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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见阿文,我知道他是洪门的人,我跟阿爸出来打仗,可能就会遇到他。”阿图格格的声音软了下来,甚至象撒娇一样有种想哭的感觉。
“辍!哪有这样找老公的……”绿娇娇看了看四周,清军的小船一边打捞落水的士兵,一边慢慢向她围过来,她说道:“你很能打,可是我不能让你身全而退,留下一只船吧,我见到顾思文告诉他你找他。”
阿图格格蹲在铁盾后,向前挪了一步说:“娇姐……”
绿娇娇压低声音说:“行了,不要过来,到时你回去也不好交差,我向天开一枪,你自己跳下水。”语一说完枪声就响,阿图格格憋着一肚子话,也憋着一肚子火,幽怨地看了绿娇娇一眼,闭着眼睛象闪开子弹似的一个翻身入水中。
绿娇娇随即伸手拉着船上的铁盾,大喝一声运气翻身下水,借力把小船拉翻在江面上,南城墙上发出一阵欢呼。阿图格格爬上前来救她的小船,指挥清军快速退却,绿娇娇一口气潜回岸边,站到城南码头的石阶上,一振右臂高声呐喊,众女军立刻摇旗鸣枪,同声呼应。
从城上垂下绳索把绿娇娇拉上城头,绿娇娇在女军拉起的布幕中换上干衣,披好披风,一转身看到城里的百姓都涌到街上。百姓们在火光静静挤在一起,守城的几百女兵用刀枪指着百姓,人群中只有不知死活的婴儿在放声大哭。绿娇娇知道攻城之后对百姓的控制是成败的关键,征用民力民资的程度决定了守城的难易,而要控制百姓,除了入城军队要军纪严明,及时宣传义军的宗旨,还要对不服从管理的人施以惩罚。过去攻下城池都是由杨秀清和冯云山统领男军控制百姓,女军只是做些后勤配合,现在由女军攻下城池,处理这些事却成了女人的一大难题。
对于女人,上阵杀敌可以敌忾同仇,勇猛不输于男子,可是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又如何下得了手。
绿娇娇深深皱着眉头看着城下,几个女将正在分几个地点给百姓们讲反清大义,宣传太平军是为百姓而战,尽力平息百姓的恐慌,远处有几个女兵押着一个人推开人群向南城门走过来。
中间一个满头白发的精瘦老人身穿长衫,身上五花大绑,额头上有很大的伤口,血流满面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百姓们看到他都让开路,纷纷下跪,一个妇人凄厉地大喊一声“范大人”,马上引起一片哭叫声。
范仲良跑到南城门下,抬头找到绿娇娇的身影,马上主动跑上城头。绿娇娇看着这个老人,心里一阵酸楚,她迎上前扶定范仲良,从他嘴里拔出布团问道:“谁把你打成这样?我一定严惩他。”
范仲良口中一松,马上跪在地上说:“绿将军,你们女军的军纪非常好,没有人打我,是我自己要见你,才以头抢地以死相要,你不要怪你的士兵。”
城下的百姓看到范仲良跪下,全部人都在街上跪了下来。
绿娇娇连忙扶起范仲良,抽刀割断绳索为他松了绑:“范大人有什么要说的?”
(二一一)民心
范仲良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枯黄的眼睛里闪着期盼的光采,他刚刚松了绑全身发麻,身体一晃靠在城墙上,看了看江对面的清军大营说:
“果然是清军北上了,刚才枪声响起来我就知道是这样。绿将军,你们抗清讲的是民族大义,太平军打仗是为了天下太平,你们要打的是清军,可是不能用百姓做挡箭牌啊……你看下面这些百姓,昨天还好好地过着日子,今天就要担惊受怕举家逃难,现在你们还不让他们走,他们留着有什么用?收他们的钱粮作军粮,逼他们拆自己的家建堡垒,必要时用他们做炮灰,这就是太平军要做的事吗?”
绿娇娇看着范仲良血迹斑斑的脸,染成暗红色的胡子,在火光掩影下显得慈祥而无奈,可是他的眼中毫无惧色,一如准备好了随时赴死,不能死的只有城下的百姓。绿娇娇沉着脸说:
“自古打仗无非攻城掠地,破城后封锁出入严守细作是必然的战术。天军打仗从来不拿百姓分毫,我们从广西打到这里,没有白拿过百姓一只鸡蛋。在广西永安我们攻下的村庄从不滥杀一个百姓,如果有贫穷孤寡我们还会送粮送钱;反观清狗追击天军进入村庄后,征用车马粮食从不付钱,还以剿匪的名义烧杀抢掠,这些事范大人在朝中应该也略有所闻吧?”
