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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看到一大群人在牢房外看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合上双眼。
狱卒把黑衣人架出来扔在审讯房的地上,一条铁链象牵狗一样栓住黑衣人,铁链的另一头绑在刑具架子上。
黑衣人遍体鳞伤,脚上又有绿娇娇开枪打的枪伤,只能趴在地上。
温祖宁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问黑衣人:“我们温凤村和你无怨无仇,你犯的也不是死罪,我们其实可以花钱让你过得好很多……你知道,我们只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头靠在地上,滚过脸翻开眼看着温祖宁,过了一会又合上眼趴在地上。
绿娇娇从黑衣人的眼神里,看到他对温祖宁的反应不是不理睬,而是不屑一顾。而这种不屑一顾只有一种可能,他知道自己可以平安离开这里,他要做的只是拖时间。
她也急于从中知道一些事情,于是蹲到温祖宁的身边。黑衣人看到绿娇娇也来到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她。
黑衣人四十岁上下,虽然被村民和狱卒打得满脸是血,但仍可看出额头天仓饱满,山根隆起,脸旁两腮地阁方圆,可见此人少年起运,早入官场,现在定有官禄在身。
而多年的官场升迁,现在这年纪起码已经是六品官,论官阶比何大人还要高。
绿娇娇压低声音问他:“一个月前,广州郭家的鬼镜照堂是不是你们干的?”
黑衣人眼睛睁大了一下,喉咙里“啊”出一声。
大家终于听到黑衣人开口都围了过去。
黑衣人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象费尽力气:“我只……和她说……,你们……出去……”
绿娇娇眉头一皱,心里打一下鼓,这一招非常狠毒啊!
黑衣人一点也不简单,只用一句话,就在温家的心里留下一个疑团,绿娇娇和温家的关系马上成了一个拆无可拆的死局。
谈?还是不谈?
谈的话,出去之后面对温家,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相信,她会和盘说出黑衣人说过的话;而温家也会怀疑她和黑衣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谈更傻,只证明绿娇娇心虚回避,温家更对她怀疑到极点。
绿娇娇和黑衣人一交锋就处于下风,现在已经不能退出这次审问。
干脆豁出去,绿娇娇不在乎和温家的关系,她首先要搞清楚的是自己的事情。
于是绿娇娇示意全部人出去,她单独和黑衣人谈,为了防止不测,手里拿着杰克的手枪。
黑衣人问她:“你……是村里……请来的……?”
绿娇娇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一个月前广州郭家的鬼镜照堂,是不是你干的。”
黑衣人显得很辛苦,身上的伤让他不断低声呻吟,但他却努力在说话:
“一身……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你以为……你枪法……好……,其实……我……师弟……早……知道……会死……在那天……夜里……”
黑衣人答非所问,绿娇娇明白他是在拖时间,一来他要拖到有人救他,二来他要分化温家身边最强的人。
如果假设他是朝廷的人,而他假设温家是洪门,那么这个离间计使得非常有效。
绿娇娇只能顺着谈,尽量从一点一滴中得到更多的情报:
“明知道要死,何必还来呢?身不由己吧?”
绿娇娇一句“身不由己”,暗示了对方的公门来历。天下间求财之人,无不贪生怕死。
只有朝廷公门,生要去死也要去,根本无可选择。
黑衣人很辛苦地笑了一下说:“你……这样问……我……就知道……你们……是洪门……”
绿娇娇说:“什么洪门呀,我们和你没仇,一会我们就给你包扎好伤口,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养伤。”
黑衣人也知道绿娇娇说的话是对他的恐吓,只要温家现在把他带出这个牢门,国师府派人来到见不到他,他的下半生就要被朝廷追捕。
他很艰难地翻过身躺在地上,仰天张开嘴无形地笑着说:
“你们……来不……及了……”
绿娇娇笑一笑说:“我就知道你没事。”
黑衣人仰天翻着白眼,看着绿娇娇的脸说:“你道术高……当然……知道了。姑娘……你命不好……不要留在这里……害自己。”
绿娇娇蹲在地上,低头看着他的脸说:“我知道我的命不好,这不用你说。只是你们天星派一向只在钦天监里给皇宫里司礼择日,撰写皇历,为什么要到这里出生入死,害人害己?”
