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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幺慌忙安慰道:“此事你知我知,绝不对别人说,于你也是有 益,玄观大哥做这些事,自是为了白莲教,为了我们汉人不受蒙人欺 负,他也是逼于无奈——”杨幺说到此处,戛然而止,想起杨岳、杨恩以前说过相似话,不免苦笑连连。
倒是张报阳点头道:“妹子说的是,玄观大哥自是逼于无奈,但愿他将来脱出王府,能有一番为。”突地又笑道:‘妹子,话说回来,除了这些个事,玄观大哥品貌出众,你怎的也丢得开手?再说,小宁哥和小四,你当真看不上么?”
杨幺听她扯远了,不免打了个哈哈,含糊几句,然后笑道:“小阳姐,你什么时候回洞庭?”
张报阳想到回家,不免振奋起来,道:“明日就走,小岳哥和天康去了巴陵,小宁哥和二哥去了临湘、报辰和大哥去了华容,想是我回去时。便有消息传回来了。”
时岳州路辖下四县,巴陵、临湘、华容和平江,平江已为张、杨两家所据,其它三县早已有族人潜入,杨家人或是联络白莲教众。或是联络当初钟相、杨幺起义地后人,张家人自联系散布三地的张姓族人,或是小吏,或是本地里社之长,务求里应外合,兵不血刃,并吞岳州。
杨幺扯着张报阳回到房中,翻出地图。两人指点上下,互解疑惑,张报阳笑道:“潭州比岳州可大多了,若是将蒙古军和色目人的探马赤队赶出潭州城,也不过是据此孤城。难以长久。”
杨幺点头道:“报阳姐说得是,不过,潭州路下辖五县七州,我们两家匆促间哪里能全占,既然占据洞庭,便可经水道入湘江。连接潭州城,沿途的汨罗、新市据是小镇,攻取不是难事。”
张报阳看着杨幺笑道:“妹子倒真是不贪心,天道之变,凡人虽不能把握,但难得我两家有此机缘,你怎的和小岳哥一样,步步谨慎,处处当心?”
杨幺听得此言不免鄂然。
回想起张报宁说起张报阳地心思,不由笑道:“蒙人兵强,洞庭所聚不过是流民,哪里能一攻而下?宁可步步扎实,缓缓图之。”
张报阳显是不瞒杨幺,自顾自地看着地图道:“若是取了岳州、潭州两地,沿资水可取常德、衡州、永兴、郴州四路,直达广东行省,北上可沿长江而上攻取咸宁、嘉鱼直至武昌路。或顺江而下攻取公安、江陵直下巴蜀,若是我两家能占据巴蜀……”
杨幺不免为张报阳地雄心瞠目。瞅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眸,不免又喜欢上三分,笑道:‘我的姐姐,日子长着呢,哪家得天下不花个十来二十年的,你只需把命养长了,不说皇后娘娘的命,诰命夫人难说总是有的呢!”
张报阳哈哈一笑,指着杨幺道:‘利嘴丫头,我不怕你说叨,张、杨两家既然要做,就做个大的!我也不缩在后头当乌龟,水里火里,姑奶奶也敢走上几个来回!倒要让天下人看看,张、杨两家地本事!”
杨幺越发在一旁击掌喝彩,唯恐天下不乱,张报阳不免兴起,拖起杨幺走到中庭,指着兵器架道:“我使双刀,你使什么?今日难得,过过招罢。”
杨幺因着自家是个魍魉心肠的,极是喜爱张报阳这般豪爽女子,就地一个腾身,从兵器架上抓出红樱长枪,也不管张报阳赤手空拳,凌空反身抖开两朵枪花,叫道:“且让妹子看看你地本事罢!”
张报阳自幼习武,身边皆是高手,哪里会怕他,急闪几步,躲开枪尖,反手从架上拨出双刀,一刀砍在枪头前五寸三分处,破了杨幺的枪花,得意笑道:“自要叫你俯首认输!”
两员女将皆是家学渊源,各有长处,张报阳胜在招数熟练,经验老成,杨幺则胜在气息悠长,长力不绝,如此一来,前面百招自是张报阳占尽上风,打得杨幺没有还手之力,到了后来,杨幺却是越战越勇,最后一记上挑,拨飞了张阳的右手刀。
张报阳大叫道:“停手!“气喘吁吁地抹着汗,指着杨幺道:”小丫头片子,居然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手下留情。”
杨幺也是一身大汗,手脚酸弱,放下枪,一屁股坐在身上道:“我知道你们都手下留情了,若是真刀真枪地干上,头三十招就要了我地 命!”