绿娇娇顿一顿,走到城边指着下面的百姓说:“我们每攻下一村一镇,就有百姓加入天军,都是因为他们没有饭吃,被清狗压迫得生不如死。你看我们这些女军,有哪一个不是生下来就做牛做马,从豪门富户中死里逃生,为了有口粥喝标草自卖,女军中不下五百人是经洪丞相亲手救出,为什么你们见了天军就要逃跑?就是因为你们一直过着好日子,根本不知道天下还有多少人在受苦。今天的仗不在这里打,明天就有更多的义军起来作战,范大人,你保得了韶州一天,保不了韶州两天!”
范仲良扯着嘶哑的喉咙说:“绿将军,韶州府山多田少,穷困佃户的数量在广东数一数二。下面的百姓大多是升斗小民,就算有富户也并非全是为富不仁,衙门的课税每年都发放到各地救济灾民,只要没有打仗死人,方圆几百里就总有一天可以熬过天灾,可是你们在韶州城里开战,马上就会有大量无辜死伤,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天下太平的一天。死的是为富不仁的奸商自然人人高兴,可是你如何知道死的不是一生厚道营营役役的平民?他们成了两军交战的牺牲你又于心何忍?现在他们只不过是想逃难,又妨碍了天军什么呢?绿将军我想问你一句话,如果把城中百姓放出十分之一,对天军作战有没有影响?”
绿娇娇突然对范仲良大吼道:“你少给我下套!我说十分一可以放出去,你就会问我十分二行不行。我告诉你,城里的人一个都不能出去。要怪就怪你们韶州城落在一个兵家必争之地,你们选了住在这里,这就是你们的命!”
范仲良听到绿娇娇的话气势汹汹,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他回头看了绿娇娇一眼,颤抖着爬上箭垛,绿娇娇知道他又要以死相要。要是平常人跳跳城墙,大家大概只会看个热闹,可是范仲良是德高望重的好官,从刚才他被五花大绑一路跑来,百姓仍然一路下跪,就知道此人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如果他一死,难保城里不会发生民变。
绿娇娇一手揪住范仲良的衣领,把他从箭垛上拉翻落地,叫旁边的女军再绑起他。城下百姓顿时骚动起来,人群一浪一浪地冲破女军防线,要冲上城头。女兵和男兵不同,最讨厌和人群推推搡搡,一有民变马上挥刀就砍,长枪也随即从二线向前面的人群刺去,女兵完全以作战的阵形面对着人群,这个举动更激起了百姓的义愤。
范仲良挣扎着说:“快放开我!不然要出事了!”
绿娇娇马上给他松绑,范仲良趴在城墙上挥手大喊:“乡里们不要打,太平军都是受苦受难的姐妹,全部停手!”
喊了很久,人群和女军终于在对峙中静下来,但形势仍是一触即发。范仲良用手扶着红旗慢慢站在箭垛上,血汗早已湿透全身上下,他语重心长而神情激愤地说:
“绿将军,你还不明白吗?得民心者得天下!任你有千条道理,怎么敌得过民心?老夫欠你一个人情,但是我不能用全城百姓的命来还。老夫一生积蓄不过百两,可以还给你的只有贱命一条,我从这里跳下去,百姓就会哗变,你们还没有和清军作战,就先要和城里的百姓作战,这就是害了你们;如果我不跳下去,我无颜面对天下人,你叫老夫如何是好?你们的仗打完,我也不知道城里还有多少百姓活下来,他们每死一个人,老夫就欠他们一条命,苍天啊!”
范仲良说完捶胸顿足仰天长哭,城下百姓也随之哭成一片。
洪宣娇这时跑到绿娇娇身边,在绿娇娇耳边说:“刚刚收到细作情报,清军方面是广州派出的八旗精兵,总兵力过万,我们要准备打硬仗了,不能在这种事上耗着……”
绿娇娇想了一下,在洪宣娇耳边说了几句,洪宣娇马上点头表示同意。
绿娇娇走到范仲良身边把他扶下来,小声对他说:“范大人,你为百姓可谓肝脑涂地,绿娇娇如果让你死了一生都不安心。我们可以退兵,但是你要答应帮我们几件事。”
范仲良一听马上跪倒在绿娇娇面前:“绿将军,只要能让韶州平平安安,老夫死而无憾,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你尽管说。”
第二天一早,清军发现在江心停了大小上百条船,每条船上都插着红旗,韶州城墙上也是红旗飘扬,远远看去还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