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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到用法兰西的文字从来不能表现出歌德歌曲中的神韵,甚至用最接近的英国语言来翻译,也时常会失去德国诗歌大部的特殊性时,我们怎轻易希望对于语言文化和我们十分悬殊的狩猎民族的诗歌的原意,在翻译成欧洲文字之后,还能很近似原意呢!
1处在这种情形之下,希望这初步的尝试能完全代表原始诗歌的广博的内容和价值,确是不合理的。无论如何,我们除了举一个简略的概要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奢望,大概在这个概要里,也还有很多地方是需要修正和补充的。
诗歌是为达到一种审美目的,而用有效的审美形式,来表示内心或外界现象的语言的表现。
这个定义包括主观的诗,就是表现内心现象——主观的感情和观念——的抒情诗;和客观的诗,就是用叙事或戏曲的形式表示外界现象——客观的事实和事件——的诗。在两种情形里,表现的旨趣,都是为了审美目的;诗人所希望唤起的不是行动,而是感情,并且除了感情以外,毫无别的希冀。这样,我们这个定义,在一方面,从感情的不合诗意的表现中区别出抒情诗来,在另一方面,从教训和辞章的表现与记述里区别出叙事诗和戏曲来。
2一切诗歌都从感情出发也诉之于感情,其创造与感应的神秘,也就在于此。
斯宾塞(Herbert
Spencer)
在其第一原则(First
Pr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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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诗歌791
ciples)上,曾经定一种规条说:最低级文化的诗是一种“不分体”
(Undiferen-tiated)的诗,就是说那时候的诗,还没有形成诗的类别却综合抒情、叙事及戏曲等要素于每一种作品里,虽则综合得不很明显。这种见解很适合现代的科学进化论;但不幸和事实并不相符。在我们研究所及的最低级的文化里,我们发见他们的重要的诗也都和高级文明的诗一样有着独立的和特殊的形式。然而我们不能不承认原始民族的抒情诗含有许多叙事的原素,他们的叙事诗也时常带有抒情或戏曲的性质。但是,我们倘若因此就称原始的诗歌为“不分体”的,我们仍将没有权利拿文明时代的诗歌跟原始的诗歌对立,因为纯粹的抒情诗、叙事诗或戏曲诗,是在无论什么地方都没有出现过的。
没有一件东西对于人类有象他自身的感情那么密切的,所以抒情诗是诗的最自然的形式。没有一种表现方式对于人类有象语言的表现那么直捷的,所以抒情诗是艺术中最自然的形式。要将感情的言辞表现转成抒情诗,只须采用一种审美的有效形式;如节奏反复等。一个五岁的儿童看见一只漂亮的蝴蝶,就会喊出“啊!
美丽的蝴蝶!“
(O‘the
Prety
buterfly!)
来表示他发见的喜悦。
这个呼声表现一种感情,但不是传达感情,只是为表现感情,所以这个呼声不是实用的;它也不是用一种艺术的有效的形式来表现的,所以也不是抒情的。但是,倘若这只蝴蝶是非常美丽动人,引得那个小孩子反复地作着喜悦呼声,而有合规则的音节,同时使得一个个的字吐出节奏的音调,唱着“美丽的蝴蝶呀!”
(O‘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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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1艺术的起源
prety
but‘terfly)这个呼声就变成歌谣了。
原始民族用以咏叹他们的悲伤和喜悦的歌谣,通常也不过是用节奏的规律和重复等等最简单的审美的形式作这种简单的表现而已。
挨楞李希(Ehrenreich)曾经告诉我们一些菩托库多人在黄昏以后将日间所遇的事情信口咏唱的歌谣。
“今天我们有过一次好狩猎;我们打死了一只野兽;我们现在有吃的了:肉的味儿好,浓酒的味儿也好。”
或者“年轻的女郎不偷东西,我,我也,不偷窃东西。”
我有一首颂扬酋长的歌,更加简洁了:仅仅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句“这位酋长是不怕什么的!”
