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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娇娇肩膀生痛,她用力分开杰克的手说:“按她的命她早就死了!人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这就是她的命,我能救的都救了,她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帮她?还不是因为她怀着你的孩子。我不想算是因为我不想知道结果,不想算出一个她已经死掉的卦,我也希望她活着。现在你知道是龙儿救走她,你去找龙儿就行了!”
“那你帮我算算龙儿在哪里?!”杰克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急切地问绿娇娇,双手又捉住她的肩膀。
绿娇娇双手用力推开他,不耐烦地说:“算什么呀,你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龙儿会斩龙心法,手上拿着斩龙雷刺,全天下只有他和安清源会斩龙;安清源一直变着法子要斩广东九条龙脉,龙儿肯定在广东候着安清源,你去广东找不就行了。”
“对,对……”杰克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就到床边收拾行李。收拾了一会,他看到绿娇娇呆呆地坐着,双眼定定地看着油灯的火焰,他问道:“你不收拾行李吗?我们一起去找李小雯。”
绿娇娇坐了很久才回答他:“我不去。”
杰克听到她的话大出意料之外:“我们是夫妻,我们发过誓永远不分开,现在我们要去找女儿,你为什么不去?”
绿娇娇语气冷漠地说:“你现在是去找另一个女人,去找你们生的孩子,我去干什么?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是你在发誓,我可没有向上帝发过誓。”
杰克听到绿娇娇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他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气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他一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狠狠地摔到地上,随着一声破碎,一直定定坐在床沿的绿娇娇吓得全身震动了一下。
杰克大声吼道:“你太自私了!从一开始就为了留住我在你身边说谎,为了自己可以什么人都不管。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无论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按着你的想法去做,只要你感到快乐和幸福;可是现在我想去找李小雯,你不喜欢她,我也不爱她,但她也是一个人,她的生命不比任何人低贱,她为我生下了孩子,经历了许多困难养大了孩子,她在我的生命中很重要,我过去从来没有爱过她,但是现在我觉得她是一个真正值得爱的女人,你告诉过她只能再活三年的时候,她没有一天放弃过,她和你不同的只是她没有能力去改变,我现在只是去看看孩子,看看她有什么需我们帮助,孩子没有错,孩子需要钱也需要成长的环境,需要有父亲母亲,这些都是我们可以给孩子,我们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有能力做,为什么不去做?上帝让你拥有强大的力量,可是你没有同情心,不会去帮助弱小的人,你只会用玄学去赚钱,葬下洪秀全的祖坟是为了赚钱,到云南赌玉是为了赚钱,向太平军卖军火也是为赚钱,可是你身边的每个人都要围着你转为你卖命,你……你到底去不去找孩子……”
杰克的眼中再次迸出泪光,他看到的是一张冷漠的脸,带着沉默的拒绝。杰克知道绿娇娇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逼得动,他一脚踢开旁边的凳子,提起皮箱背起马鞍,风风火火地冲出房门。房门打开,看到的是在门外偷听的安清远,他一把拉住杰克看看房间里面,然后问道:“杰克,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杰克语气极为愤怒地说:“我要出城。”
安清远死死捉住他说:“现在出什么城,城外二十里全是清军重重包围,你想去哪里?”
杰克还没有回答,绿娇娇在房间里大声叫道:“二哥别管他,让他走!”
