命运。这不但可改本王的命,还能改你必死之命!”
叶雨荷已热血沸腾。她本来感觉希望渺茫,但见朱高煦如此言之凿凿、大有把握的样子,不由得升起了希望。
秋长风竟没有半分振奋之意,涩然道:“汉王实在是高看在下了。在下虽由始至终参与到日月歌、金龙诀一事内,但我根本不知金龙诀在何处。更何况,就算有金龙诀在手,听说亦要配合夕照、离火、艮土才能运用,而夕照、离火、艮土又在排教、捧火会和青帮之手,在下只怕有心找,却没命用的。”
叶雨荷的心中再次失落,她当然知道秋长风的意思。眼下屈指算算,秋长风不过剩下三十日性命,而夕照、离火、艮土均是流散不知下落。当初只是一个夕照,就掀起了滔天波浪,引发排教教主陈自狂身死。秋长风就算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在短短时间内聚齐这些事物?
朱高煦凝望着秋长风,似乎想看透他的心思,缓缓道:“我既然找你相助,自然有极大的把握启动金龙诀……眼下,只看你会不会帮我。”
秋长风面现错愕,实在不能相信汉王会有什么把握,许久才道:“那汉王觉得,在下会不会和汉王一路呢?”
朱高煦神色突变落寞,喃喃道:“秋长风,我知道你这人很怪,亦有原则。任何事情,强求不得。眼下我众叛亲离,性命甚至旦夕难保,实在难给你什么承诺。但你眼下身中必死之毒,又亡命天涯……”瞥了叶雨荷一眼,又道:“叶捕头情深义重,陪你浪迹天涯,你就算不想想自身,难道从未考虑过,改命之后,可与叶捕头比翼双飞、相守一生吗?”
叶雨荷的身躯晃了晃,不知是喜是悲,心中只想,我哪有那种命数?
秋长风望着叶雨荷,许久才移开目光,缓缓道:“在下曾对汉王说过,在下本是个锦衣卫。”
汉王的目光闪烁,一时间不理解秋长风要说什么。
秋长风神色怅然兼疲惫,又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锦衣卫,也只想做好这个锦衣卫。可不想……我以后不会再有这个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