黑衣人听到这里,眼睛慢慢闭上,过一会再睁开眼:“姑娘……真不……简单,如你所说……身不由己……啊……”
黑衣人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却让绿娇娇心惊胆跳,第一次杀人就杀了个朝廷命官,如果朝廷追查这件事,她马上会被全国通缉,并且立斩不赦。
绿娇娇没时间和他一字一句地耗,只能捉紧时间追问下去:
“你们现在破穴的方法,效果很差呀,没有更好的方法吗?”
黑衣人头放松一些,脸转向一边说:“还有什么……方法,拿个锄头……把坟挖掉……就行了……”
绿娇娇气得翻白眼,这样完全问不出关于龙诀的内容。
黑衣人喉咙里呼咯作响,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他还要努力地说话:
“为什么……那天晚上……我发出……的天星……幻咒……你用三清诀……可以挡住?”
三清诀指是基本的凝神护身道诀,绿娇娇在当晚一见黑衣人的幻咒在半空闪出,快如闪电的情形下,也只能随手捻诀凝神,尽力一挡。
绿娇娇把头凑到黑衣人的耳边,狠狠对他说:
“不是三清诀厉害,而是那天晚上我刚刚来月事,见红了……”
黑衣人一听这话,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二八)送瘟神
绿娇娇听到审讯室外有人敲门环,然后师爷孟颉急匆匆推门走进来,他对绿娇娇说:
“广州府的知州派来公差,说他们那边也出过类似的盗墓案,一直没有破案,听说我们县衙捉到一个,现在来提人回去审理。”
绿娇娇看前昏死在地上的黑衣人,不禁佩服此人卦术高强,开口说话的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几个佩刀官差走进来,看了一眼绿娇娇,又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问孟颉说:“就是他了吧……”确认之后,就叫狱卒架黑衣人出衙门。
原来门外早准备好囚车,活着的黑衣人被扔进车上的木笼,死去的黑衣人用席子卷着绑在囚车后,广州府公差和清城县衙交换好公文,马上赶车离开。
前后不过一刻钟,绿娇娇和温祖宁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被人带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衙门的角度来看,这件案子已经告破,终于为乡亲破了案做了好事的何大人最开心,一直抚着手掌笑呵呵地乐着。
事到如今,温祖宁只好谢过何大人和孟颉,和绿娇娇离开衙门。
绿娇娇说奔波了几天,想和杰克、安龙儿回客栈休息,温祖宁却显得面有难色,他还想知道黑衣人对绿娇娇说了些什么。
绿娇娇非常了解现在的情况,这个场面和关系,正在黑衣人意料之中,也许,黑衣人现在因为计谋得逞,已经笑醒过来。
绿娇娇说:“不如这样吧,祖宁大哥不嫌弃的话,先和我们一齐回客栈,也休息一下,我们晚上再谈。”
能跟着绿娇娇,温祖宁当然满口答应,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绿娇娇带着黑衣人的秘密不辞而别,偷偷一溜烟离开清城。
一起回到客栈,绿娇娇叫人准备好热水浴桶入房,自己好好地泡个热水澡,只有这当口,那温祖宁才不会叼住不放,自己可以好好地想想事情。
绿娇娇还住到刚到清城下榻的江景上房,从这里打开窗户可以看到碧绿的北江,江上渔船和商船不时掠过窗前。
太阳已经西斜,阳光照在房间一角的床铺上。
绿娇娇泡在浴桶里,吸着大烟慢慢理清自己的思路。
从黑衣人的话中,绿娇娇肯定了很多个猜想,这也是她一直主动努力为温凤村解救风水煞的最终目的,雄鸡啼日穴一战总算有收获。
天星派风水术,最擅长择吉定向,当然反过来用的话,也最擅长通过时间和方位杀人,一向是皇宫内的司祭天文机构钦天监的专用术数。
绿娇娇和黑衣人的对话里,黑衣人的态度和默认,再加上温凤村的秘密背景,都让绿娇娇几乎肯定黑衣人来自朝廷的安排。
从温凤村和广州郭家的死人事件来看,出自同一门派的杀人手法,如果都是朝廷派出的天星风水高手所为,为什么广州官员郭大人也会被杀?
或者天星高手在下手时,并不以官员或叛党为依据,而是自己有他们一套归罪方法。
任何人都可能是他们下手的对象,只要……只要他们富贵在即……
或者说……只要他们的祖坟有太好的风水,都可能是天星高手们下手的对象。
而且,天星高手们下手的地域很广,短短一个月,就从广州搞到清城,他们对每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