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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系的那个精神领袖,大三的周文德,常常来找陈郁,他似乎很喜欢陈郁的风格,还有那个音乐系的学生会主席,戴眼镜的赵小鹏,也常拉着陈郁去琴房打鼓。陈郁的寝室于是变得很热闹,有粗大黑的体育系壮汉,有斯文搞怪的音乐系另类,陈郁想他们毕竟不同于他曾经接触过的人,毕竟是大学生,所以并不排斥和他们交往。今晚,又被周文德拉去喝酒。
学校后面的小餐厅,正因为是这里,所以他才愿意来,如果是市里的酒楼,他是不愿意去的。然而,火药无处不在。大家兴奋地喝着酒,推杯换盏,你来我往,陈郁继续他以往的习惯,先是拿一瓶白酒在面前,然后用小碗喝,这一瓶酒是谁也别想沾着一滴的,因为他会喝的很干净,他从来不喝啤酒,他觉得他的胃盛不下那么多的水。桌上体育系的壮汉猛女们轮番向陈郁敬着酒,一口一个郁哥叫得甚欢。包厢是一个大的房间,中间只是用布幛拦成了两半,陈郁他们在里面,外面还有一桌喝酒的学生。一个学生大概是喝多了,站起来时不小心撞上了布幛,正好碰到陈郁这桌的一个女生后背上,女生没说什么,倒是外面那个男生带了句粗口,我去你娘的。周文德看了陈郁一眼,发现陈郁像是没听见一样,正在准备点一根烟,他又看那个被撞的体育系女生,女生也正望着他。旁边一个同学拍了一下桌子说,你他妈骂谁,外面的人没有反应,但立即安静了下来。周文德站了起来,走到外边,看到了一桌人,大概有十来个,全都是男生,周文德对那个正准备坐下来的男生说,你刚才撞了人了,麻烦你道个歉。那个男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望了一下周围的同学,说,我撞谁了,你叫他出来,我就道歉。你进来,向她道个歉。你叫他出来。周文德上去就是一脚,把那个男生从凳子上踹了下来,一个酒瓶横着从周文德的耳边飞了过去,落在里面的桌子上,引起了女生的尖叫。四个体育系的男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双方开始了打斗。两个女生也走了出来站在一边看,陈郁依然坐在那里抽着烟,盯着冉冉升起的蓝色烟火,觉得心变得非常平静。抽完烟,外面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老板娘进来大声劝着架,陈郁站了起来,从杂乱的人群中轻轻地走了出去。
第十五节 第十六节
十五
陈监管一直没跟他说话,带着陈郁走向号房,打开门,里面有四个人站起来对着陈监管很是尊敬,大气也不敢出。陈监管指着靠里的一张下铺说,这是你的床,又对那四个人说,这是新狱友,1007号,你们认识一下,中午带他去吃饭。陈监管转身走了出去。
陈郁把床铺放到床上,准备铺床,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走了过来,从**后面掏出一根烟说,抽烟,我不会,“啪”,一巴掌拍到陈郁的脑勺上,他妈的,老大叫你抽烟你还不给面子,一个一脸青春痘的男孩横着脸说。那个被叫作老大的孩子说,算了,看这孩子挺乖的,你染了白毛,怎么监管没给你染回来?陈郁继续铺着床,没有说话。一脚踹在陈郁的后腰,一个胖乎乎的孩子脚起的倒很快,你个狗日的聋了,老大问你话呢。陈郁直了一下腰,把枕头拍松,仍然没说话。那个被唤作老大的孩子快手封住陈郁的衣领,把陈郁拽到面前,老子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就是不要脸。哟呵,你小子挺吊啊,犯什么事进来的。陈郁双眼盯着他,让我坐下来,随便打。你他妈挺贱啊,打你个狗日的,胖子上来就是一拳,当然不是打脸,陈郁往刚铺好的床上一坐,抱住头,任他们一阵狂殴。半晌,几个人累了,坐了下来,轻轻地喘着气。陈郁松了松筋骨,站了起来,去收拾他的脸盆和牙具,把毛巾挂了起来,走到另一个孩子那里,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打,这个孩子昂起头,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给陈郁,我是这个号里的老大。陈郁接过烟,老大打了个手势,刚才的假老大过来点燃了这根烟。
