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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位王子玩惯了地,见着各自地新鲜货色,一拍即合,摆开宴席,没日没夜地玩乐起来。
时逢威顺王爷与镇南王出兵攻打云贵乱民。二王子、四王子都跟了过去。既然不用在父王面前侍奉,报恩奴等人越发逍遥自在。昆布仑原是义王灌顶师父昆达英地师弟,也习了密宗欢喜之术,,趁着王子们快活时,指点几句。王子们便也与他亲近起来。
昆布仑早从师兄嘴里听说过玄观,如今见得几位王子也对他另眼相看,自是不敢怠慢。他想着自家初来乍到。必要与他结好,便寻了个机会,命人捧了昆达英托带的礼物与自家一点心意,到了府中玄观所居的院落。
昆布仑在汗八里皇宫中呆过段日子,自然有眼光。见得玄观居处古石清溪,苍松翠柏,一派大气,已是小心翼翼,再走入院内。坐在前厅。寒暄半晌只见两个成年道士前后侍奉,全不见一个女子。更是惊心,虽见玄观不过二十岁地青年,仍是万分客气。
玄观原与昆达英有交情,又见昆布仑是个会做人的,自然不会怠慢。两人闲谈几句,昆布仑不免打听些报恩奴的喜好,以便立足,便问起那妇人之事。玄观笑道:“那小姐原是出身世家,让七王子见着了画像,原想给个贵妾侧妃的名位弄进府来,哪料到王子去泉州不过两三月便嫁了人。正好他们家犯了事,我便从牢里把那女子弄了回府,没料到王子见了真人却又不喜,一两晚后便丢到了脑后。”
昆布仑疑惑道:“可是因为嫁了人?”
玄观笑道:“既是嫁了人自然给不了名份,不过是个侍妾,便是王爷的姬妾里不是处子的也不少,哪里又会在意?怕是画像上看着合心,真人却不是那个调调罢了。”
昆布仑连忙诚心求教,玄观方道:“贫道也不敢下断言,不过那女子身不凡,原有一番傲气,然经了大难,心虚气短,缩手缩脚也是有的。”见着昆布仑面露不解,笑道:“’大师只要想想义王爷的喜好便明白了。”
昆布仑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称谢,见着玄观的门下弟子似在替他收拾行装,怕是要远行,自是不好久坐,便辞去了。
黄石送着昆布仑出了门,回来笑着对玄观道:“师叔,昆布仑倒与他师兄一般知进退,怕是要在七王子面前得宠的,哪里像二王子身边那个秃昆全不知好歹。”
玄观微微一笑,扫了一眼收拾好地行装,道:“我要去潭州几日,若是有人问起,你小心答复。”
黄石、黄松恭敬应下不提。
昆布仑果然合了报恩奴的心,成了亲信,事事相商,大年夜陪着报恩奴一起饮酒时,方才知道,那女子的夫家与龙虎教关系极深,玄观自然看不顺眼。偏偏家大业大,免不了有些枉法之事,被玄观指使地方官按了个罪名给抄了家,龙虎教在湖广的势力便彻底拔出,弄那女子回府不过一个顺水人情。
“龙虎教主是皇上御封玄道宗师,”昆布仑微微咋舌:”在汗八里宫里,那位仙长都敢与帝师呛上,居然也肯吃这样的亏?”
