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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俊虽然不知他用意何在,但猜想必有缘故,这就颔首道:「好吧,不知岳兄要咱们如何作证?」
岳少俊含笑道:「宋兄二位,且请稍候,容在下和仲姑娘谈谈条件。」接着目光一抬,朝仲姑娘拱拱手道:「仲姑娘请了,昨晚承蒙姑娘把在下送了回去,在下感激得很。」
仲姑娘冷冷说道:「岳少俊,本姑娘看在封前辈份上,才派人送你回去,没想到你白天引人前来搜索,晚上又来自投罗网了。」
岳少俊朗笑一声道:「仲姑娘,在下要向你郑重声明,岳某和你说的什么封前辈,毫无关系,你说在下自投罗网,这话也未免太难听了,在下今晚冒昧越墙进来,乃是找一个人来的。」
仲姑娘冷然道:「你找什么人?」
岳少俊伸手一指站在水树门口的涂金标,说道:「就是这位涂兄,他在吕城托在下捎一封信给宋老爷子,结果让在下背了一个黑锅……」
宋文俊听说让岳少俊捎信的就是涂金标,不觉剑眉一剔,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大喝道:「原来毒害家父的就是你……」正待朝涂金标欺去。
岳少俊慌忙伸手一拦,说道:「宋兄,你是在下的证人,且听在下把话说完了。」说着又连使眼色,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恽慧君也及时劝道:「表哥,你听岳相公说完了,再说不迟。」宋文俊一手按剑,没有说话。
岳少俊接着朝仲姑娘道:「因此今晚在下本是找涂兄要解药来的,但继而一想,涂兄也许只是奉命行事,他身上未必会有解药,因此……」他故意拖长语气,没往下说。
仲姑娘冷哼一声道:「因此你找上了我,对不对?」
岳少俊潇洒一笑道:「仲姑娘说对了,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仲姑娘冷然一笑道:「你认为不是自投罗网?」
岳少俊轻松的笑了笑道:「也许是,但那要试后方知。」
仲姑娘道:「你要如何试法?」
岳少俊道:「这等于是一场赌博,输赢各占半数,因此在下希望和仲姑娘公平一博。」
「输赢各占半数?」仲姑娘冷峻一笑,接着续道:「你要和我动手?」
岳少俊道:「莫非仲姑娘不敢和在下赌么?」
仲姑娘冷声道:「你要和我动手,先得胜过我手下使女,才有资格。」
岳少俊道:「这个在下已经知道,仲姑娘要那一位姑娘出场,在下在此恭候了。」
仲姑娘回头吩咐道:「冬雪,你去接他几招。」冬雪躬身应「是」,举步走出水榭。
岳少俊含笑道,「冬雪姑娘请亮剑。」
冬雪抬手抽出双股剑,问道:「你剑呢?」
岳少俊手掌一摊,「锵」的一声,弹出一柄软剑,立时挣得笔直,口中喝道:「姑娘小心了。」疾然欺身直进,剑光一闪,左手已经扣住了冬雪的执剑脉腕,一抖手把她摔了一个斤斗,掼出去七八尺远,一跤摔倒地上。
她摔出之处,正好离竺秋兰不远,竺秋兰手中早已扣好了一颗小石子,在她摔倒之时,就已暗中弹了出去。要知她乃是卖花婆婆竺三姑的掌珠,竺三姑一手「天女散花」,同时可以打出十八种暗器。竺秋兰家学渊源,上手也可同时使九种暗器,自然认穴奇准,石子虽小,正好击中冬雪穴道,这下跌了下去,就没有再爬起来。
岳少俊这一记出手奇快,旁人只看到他的剑光一闪,冬雪就跌了出去,因此谁也没发觉冬雪是被竺秋兰制住的。这一下,直看得宋文俊,恽慧君眼睛一亮,心中暗暗惊奇不止。尤其是宋文俊,他和岳少俊动过手,知道岳少俊的剑上造诣,应该比自己还略逊一筹,今晚如何居然一招克敌,制住了冬雪?
