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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瑶明月的动作极快,不多时已用“红妆”涂抹了秋长风的脸庞,她的如春葱般的手指到了秋长风的喉结时,稍稍停顿了片刻,神色似乎有些异样。
她看起来像是柔弱多情的女子,但她亦是东瀛忍者部如瑶藏主之女,手段狠辣。若是这么一抓下去,秋长风饶是再高的武功,也躲不过这致命的一击。
秋长风稳如磐石,似乎没意识到生死一瞬的紧迫。如瑶明月手指又动,为秋长风涂抹了脖颈的肤色,让他的脸颊和脖颈肤色无异。
片刻后,如瑶明月收手,取出画笔,在秋长风的面上如绘画般勾勒。再过片刻,她收笔道:“好了。”说罢递过一面铜镜。
秋长风只是斜睨了一眼,见镜子中竟是个油光满面、略带暗疮的不堪男子。他笑笑道:“好手段。”说罢就要换衣下轿,如瑶明月突然道:“秋大人刚才真的对小女子没有戒备之心吗?”
秋长风淡然道:“我们现在还在一条船上,我既然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如瑶小姐就没有道理下手。”
如瑶明月叹口气道:“这么说,秋大人一直不肯将我当作朋友了?”
秋长风道:“把你当朋友并非愉快的事情。”
如瑶明月讶然问道:“为什么?”
秋长风暗讽道:“因为那必须要在背后长一只眼睛,才不会有藏地击蒙一样的下场。”言罢,已换好装束下了轿子。
如瑶明月坐在轿中,脸色瞬间数变,但终究哂然地笑笑,看着自己的纤细五指,喃喃道:“‘镜里只应谙素貌,人间多是重红妆。当年未嫁还忧老,终日求媒即道狂。’秋长风,你既然知道这诗,是否也知道我的意思呢?”
她言语幽幽,神色间带分困惑。因为这时不要说秋长风,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提及这首诗了。
叶雨荷见秋长风从轿子下来后,竟变得有些面目可憎,哑然失笑的同时,又放下了心事。她倒没有想过秋长风和如瑶明月在轿中会有别的纠葛,却只是怕秋长风中了如瑶明月的暗算。
二人乔装完毕,天已擦黑。如瑶明月倒不着急,只是命轿夫回返鹤鸣集,在一王姓商贾人家住了一夜,第二日才启程向西,中途折南而走。
果不其然,官兵显然没料到秋长风竟折返鸣鹤集,当夜只是有少许官兵例行查问有没有陌生面孔。他们当然是一无所获。
秋长风见那王姓商贾家有几十口人,对如瑶明月来去如视而不见,心中暗自震惊。转念间也想明白了,这些忍者亦是中隐于市,竟慢慢地融入到沿海居民中,怪不得朝廷几次大张旗鼓地搜寻,也搜不到这些人的踪影。
如瑶明月南行而走,却是不急不缓。中午时分,他们到了一个市集,竟还有闲暇去打尖休息。
叶雨荷的心中倒佩服这些人的镇静,可是不明白如瑶明月究竟要去哪里。用过饭后,秋长风故作恩爱般将如瑶明月送到轿子内,然后吩咐轿夫起轿赶路。他虽伤重难愈,但仍坚持步行。
就在这时,前方马蹄声响,竟有一队官兵迎了过来。
叶雨荷一见,脸色微变。她认得为首那骑竟是孟贤!
秋长风也有些意外,不想孟贤竟会这么快地向东方搜来,但他还能保持镇静,跟在轿子旁迎了过去。他久经阵仗,当然知道这时候闪避徒惹怀疑,只是向叶雨荷使个眼色,示意她莫要出声。
双方就要错过之时,孟贤突然喝了声:“站住。”
官兵倏然围了上来,将轿子围住。孟贤策马过来,满是血丝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秋长风。
叶雨荷暗自心惊,以为孟贤发现了秋长风的破绽。秋长风平静依旧,神色带着几分畏惧道:“这位大人,何事吩咐?”
秋长风说话时,声调一改平时的低沉平静,变得短促急迫,如同随时要咽气一般。
如瑶明月在轿子中听到,不由得好笑,她感慨秋长风真的不简单,装人是人、装鬼是鬼,单凭说话之声,绝对让人听不出任何破绽。
孟贤瞪着秋长风,喝道:“轿子里面是谁?”原来,孟贤倒不是发现了秋长风的破绽,而是一夜无眠,满是烦躁,见前方有轿子出现,暗想秋长风诡计多端,可别藏在轿子中蒙混过关。他倒没想过,秋长风就在他面前。
秋长风乔装成个油光满面、面目可憎的人儿,一举一动要多讨厌有多讨厌,“不瞒大人,轿子里是贱内。贱内想家,因此草民带着她赶着去前面的王庄娘家。”
孟贤冷冷道:“打开轿帘看看。”
秋长风故作为难道:“这……只怕不妥吧。”
孟贤顿生怀疑,不看身边的秋长风,更没有留意化妆成丫环的叶雨荷,只感觉轿子很有问题,挥动鞭子喝道:“让你掀开你就掀开!”