3他们把这些短短的歌辞,每句吟成节奏,反复吟咏不止。
澳洲人的抒情诗在取材上并不能超出菩托库多人抒情诗的水平。我们现在已经得到全澳洲各地歌谣的颇为完备的汇集。这些歌谣差不多只含有一个或者两个简短的节奏的语句或有复句或无复句不定的反复着。
4这些歌谣遇有相当机会就随口吟哦。格累说:“澳洲老人们对于唱歌,和水手们咀嚼烟草一样。
简直是家常便饭,他怒也唱、喜也唱、饿也唱,倘若饮酒,如果没有饮到烂醉如泥的时候,就更加唱得厉害。“
那林伊犁族人在猎后满载而归时口里唱着一种国歌似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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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诗歌991
“那林伊犁人来了,那林伊犁人来了,他们就到这里来了;他们背着袋鼠回来,而且走得快——那林伊犁人来了。”
5
旅途疲乏的漂零者诉苦道:“我疲于我的旅行了。
我已踏遍耶纳(Yerna)全土,这是无穷无尽的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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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夜里坐在营火旁边,追想日间行猎之乐,也发而为歌:“袋鼠跑得很快。
袋鼠肥肥的,我拿它来充饥。
袋鼠呵!袋鼠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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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另外一个人却很想看文明人的食品:“白人吃豆儿。——我想我也有一些,我想我也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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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人的生活所供给澳洲人的抒情诗的材料,可以说是特别的丰富。当铁路敷设于那林伊犁地方的时候,那开车的光景,就给了土人一种深刻的印象,于是行之于歌咏在举行科罗薄利舞时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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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艺术的起源
“看啊!卡潘大(Kapunda)的烟!
一团团喷起的烟。
快看啊!烟气象云雾一样。
象海鲸喷水一样。“
当某一只搁浅船上的金鹰章搁在喀耳华(Gulwa)
地方某一家人家的人字头的墙上时,他们立刻编成一个叙述那种情形的歌,那歌是用单节的韵文和叠句制成的:“哦,喀耳华的鹫鸟啊!
哦,喀耳华的鹫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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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作战的武士们,也借歌谣来发泄他们的愤怒,在那歌谣中,他们预计着怎样对他们憎恶的敌人报仇雪恨。
“戳他的额,刺他的胸膛,戳他的肝,刺他的心脏,戳他的腰,刺他的肩膀,戳他的腹,刺他的肋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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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直数下去,直到身体的各部都交恶运为止。他们或者数计他们的武器以鼓励自己。
“布鲁(Buru)的楯,棍棒和长枪,还带着比拉(Berar)的飞去来器,华罗尔(Warol)的宽阔的飞棒(bomer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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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诗歌102
布丹(Bodan)的带、缨和帷裙;起来,跳上前去,瞄得准呀,用这匀直的鸵鸟枪!
(Emw-Spear)“
1
有时候也拿歌谣的本身来作为锋利的武器。讽刺的歌谣是澳洲人大家所爱好的。格累曾经听见有人唱过一首讥刺土人的歌,歌辞如下:12
“噢,怎样的一条腿,噢,怎样的一条腿,你,袋鼠脚的贱东西!”
土人的警察官第一次到威尔温(Wailwn)区域的时候,他们唱着嘲笑那班警官的歌道:“滚开罢,你们这班瞎眼的东西,我希望你们一去不再回,到悉德尼(Sydney)去呀,到悉德尼去呀,一去不再回,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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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朋友告别之后,那些留下的人们忧伤地唱着:“回来啊,再回来啊!”
当第一个土人从柏斯(Perth)乘船到英国去的时候,其余的人永远反复地唱着下面的歌辞:“孤单的船儿漂泊在哪里?
我永远不会再见我亲爱的人儿了!
孤单的船儿漂泊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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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亲戚到他们所谓“旅人永远不再回来”的国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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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艺术的起源
的时候,本部落的妇女们都引吭悲歌。格累曾经记述在澳洲西南地方,他们在一个青年殡葬时所唱的挽歌。
青年的妇女们唱:“我的年轻的兄弟啊——”
老年的妇女们唱:“我的年轻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