老大叫柳庆,17岁,因为故意伤害被判了三年,已经坐了一年;假老大叫郑中华,17岁,因为抢劫被判了两年,也进来一年了;青春痘叫吴大勇,16岁,因为盗窃被判了一年,来了半年了;胖子叫张峰,15岁,因为抢劫判了一年,来三个月了。几个少年犯坐在那里抽着烟,说着自己的履历,原来还有两个孩子,一个熬到头了,出去了。一个因为故意伤害被判了三年,坐了两年满18了,转到监狱去了。陈郁抽着从来没有抽过的烟,憔悴的心在烟雾中被疯狂地撕扯,他能听到自己心里滴血的声音。
中午吃饭时间,老大说你以后就跟着中华,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慢慢来。于是,在食堂门口和柳庆打了个招呼后,他就拿着饭盒跟在中华后面,而柳庆和另两个号友从另一个门进了食堂。一路上,中华不断地和不同的人打着招呼,并向陈郁介绍着,这是谁、谁、谁。打饭的时候,中华和食堂师傅好像很熟,说,大爷,这是我们号新来的兄弟,你给他多打点,谢谢大爷勒。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陈郁问,为什么不和柳庆他们坐一起,不懂了吧,兄弟,监狱里最恨拉帮结派,即使是一个号里的,要是永远都黏在一起,就会被拉去谈心,可要了命了,你刚刚没叫他老大是对的,在外面别这么叫,只有回去才能叫。陈郁埋下头吃饭,心里想着自己并不是在外面忌讳,而是根本就不想叫,他没有老大,尽管柳庆不让人讨厌。
下午是上课时间,他们要去学文化课。中华说,他妈的,老子在外边就不想念书,没想到进来了还要读书,真他妈烦。去到监狱里的大课堂,让陈郁分在高一的班,给陈郁发了一套新书,陈郁突然感到欣喜,这和他现在的教材一模一样,高中的课本,他坐直了腰,卖力地听着,因为他耽误了几个月的课程,所以几乎听不懂在上什么,但是他依然觉得听着非常带劲。他似乎觉得他的人生并没有象他想的那样迷失的很远。晚上回到号里,大家海吹胡吹起来,都在说自己过去的经历如何如何,突然睡在门边的胖子说,陈监管来了。立即安静地像无风的湖,果然一阵轻微的脚步从门边由近到远。老大说,睡吧,别让陈监管逮了,咱们的事,以后再慢慢说给陈郁听吧。陈郁失眠了,这一夜,以后的许多夜。
十六
陈郁拖着疲惫的身体起了床,六点,整六点,少管所里标准的起床时间。昨晚,陈郁到两点左右才昏昏睡去,那或许是因为太困的缘故,因为前天晚上他一夜没睡,到早上六点,当他被起床铃叫醒时,竟然立即睡意全无,不像以前上学时,早上总是不大清醒,现在只是在穿衣时才感到身体很疲惫,乏力。陈监管在楼道里检查起床情况,陈郁被中华不断地催促着,快他妈穿衣啊,别被陈监管逮到了,快点要去操场做操呢。陈郁刚穿好衣服就被中华疯狂地拽着跑到了操场,集合好,开始做操。空腹做操,这恐怕是这个少管所的独创,这个做法据说是源于陈监管的建议,于是没有少年犯敢再去议论。
做完早操,他们去食堂吃早饭,有豆浆有油条有稀饭有榨菜,很是丰富。陈郁依然跟着中华,其实不妨说是中华跟着陈郁,因为陈郁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走,而中华却一刻不停地跟在他左右,看来他是个很听老大话的人。吃完饭,到了上午的劳动时间,这一阵子是在整理碎金属片,就是把大的碎片放在一起,把小的、碎的放在一起,把铁的放在一起,把铝的放在一起,等等,是为了好回收利用。这个活很琐细,虽然不是很耗体力,但要有极好的耐力,并且要细心。陈郁两天晚上没睡好觉,眼睛已经很酸,还要去分辨这不同的金属,很是难受,不一会竟然冷汗直流,脚下有些发虚。中华在他旁边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奇怪,喂,兄弟,这个活你不会都干不了吧,你知道我们以前干什么吗,锄地,种庄稼,背稻包,打桩,累不死你,这一阵子最舒服了,这是女犯人的活,你看,现在连偷懒的都没了。陈郁没有理他,坚持着,在冷汗中坚持着。好在中午很快就到来了。
陈郁这回的确是跟在中华身后了,因为他眼睛都有点发黑了,跟着中华去吃饭。吃完饭,回到号里,陈郁倒床上想睡,却突然精神起来了,躺在床上,无法入眠。他真正进入了生不如死的失眠状态了。
下午轮到陈郁他们这一片人自由活动,另一片人去上课,陈郁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很是心焦,于是跟着中华一起到操场上去玩,很多人在那里打篮球,陈郁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