张报阳笑道:‘看来平常给你喂招的人不少,我学了十几年,你不过才两年就能如此厉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杨幺哈哈一笑,半捱起身子,“我不过因为以前太过得意,现下才知道厉害!心里惭愧罢了。“
张报阳一边和她说笑,一边拉她起身。二日,杨幺送别了张报 阳,越发苦练武艺,那些女红功课全丢在了一边,朱炎武和杨恩如今唯恐她手下不硬扎,想着多一份能耐就多了活命的机会,赶着和她喂招,助她习武。
十月,天完军在洞庭张杨两家的呼应下,通过玄观暗地里的活动,不过数日便攻下湖北道重镇武昌,威顺王爷宽彻普花和湖广行省平章和尚弃城而逃,元帝大怒,夺了宽彻普花地封地王爵,斩了和尚,也因此调集重兵,开始对各地红巾军进行反攻,乱世就此揭开!
正文 第三十章 潭州兵变
更新时间:2010…8…26 13:03:11 本章字数:3564
天空已经泛白,虽还未见得太阳的脸,但天边的流云却已是透着一片赤红,不知是否是被潭州城驻军营里片片血海所染。
“这些蒙古、色目人怎么办?全杀了?”杨雄将枪尖上的血迹在尸体的衣服上擦去后,走到屋里,眼光在杨幺身上打了个转,看向杨相。
杨相一边忍痛让杨幺给他上药,一边道:‘斩草除根,也只能如此,万一让他们寻到机会,在城里乱了起来,我们岂不是养虎为患?”
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杨相伤口上的血却已是止住了。杨幺替杨相包好肩上的伤口,抹了抹额上的汗,对站在一旁等待示下的两名新附军百户道:“先不急,远叔,云叔,暂且把他们收押,一天一顿饭,再把他们的家眷放在另一处。”
朱氏族人朱明远和李氏族人李飞云点点头,朱明远将擦洗干净的红樱长枪递给杨幺,头也不敢抬,施礼后转身去了。
杨雄看着杨幺将枪靠在墙上,走过去将门关好,不免纳闷道:“妹子,你打算怎样?”
杨幺扯着杨雄走到杨相的椅边,轻声道:“咱们两家可不是流民,朱家、李家便是本地豪绅,我们现下所为,不过是赶在天完军南下前,将潭州城占据,如此一来,何必和蒙古人结下大仇?”
杨相还未回神,杨雄却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此时还不能倒向天完。暂且留一手,以后也好说话?”
杨幺笑道:“哥哥装什么糊涂,星二哥是你地八拜之交,你既把他们家偷偷放了,还要和亲妹子打马虎眼么?”
杨相此时方才恍然。不免迟疑道:“天完军揭竿而起,为天下生民请命,我们如此作为,岂不是首鼠两端?”
杨雄摇头道:“如今不同往日,我们几家不是无产无田的流民,白莲教打的是什么旗号你不知道?‘摧富益贫’,好是好听,若真是如 此。朱家和李家就先要被扫荡干净!”
“杨家祖上,不是也叫的‘均天下,等富贵‘么?我们总不能光想着自家的利益,天下百姓确实也久苦多年了。”
杨幺前世也受过教育,不免对杨相地朴素革命意识抱以同情。叹口气道:‘二哥说得是,只是你忍心叫老爷子分了财产,去田里种地么?忍心要云姨娘和凤姨娘粗衣糙食么?他们历来是惜老怜贫,没做过逼死人命的事!”
一说到自家亲戚长辈身上,杨相便哑了声,他不过凭着公平两字。但要在现实中实现,没有些实在的条款哪里又能行得通,只好又道: “那田赋要怎么算?”
杨幺不免苦笑,道:“可以减一分。”
“为什么只减一分?朝廷的税不用纳了,威顺王爷的投下税不用纳了,一下子去了不止五分,为什么只减一分?”杨相顿时站了起来,动了肩伤,却是哼都不哼一声。瞪着杨幺、杨雄道。
“二哥,小心伤口。”杨幺急忙喊道,压他坐下,审视他的伤口,所幸没有裂开,松了口气道:“二哥,现下不是太平时节,我们还要整军练军,要修理城郭。要出兵占地,这都是要钱的。再说,若是减得多了,那些本地的豪强地主会跟着朱家走么?总要给他们些好处才 行。”
杨雄猛拍膝盖,点头道:‘妹子说得对,一共五分利,一分给了百姓,二分给了地主,还有二分让我们充作军费,刚好是数,再不能动了。”
杨幺叹道:“只怕我们到手地,还没有两分,天完军一来,我们总是要表示一下臣服之意。如能留下一分,也是好事了。”
杨相也叹了口气,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