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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挂满泪珠的脸露出懵懂的微笑。
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豆蔻年华,正是情窦初开的年代,是可恶的战争使他们远离本应该就属于他们的情感,压抑他们的爱。可一旦释放,犹如喷涌的岩浆,是那么的炽热!
张义声老人也说,当年他们驾驶B…25出轰炸任务回来降落时,野战医院的女护士们就站在跑道边上看,我们依次停靠在机坪后,有被打掉没回来的,那个位置就出现一个缺口,于是女孩们就小声说:“今天,某某没回来……”
这些美丽的女孩子当中,是否有没回来那个机组某位男孩的恋人?
爱情不仅只是年轻的中国飞行员的专利,美军中也有人谈恋爱。
和当地的中国姑娘谈恋爱。
中美混合团一个大队驻扎重庆、梁平一带,由于是“混合团”,中、美双方皆有飞行员混编其中,第一大队B…25飞行员杨训伟老人说,美国飞行员薪水高,不出任务时总愿意到茶楼、酒吧里坐坐,一来二去的,有的就和当地女孩好上了,经常牵着手在街上走。
刘芳弟弟刘荣宁老人说,那时,我们都是一群只有十几岁的娃娃,美国飞行员作▲吴子丹夫人刘芳。
战勇猛,空战时,我们在地下看得真切,齐声叫好。但一见中国姑娘和高鼻子、蓝眼睛的美国人在一起走,我们就在后面起哄,边丢石子边喊,不要脸、不要脸,生个孩子没屁眼。那女孩的脸顿时像块红布,那个大鼻子飞行员回过头来,冲着我们做鬼脸。
不知不觉地跟到美国人营房了,我们就趴在隔着跑道的铁丝网往里看,看着看着,那飞行员过来,隔着铁丝网给我们口香糖……
“死”而复生的黄焕元浓雾,一团团的浓雾,从驾驶窗向外看去,除了满眼的浓雾外,什么都看不到。
按时间算,早已过了“叙府”,可一直找不到机场。无线电失灵、机载定位仪、罗盘统统没有了作用,此时此刻,下面,究竟是什么地方?
一架机身上涂有一个大大的“中”字的“中航”51号飞机漫无目的地飞行,刚刚从美国来的机长斯可夫(J。T。Scoff)和副驾驶斯多夫(B。E。Stone)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后座的报务员黄焕元,此时,他是这架C…53飞机上惟一的中国人,实在是无助的两个老外觉得,他,对自己的祖国应该熟悉,他,是三个人中的希望。
在驼峰航线上飞行了两年多,大风大浪都闯过来的黄焕元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只有一个月时间,他竟然连续两次“走”在灾难边上。今天,最沮丧的是,已经从“驼峰”上空千辛万苦地闯了过来,结果在这里却迷了航。
大风大浪都经历了,怎么偏偏在这小泥沟里“翻船”!
上个月18日,黄焕元执飞的57号C…53,刚刚从汀江机场跑道拉起来,离地也就十几米就摔了下去,机长和中国的副驾驶吴子丹都是骨折,只有他擦破点皮。此时,两个战友都在加尔各答医院里,只有他回到机上,继续飞。
今天,从汀江起飞时,天气就不是很好,在“驼峰”上,更是遭遇了强气流,机长是新手,总算是糊里糊涂地逃脱出来,已属不易,哪想到,过了“驼峰”,都已经到“家”
了,竟然进不去“门”。
迷航,对于“中航”整天在驼峰航线上飞行的飞机,是家常便饭,想办法、拼尽全力往出冲就是。可现在恰恰不是“驼峰”,是在冬春季交替终日大雾弥漫的四川,此时,他们的目的地是叙府,可这个叙府,你在哪里?
1944年3月24日,笼罩在四川盆地上空的大雾把“中航”51号留在了空中。从汀江出发到现在,预计只有四个多小时的航程,现在他们已经整整飞了十个多小时。
到处都是白蒙蒙一片,不知飞机现在是在什么位置、在何处。
黄焕元是中国人,但他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地方,目前,他能提供给机长斯可夫的,就是可以肯定,51号现在是在四川境内,其他,无从知晓。
机长斯可夫只有时而让飞机稍稍低飞,想看清地表,但马上,什么都没看见,他又得让机头上仰——他担心这里有山,再低一点就撞上去!