岳少俊摔出冬雪之后,软剑也同时返入鞘中,回身朝仲姑娘一抱拳道:「在下侥倖获胜,仲姑娘如果还不相信,可以再派一位姑娘下场试试。」
仲姑娘脸上确有不信之色,冷声道:「你把冬雪如何了?」
岳少俊含笑道:「仲姑娘只管放心,在下只不过用剑尖点了她穴道,并不碍事。」
仲姑娘冷哼一声道:「春风,你出去试他一招。」
春风擅长的是夺剑,试他一招者?就是暗示她不必和他多动手,在第一招上,就施展夺剑手法可也。春风欠身道,「小婢遵命。」她走出水榭,就先抽出了双股剑,捧在手腕里,俏生生行近岳少俊面前,才开口道:「你可以发剑了。」这自然是故作姿态。
岳少俊早已知道她的心意,漾洒一笑道:「看来在下不发招,姑娘是不肯还手的了,在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锵」!抬手抽剑,软剑朝前一指,喝道:「姑娘小心。」一招「笑指天南」,缓缓推出,这是他故意诱敌之剑。
春风果然上当了,就在岳少俊软剑直竖,堪堪点出,她身形一晃,侧身欺进,左手闪电般朝岳少俊执剑右腕抓来。岳少俊就在等她来夺剑,右手未及一半,就已缩了回来,左手一探,已经搭上她手腕,低笑道:「可惜姑娘慢了半步。」一抖手指,暗劲透过五指,把春风也像冬雪一般,一个斤斗摔了出去。
竺秋兰跟着如法炮制,弹出一颗小石子,打中了她的穴道、春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出手夺剑,反为人家所乘,一跤跌下,也就没有爬得起来。两人如出一辙,全被岳少俊一记怪异手法制住,一时之间,看得敌我双方的人,全都耸身动容。
宋文俊脸有惊异之色,恽慧君一双明亮的眼波,却在面纱之中,闪出了异采。岳少俊目水一抬,文静而安详的朝仲姑娘微微一笑道:「仲姑娘,在下是否有资格向你讨教了么?」
他愈安详,仲姑娘的脸色却愈冷,她缓缓从椅上站了起来,两道冷酷锐利的眼神,直射到三数丈外,紧盯着岳少俊,冷声道,「够了。」这两个字,口气说得十分冷峻。
站在她身后的夏雨、秋霜二人,同时屈膝道:「仲姑娘,小婢……」
仲姑娘没待她们说下去,右手微微一摆,制住她们再说,然后朝秋霜一招手道:「取我剑来。」秋霜不敢多说,双手捧上一柄鹅黄剑穗的长剑。
仲姑娘伸手接过,举步走出水榭,一直走到岳少俊面前,冷冷的道,「你现在可以放开她门了。」她说话,简直就像命令。
岳少俊昨晚和她见过面,而且只隔着一张小圆桌,她两次致歉,虽然冷峭,但总是带着笑容,说话也十分委婉,因此并不觉得如何?这回,和她面对面站着,同样在灯光之下,发觉她脸色却和昨晚大大的不同,看去冷得近乎苍白。两道眼神几乎就像两把森冷的利剑,瞧着你会使人产生寒冷的感觉,但也使她特别显得有凛然不可侵犯的美。
岳少俊软剑未收,抱抱拳,含笑道:「仲姑娘,这可抱歉得很,你手下这两位姑娘,在咱们未分胜负之前,在下不能放她们,因为……」他抬头望望她,还没往下说。
仲姑娘不待他说下去,截着道:「因为什么?」
岳少俊笑了笑道:「因为姑娘手下,都善于夺剑,在下和这几位朋友,使的都是剑,为了慎重起见,只好暂时委屈她们了。」
仲姑娘哼了一声,才道:「好,那你就发招吧。」
「不。」岳少俊道:「在下方才说过,咱们这是一场赌博,输赢各占一半,总该有个赌注吧?」
仲姑娘显然已是不耐,冷冷的道,「你要赌什么?」
岳少俊道:「在下今晚,是跟仲姑娘要解药来的,散功奇毒的解药。」
仲姑娘脸上闪过怒色,冷然道:「你自认能胜我么?」
岳少俊滞洒的笑道:「这是赌注,在下如果侥倖获胜,希望仲姑娘能赐解药……」
仲姑娘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要是你落败了呢?」她这句话的口气,寒冷之中,已有解冻之意。那是她看了他一眼之后,才解冻的,她总究是姑娘家。
岳少俊不假思索的道:「在下如果败在姑娘剑下,愿意听凭仲姑娘发落。」
「好。」仲姑娘很爽快他说了一声「好」,望望他,接着道:「你要以几招为限?」
岳少俊含笑道:「这个么?悉听仲姑娘吩咐。」
仲姑娘想了想道:「五十招,够了吧?」她居然冷气全消,出之以商量的口吻说话了。
岳少俊抱拳遵:「在下说过,悉凭仲姑娘吩咐。」
仲姑娘冷然一笑,说道:「你很会说话。」她笑了,笑得虽冷,却也笑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