安清远只好放开手,杰克跑到马廊拉出自己的马,架好行李马鞍立刻向城门方向跑去,连夜冲出永安城。
安清远关心地走进绿娇娇的房间,绿娇娇却发疯一般从房门冲出来,撞开安清远向城墙上跑去。安清远更加纳闷了,刚才绿娇娇不是叫他放开杰克吗,现在去追什么呢?他马上追着绿娇娇的身影跑上城墙。
绿娇娇站在黑暗的城墙上迎着寒冷的北风,用力睁大眼睛看着一匹快马向水窦太平军据点方向冲去,那里是南下浔江口的方向,到了浔江口就可以从水路到广东。安清远站到绿娇娇身后,和她一起看着杰克消失在夜幕中,绿娇娇突然对着杰克离开的方向大叫着杰克的名字尖声痛哭,低头伏在城垛口,双手用尽全身力量向城墙不停锤打,直打得骨头格格作响。安清远怕她打伤自己的手,马上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折磨自己,绿娇娇叫了一声二哥,转身抱着安清远,一直哭到瘫倒在城墙上。
(一九二)无计可施
自从那天安清远背了绿娇娇回家之后,她再也没有离开过房间。洪宣娇安排了女兵不时去照看绿娇娇,和她相熟的朋友也常来看望她,但人人都可以看出绿娇娇好象变了另一个人,终日双眼无神沉默寡言。洪宣娇和安清远都曾问起她独自留下来的原因,绿娇娇总是笑而不答转开话题。大家在背后说起绿娇娇的时候就听冯云山说过:她这样做有原因。
大家并不怀疑冯云山独具慧眼可以看透绿娇娇的心,可是冯云山从来不说明她的原因是什么,这让大家更多猜想,绿娇娇的怪异行径成了一个谜。在可以合法娶妾的清朝,在不限制官员娶妻人数的太平天国,人人都不理解为什么绿娇娇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离开自己的丈夫,一般看法认为,杰克喜欢的话就把那个女人娶回来,孩子抱回来养就行了,根本不会影响绿娇娇的原配地位。
战事不断告急,向荣象吃了仙豆一般脱胎换骨,一次一次地击败太平军,每次作战太平军都死伤过百,天天混战的情况下这个数字不可谓不惨重。最近清军还实行了移营战略,就是每战胜一个据点就全军大营向前逼近一里。长此下去,太平军的据点一个一个被拔除,很快就兵临城下,守险的战术最终会完全被击溃。
之前绿娇娇带着风水师的好奇,为了印证《龙诀》主动留在城里参加对清军的作战,可是过年后清军围城日紧,再也无法轻易逃出包围圈,杰克走的时候还可以单人匹马高速夜闯出城,现在的形势断然不能再这样冲出去。绿娇娇一身道术奇功,自己走出去固然轻而易举,可是这样的心情下,孤身一人到什么地方不是一样呢?
杨秀清和冯云山多次请绿娇娇见面商议军情,毕竟这个以据点在城外守险的龙虎防守阵法由绿娇娇提出,也曾经非常成功,大家都期待她可以提出新的建议。可是任由城外打得天翻地覆炮火连天,绿娇娇就是闭门不出,冯云山上门看望她也只是换来一杯清茶和一屋沉默。
在多次血战之后,太平军的据点终于被一一攻陷,就连绿娇娇最重视的龙脉咽喉之地水窦大营也被清军多次攻陷,但因为绿娇娇说过,谁守得住水窦,谁就把握住永安城的命脉,所以每次失守后,太平军必然会拼死夺回这个天险。在水窦没日没夜的拉锯战中,罗大纲旗下的洪门军队因为勇猛擅战,常被派出去攻坚和死战,几个月内死伤达到八成,余下的两成战斗力已经到了无法恢复的地步。
这时清军再进一步加强攻势,从桂林运来千斤大炮向城内猛轰,永安城里不少民居被炸,炮弹更打到天王居住的衙门,整个永安城没有一个人可以侥幸逃脱,连深居简出的天王洪秀全都随时可能死于非命。绿娇娇仍是天天在房间里不问军情,只是象是求死一样呆坐抽烟。杨秀清和冯云山实在忍无可忍,安排洪宣娇带着十几个女兵,抬着轿子跑到她家门前,把披头散发的绿娇娇从房间里硬捉出来抬上城头。
绿娇娇许久没有出门,对城里告急的情况听了不少,也知道屋外成天有爆炸声和人来人往的叫喊,可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残酷的现实。她在轿子里看到永安城内到处是被炸毁的房屋,沿路是来不及收拾的尸体和失去亲人的哭声,炮弹不时在身边打落,就算永安城不被攻破,只是这种炮轰就迟早会把整个城池炸平。
到了城头上,她看到清军的大营已经逼到城外几里,仔细看下去可以看到清军营里的士兵在做什么,这和几个月前所见遍地是太平军据地的场面完全不同。耳中所听是不停的枪炮声和厮杀声,眼中所见是处处硝烟和两军肉搏的血腥场面,过去金黄色的稻田现在成了一片黑红的焦土,红色的是血,黑色的是过去的血。
一直沉浸于伤感和反思的绿娇娇震动了,眼前的命运不是思考和计算,不是神迹和印证,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无论上天给了谁什么样的命运,来到这里只有一条路就是杀敌求存。她坐在城头上看着清军兵马纵横地反复截杀太平军的攻守之路,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