秋长风故作受惊吓地倒退两步。不等他有动作,就见到一双如玉纤手从轿中伸出,掀开轿帘。如瑶明月露出如画如花的面容,微笑道:“相公,大人说要看就让他看好了,奴家又不是不能见人。”言罢,对孟贤明媚一笑。
孟贤只感觉眼前一花,见到那脱俗出尘的面容,竟然呆在了当场。半晌,他才向秋长风问道:“这是你的发妻?”见秋长风忙不迭地点头,孟贤只能感慨,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又是不满,又是郁闷,孟贤望了眼前这“猪”两眼,只盼天下有情人均无归属。正待找些事端,忽听身后有人道:“孟千户,何事?”那声音中带分笑意,孟贤闻言,却是立即收敛狂态,回身道:“沈大人,在下正在盘查秋长风的下落。”
笑着说话的那人并不是沈大人,只是沈大人身边那个如同传声筒般的笑脸侍卫,叫做皮笑。沈大人当然就是沈密藏。
叶雨荷一见沈密藏,一颗心不由得怦怦大跳。她虽未见过沈密藏的本事,但总觉此人气势沉凝,深不可测。她见沈密藏突然前来,心中不由得暗想,这次若能再避过,那真是老天开眼。
沈密藏耷拉着眼皮,不看如花似玉的如瑶明月,目光反倒落在秋长风的身上。
秋长风站在那里,露出茫然的神色,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半晌,沈密藏摆摆手,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皮笑明白,代问道:“查出什么了吗?”
孟贤不敢多事,立即道:“这些人没有问题。”他知道,如今大伙儿都在全力缉拿钦犯秋长风,他无事找事本有问题,若被沈密藏扣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帽子,那才是真的冤枉。
沈密藏从秋长风身上移开了目光,摆摆手。皮笑立即道:“沈大人说,有快马来报,鸣鹤集有疑似秋长风、叶雨荷的人物出现,我们立即赶去追捕。孟千户这次见到秋长风,应该不会错过了吧?”
孟贤的心中暗想,都说一块石头上绊倒是情有可原,两次绊倒那就是蠢人,我孟贤怎么会那么愚蠢?他咬牙切齿地道:“这次若见到秋长风,绝不会认不出来。”
沈密藏的嘴角突然带了分难测的笑,策马前行。孟贤不敢耽搁,紧紧跟随,转瞬间一路烟尘,走得远了。
叶雨荷暗擦了一把冷汗,心中难免有些诧异,奇怪鸣鹤集怎么会有他们出没的消息?如瑶明月坐在轿子中,突然轻笑道:“相公,你说鸣鹤集怎么会有秋长风的消息呢?”她说话声音温柔婉转,倒真像多情的妻子在召唤夫君。
秋长风看了叶雨荷一眼,平静地道:“这多半是如瑶小姐故作迷局,找人假扮我们,混淆官兵的视线了。”
如瑶明月不由得又笑,赞道:“全中。”转瞬有些蹙眉道:“那个沈大人看起来有些门道,难道是郑和手下的沈密藏吗?”
秋长风轻叹了口气道:“不错,他就是郑和手下的沈密藏,听说此人极为厉害。他若不是没有见过我的话,只怕这次难以逃过他的眼睛了。”
如瑶明月微微一笑:“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依我看,沈密藏也不过如此了。”
秋长风皱了下眉头,却不多说,只是看了叶雨荷一眼,默默地继续向前行去。
众人到了王庄后,并未停留,径直赶路,却是奔向青田的方向。叶雨荷见要旧地重游,不由得暗自琢磨,搞不懂如瑶明月究竟要带他们去哪里,要去见谁。
可未及青田时,如瑶明月就已换路西进,加入一队商队中。他们赶了几天路,竟出了浙江省。叶雨荷袭驾、秋长风叛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沈密藏他们眼下只是在浙江各府严查,别的省虽也暗中通缉秋长风、叶雨荷,但毕竟松懈了许多。众人一出浙江省,均是心情稍宽。如瑶明月很快脱离了商队,换了马车,昼夜不停地赶路。
等到了襄阳后,马车折行向北,途中并非一日。这一日,正是寒风如刀、雪花似席的时候,三个人到了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