报恩奴端了酒杯,有一眼没一眼看着堂下地歌舞,冷笑道:“汗八里是汗八里,湖广是湖广,父王宠他,拉章看重他,太一教也有自家的势力,地龙又指着玄观接掌大位,将来把龙虎教压下一头,哪里会让人动他?”语气一顿,又笑道:“好歹他也是打着为我办事的旗号,我也不能让人说我亏待他。”
说话间,庆祝新年地炮竹之声大响了起来,王府里一阵喧哗,报恩奴的嬖婢自外头奔了进来,娇笑着将他拖去院中耍玩。
昆布仑坐在堂内,自个儿琢磨了一番,更觉玄观办事滴水不漏,将来自是一直向上的,待他远行回来,越发要与他交好才是。
说话那玄观出了王府,乔装打扮,到了潭州。凤翔楼老鸨茵娘原是梦泽堂转卖过来的,当初受过地龙祖师的恩,见着玄观来到,自然接着。她久经风尘,带眼识人,知道玄观是个惹不起地角色,又是地龙的爱徒,早早就投效输忠,自荐枕席,只敢殷勤侍奉,不多问一字,不多行半步。
玄观不过借着风翔楼和杨恩、杨雄搭上,喝花酒的时候互通了消息,知道张杨两家的事大是棘手,免不了要亲自去一趟。临别前几日,杨恩、杨雄搜罗了各式细点让杨相、玄观带上,只说是给乡下养身子的老四带去,好让她尝个鲜。
玄观不免疑惑,杨恩叹道:“小玄这几年忙着大事,我原也没和你说,你叔母原留下兄妹四人,生老幺时难产去了。那孩子生下来便痴病,一直由小岳在养在乡下,五年前方醒。我们忙着对付蒙古人,也没时间去看她,这回你和相儿过去,好好替我看看她,回来细细说给我听,我们钟家原也只有这一个女娃。”
玄观笑着应了,想着杨恩、杨雄、杨相这般地妙人,杨岳那样难得地人物,这个叫杨幺的四妹妹必定也不是凡品。杨恩突地看了玄观一眼,遣了杨雄、杨相出去,招呼玄观近前,悄声道:“普胜,我近日看着,这世道越发乱了,张杨两家总是要连成一气方才好保养,你这一去若是成了,结亲是必行地。幺儿打小受苦,我这做爹的不想让她再卷入这些乱事里,你这回去,好好看看她,若是还过得去,看在我这张老脸上……”拍拍玄观的肩膀,送了他出门。
玄观骑在马上,不禁有些呆愣。他琢磨叔父的话语,似是有结亲之意,心中苦笑。自家佛道双修,披了一身道袍,哪里还能结亲?便是想法子还了俗,杨岳打小性子极是严谨,三岁看大,现在怕是更谨慎庄肃,杨岳教养的妹妹大略也是如此。若是知道他的出身过往,在王府里做下的孽,只怕避之不及,哪里又会愿意和他结亲,虽是有父母之言,也不是桩美事。还是想个法,绝了叔父的念头方是正理。
玄观微叹口气,扬鞭清叱,追上杨相,向平江而去。
玄观番外(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5525字)
因着要掩藏行迹,玄观半路便与杨相分开,混入江夏城来的一个有名杂戏班子。这戏班班主原是彭祖极亲信的人,自是安排得妥妥帖贴,不过时常笑叹,只说玄观的功底极是扎实,当年不过随着彭祖在戏班里躲了半年,便有这样的成就,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玄观坐在马车上,不过笑笑,随手取了本戏本,翻了翻,便奇道:“这是什么?好似在王府里也没有唱过?”边说边细细看了起来,“倒是个能出彩的。”
班主一看便笑道:“原是出新戏,正排着,这出戏写得别致,女主儿只是那一眼便生生死死,如在梦中,情深至此,班子里竟是没人扮出这个味儿来。”
玄观却是没回话,竟是看了入了神,那班主儿也不说话,靠在车厢壁上,微眯着老眼,也不知是不是在打盹。
车厢上挂着厚帘,将寒风挡在了外头,那狂风呼啸的声音却止不住地传了进来,愈发显出车厢里安静得怕人。
过得半晌,玄观抬起头来,笑道:“我说你怎么在这里丢了本新戏,竟是为了给我下套,你多下点心思,还怕调教不出个好角儿?何必绕上我?”
老班主听得口气松动,暗忖自家眼力没错,他这几日心神起伏,喜忧难明,正是好撺掇的时候,巴巴地道:“只当是散散,大年下的,不过是乡里乡亲,图个乐子罢了。”
玄观哈哈大笑,点头道:“就为了你这话,我也只得应了,你原也知道——”看得老班主眼露嗔怪,便不再说,转头又翻看戏本。
待到了平江县李家村。已是迟了,老班主指挥着班里的儿郎将戏台前后方布置好,戏台前的空地四周已是燃起堆堆篝火,看戏的人越来越多。
一场老戏完结后。《迷魂记》便开了锣,玄观看了老班主和杨相一眼,似要说话,却忍了,亮开嗓了唱了一声,便随着曲子上了戏台。
老班主微微叹了口气,看向眼中微露不满的杨相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他这样,只是他——”
杨相摇摇头,沉沉道:“他在那地方,日日唱戏。时时唱戏,全不是自个儿,便是现在,也不敢松了,我知你也是寻个由头让他松松。只是在这台上。不过也是扮作他人,又怎么会是好事。”
老班主半晌不语,点头道:“确也如此。他小时候性子却是个端正的,三纲五常最是讲究,如今却成了这样,真是难为了他。”
杨相叹道:“日日耳濡目染,哪里还能全似小地时候?有些东西。怕是走了就回不来了。也罢了,这几日他似是有什么心事,一时喜一时愁的,便让他散散吧。”
此时,丝竹时响起。
曲子转到了缠绵之处。两人不禁凝神看去。
玄观在台上唱着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