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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如此。
……地上是成群的野象、老虎、豹子、野牛、野猪,还有各种的蛇!
昨天(11月20日,笔者)车拿旁遮的降雨量极大,这样严重的降雨是因为地形特殊而在雨季中形成……
英国人说,这里还有一条羊肠小路穿过喜马拉雅山通往中国西藏,但迄今几乎没听说有人走过,因为路途险峻而且要走几个月之久……
抛开战争,撇去烽火硝烟,如果这不是为开辟新航线而做的一次无奈之举,亚瑟的日记倒更像是一篇充满异国情调的游记。
哪想到,仅仅只过了两天,11月23日,在回程中,亚瑟的调子就全变了:1025,我们从阿萨姆起飞,踏上了返回中国的旅途。飞机刚刚离开地面,还在茶园和农庄上空,还未穿云,透过舷窗,就可以看见北面较近的喜马拉雅山山脉,不久,就看见了隐约透过云层的雪峰,随之而来的浓云把DC…3紧紧包围起来,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还好,感觉机长操纵飞机依旧能向前飞。
……我们在雅鲁藏布江流域以及更高更混乱的山脉上空,12500英尺及更高的雪峰比比皆是,都是近在眼前,似乎伸手可及……
……DC…3控制在机长手中,感谢上帝!(注四)仅仅相隔两天,一篇充满抒情和写意的“游记”一下子就变成了“惊魂旅程”。
与亚瑟相比,邦德的心情似乎没有多少受飞行环境“好”和“坏”的左右,回到重庆后,他给“中航”董事会、国民政府交通部、“泛美”总部写了一份考察报告;在这份报告中,邦德是这样写的:……密之那、阿萨姆,只飞了一次,很难作出最全面和肯定的估价。目前,我们只知道那里地势很高,如果遇到像我们所遇到的类似天气,是可以飞行的——写这份报告就可以证明,我们是平安回来的,起码是这一次……
但是,如果天气坏得多,有严重侧风和冰冻,或者云顶比我们所见的还要高两三千英尺,那将是十分危险、代价甚昂,而且,几乎是不切实际!”(注五)一切尽在不言中,作为中国航空公司负责业务的高层主管,作为美方长驻中国
的代表,作为此次探索新航线最高级别负责人,邦德把所要表达的都写在了这份报告中。
没说不能飞,也没完全肯定能飞,没有乐观估测,也没有夸大困难,没有繁缛的语句,没有空洞的表述,更没有豪言壮语似的口号,邦德把所要说的话都说了。
实事求是,事情就是明摆在那里,成功和失败是对等的,就看“上面”怎么安排。
总经理黄宝贤当天就把这份报告传递到交通部,交通部再转至蒋委员长手中。
不过,在很多人眼里,“新航线”的“前景”实在黯淡,连那两条“气若游丝”
的道路的状态都达不到。选择密之那估计是在重庆的蒋介石差不多急得火烧眉毛了,“中航”这里还是依旧在有板有眼地做着“新航线”的评估。也是没有法子,人和大自然打交道、和老天爷过招,必须要遵循科学。
实际上也没闲着。
那份考察报告只是邦德对未来的“新航线”的初步验证,最后汇总并做出评判以决定是否启用已非“中航”能力而为,要由国民政府最高当局决定,对此,邦德和黄宝贤心里再清楚不过。把考察报告递交后,邦德、黄宝贤站在地图前足足研究几天,最后两人一致判定,即使是交通部及政府高层对新航线的开辟缺少信心,但“中航”
也应该尽快在境外的某一点上设立准备今后使用的基地。
地面部队已经很难阻止日军继续推进,重庆和昆明是否能守得住已是问题,即便是能“守”得住,假如日本人采取“迂回”绕过这两个战略点,只要遏制其他几个相连重镇和枢纽,结局都一样。再看目前的态势,仅就国内而言,已经失去了战略“纵深”——没有任何补给基地,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中国航空公司”的事情了,而是涉及到整个中国生死存亡之问题。
当务之急,就是迅速开辟航空战略补给基地。
道理如此简单!