雾太大,什么都看不见。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耗下去,飞机存油越来越少,再找不到“机场”飞机就要停车了。
也许就像那两个正副驾驶“推测”的那样,黄焕元是中国人,又在自己的国家上空飞行,“熟悉”。
的确,要说“熟悉”这里,黄焕元做不到,但是凭本能、凭直觉,他意识到飞机的下面并非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而同样是在白雪皑皑的雪山上空,因为刚才机长下穿云时,借着即将下山的落日,他隐约地看见了在同等高度上有一座雪峰峰尖,若隐若现地耸立在云端。他没有告诉正副驾驶,担心会影响他们的情绪。多次遇险,临危不乱的黄焕元让机长斯可夫一定保持高度,再把飞机航向向右偏转一百零五度。用最大速度飞,一直飞到C…53燃油耗尽为止。
机长、副驾驶均服从报务,这在飞行中,还不多见。斯可夫也意识到可能来了大麻烦,他不顾飞机是重载,把油门杆推至最大。
C…53简直是在咆哮着,使劲地向前冲。
红色的油量警告灯不断地闪亮,同时报警声响了起来。
机长、副驾驶再一次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后座,此时,这个中国报务员是他们生还的最后的希望。
黄焕元点点头:“可以!”
斯可夫:“背伞包,跳!”
机长继续操纵飞机,黄焕元第一个跳出机舱,接着是副驾驶、机长……
51号飞机失踪,机组人员已经三天生死不明。消息在“中航”传开后,又在一
个女人心灵深处,重重地一击!
昆明,黄家大门洞开,不时有人前来慰问和悼念。有“中航”公司前来处理丧事的,有亲朋好友、四周邻居来安抚的。
黄焕元的妻子,哭得死去活来。还不到十岁的女儿黄德芬,懂事地依靠在妈妈身边,不时地用小手给妈妈擦擦流淌不止的泪水。
战争,再一次把女人推到前沿,让她们承受着本不应该承受的东西。
白花、黑纱,亲属都准备好了,马上要开追悼会了,一个电话从成都打来——黄焕元跳伞成功,三名机组成员全部生还!
悲剧霎时转为喜剧,喜讯传到黄家,黄妻和两个孩子,顿时欢天喜地。
窗外,阳光明媚!
黄焕元跳伞的位置是在四川绵阳以南英家坝,整个一个白天,他们都是在空中度过,以至到他们跳伞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黄焕元先落的地,毫发无损,正副驾驶轻伤。落地后的黄焕元马上承担起救援同伴的职责。
搞不清落地的方位,在飞机上可以任由驰骋的三个人在地面上连东西南北都分辨不出,只好在野地里呆了一夜。第二天,问当地的老乡,知道此地是绵阳后,搭车向成都进发。
在成都,他们马上给“中航”叙府地面航站打电话,通报平安,叙府那边再通知昆明。
有老人告诉我,在这次机组跳伞中,黄焕元起了决定性作用,他让机长改变航向并最大限度地飞,一直飞到C…53燃油耗尽后跳伞,是最聪明之举。因为按C…53最后坠毁的位置看,51号迷航地点是在川西北、海拔在4000…6000米的西岭雪山、巴郎山、四姑娘山一带,果真在那里跳伞或迫降,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
同样也是迷航,也是在四川、就在成都,美军第二十航空队的6286号B…29就远没有“中航”51号C…53这样好的运气。
1944年8月20日下午,二十航空队的六十余架B…29轰炸机浩浩荡荡地从成都附近几个机场起飞,这次轰炸的目标是日本八幡钢铁基地。
整个轰炸结束后,等到再次进入中国境内返回基地途中,麻烦降临了——天色已黑。黑天,对于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蜡烛、松明、煤油灯下的中国百姓不算什么,但对于只靠“罗盘”指示方位的螺旋桨飞机,的确有些不便。虽然不是在驼峰航线上,但机组11名满脸稚气、驾驶着当时是世界上最大的钢铁“大鸟”的美国“孩子”们,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遇到了似乎比轰炸还要艰巨的挑战!
鉴于黑天、无法保持编队,当大队返程飞行至华东“太湖”附近,第二十航空队司令部发来电报:“编队在此解散,大家各自飞回基地。”
此时,时间是格林尼治1115。
太湖上空,伤痕累累、疲倦不堪的机群各自散开了。
6286号就在这散开的机群之中。谁都没有想到,另外一架编号340的B…29机尾射手爱伦(AlanDunipace)却成了最后一个目睹在空中飞翔的6286号B…29的人……
从此之后,人们就没有再见到这架6286号B…29远程轰炸机的空中雄姿。
直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