邦德、黄宝贤摊开地图,开始用航尺测量,两个商业航空公司高层领导此时做着本该是部队参谋做的事儿。当再次抬起身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盯在了一个点上——密之那。
明摆着,那里是迈立开江、恩梅开江的汇合处,有很好的深水港,最令人心动的是,它是缅北铁路终点站,密之那到昆明,不,是到西南的任意一个点上,对于DC…3来说,都在它的航程之内,无论怎么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实在是再没有一个比它更适合开辟新基地、新航站、新中转站的理想地方。
看来是迟早都要做的事情,并且刻不容缓。下定决心后,黄宝贤马上起草给交通部的请示报告,毕竟是涉及两个国家的事情,仅凭一个航空公司的能力还远远不够。那边,邦德再次搭上一架即将起飞的飞机,他要去仰光,找英国人协商,希望能同意扩建密之那机场。凭着平日里结下的友好关系,邦德相信英国人是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原“中航”资深飞行报务员陆元斌老人回忆,在1942年初,国民政府交通部还有一个拟议中的水陆运输方案:将进口物资通过波斯湾经铁路横跨土耳其,再到里海一个口岸,然后再用船运到苏联,最后通过中苏陆路边界从新疆再至重庆。肯定是考虑到如果真的实施,这条运输通道全长超过八千公里,中转周折太多,困难巨大,而且如果中间有一个点发生阻断将影响整个全程,战时,说不准、难以预料的事情太多,故,最后放弃。(注六)注一:《陈纳德回忆录》第65页。
注二:《梦幻帝国》第221页。
注三:亚瑟·扬日记。
注四:亚瑟·扬《寻找新航线》。
注五:《龙之翼》第128页。
注六:陆元斌《抗战后期的“驼峰”飞行》。
正文 第六章 马拉松式谈判“新航线”
关键人物一:宋子文和他的“备忘录”(一)历史发展长河中,每每到了关键当口,总是要有那么一个或是几个也许并不都是声名显赫,也许有的是地位卑微的人,在有意或无意之间,有的还完全是漫不经心状态下,只是偶然间的动作和语言,就足以改变了整个历史。于是,注定他们的名字永远地留在了岁月的记忆中。
夏普危难关头搭救蒋介石不过是其中一例罢了。
现在,又轮到国民政府外交部长宋子文先生出场了。
就在邦德、黄宝贤拿着航尺在地图上计算的时候,美国纽约,被蒋介石以“全权代表”身份派赴美国的中华民国外交部长宋子文及他的顾问亚瑟·扬,出现在四十二街和列克兴街交叉口的克莱斯勒“泛美”总部会议室。战争、一场步步失利的战争让本是风度翩翩的金融才子狼狈不堪,作为一国之外交部长,宋子文根本顾不上和合作伙伴交涉时的“对等”,屈尊就驾和他的航空顾问亚瑟·扬径直来到“泛美”
公司总部会议室,与胡安·特里普、哈罗德·比克思等高层商谈尽快为“中航”增加十五架飞机和开辟新航线等事宜。
与邦德、黄宝贤的“计算”惊人的吻合,简直是如出一辙,国内军事参谋部门也认为,即将开辟的新航线在境外的基地应该是缅甸的密之那。
作为委员长及国民政府的全权代表,从配合陈纳德买飞机、招募志愿队开始,这段时间,宋子文几乎一直停留在美国,凌摇⒎彼龅氖虑槭翟谑翘嗔耍唤鼋鍪且髡谌婵拐街械闹泄朊拦碜鄹丛硬⑶壹洹拔⒚睢钡墓叵担负趺渴泵靠潭加邢嗟甭榉场⒘钊思帧⒎浅M诽鄣奈侍庑枰馕还鸩┦看怼?/p》
此时他的工作,犹如救火队队长,处理的是邦德曾经在中国处理的事情。出自邦德之手的那份考察新航线的报告是交通部转给他的,增加飞机、提高运量,纯粹是“中航”内部和“泛美”总公司之间的事情,照理是公司内部调剂即可,但国内残酷的战局和中美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让他根本不敢掉以轻心,这一次,他必须事必躬亲。
没有办法啊,国内战场连连败退,对外通道也接二连三地被封锁,空军没有了作战能力,招募的志愿队急需大量给养,不只是他们,只要是打仗,只要是政府没有投降,还在坚持、还在运作,分分秒秒、时时刻刻都需要强大的物质支援和后勤保障做坚实的后盾。而所有这一切,都压在了中国航空公司身上。目前,开辟新航线最需要的是飞机,如果飞机数量跟不上,即使把密之那和昆明用一条绳子连起来,也将毫无用处。
为了对未来的新航线有更直观的认识,也是为了更有说服力,他特地把亚瑟·扬从中国召回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