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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圆洞外传来一阵清晰步履声,「咯」、「咯」、「咯」,每一响都是震人心弦,沉重而有节奏。圆洞内显露一个面孔,消瘦蓄着两撇鼠须,双目露出不可逼视的奇光──那即是恶师爷沈上九。突然恶师爷沈上九纵声狂笑,良久笑定,才道:「朋友,你把我沈上九当成什麽人,饶你狡似鬼,照样逃不出我沈某手心,朋友,现在滋味如何?」
谢云岳在落下铁室中时,已想好主意应付,既然智珠在握,便任沈上九如何奚落,反倒吟吟微笑,一俟沈上九语音一落,立即面色一寒,沉声道:「沈上九,咱知你是什麽人,你自认为得计是麽?可是适得其反,三贝子无故掠劫民女之事,嘉亲王已知道内情,亲王始念彼此均为满清宗室,隐忍不奏,故命咱来救出傅六官二人,咱来时,还怕你们坚不承认有其事,料不到人证确在,沈上九,现在你还有何说。」这一来,恶师爷立刻面上变了色,这话不由他不信,方才听得混元指蒯浚叙说嘉亲王明晨实面奏是皇上,楞着只是不作声,眼珠骨碌碌乱转。
谢云岳似是瞧出沈上九的心意,遂又哈哈大笑道:「沈上九,你趁早别打这杀入灭口的主意,说实在的,这片府邸外,已是暗桩密布,若咱五鼓天明尚未见出,沈上九,你想想这事的后果吧,试问你能替三贝子挑这个担子麽?」言语之间威棱不可逼视。
沈上九此刻已是小鹿撞胸,心几乎跳出口腔,神情更是惨变,半声才道:「朋友,沈某怎知你话是真,纵然沈某斗胆放出傅六官二人,也难保得住那嘉亲王不将此事面奏当今。」傅六官及婉姑娘两人听出沈上九语言,要将他们继续囚禁,面色因之微变。
谢云岳岂能不听出沈上九话意,此刻的他,不容示怯,已是骑虎难下之势,面色镇静如恒,微笑说道:「沈上九,你不信就别放,等到圣旨一下,命宫门二杰来此要人,那时宫门二杰,虽是你们一丘之貉,也无法护庇你。」音调虽轻份量确极重。
恶帅爷沈上九饶他奸狡如狐,至此也不落入谢云岳圈套,身上冷汗直淋,遂转颜谄笑道:「朋友,沈某不是说不放,而是说要放了傅姓两人,倘嘉亲王认为人证确凿,硬要奏知皇上怎麽办?沈某食人之禄,总得为三贝子略尽棉薄,不然,沈某鸿飞冥冥,一走了之,落得武林内传扬沈上九一个不忠不义名头,不是一世英名付之流水麽?朋友,你说对不对?」
谢云岳腹内暗骂沈上九真个奸狡,面上可不能不佯装笑容,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武林中人,最讲究是一诺千金,咱承诺你,此刻放出,不会对三贝子有一丝不利,若待早朝后则就难说了。」说此微微一顿,又笑道:「量这间铁室也禁不住咱。」倏地反腕一抽一送,太阿剑已出鞘,但见寒光如虹,锵然一响,太阿剑业已刺入铁壁半寸,手腕一拧,那麽坚厚的铁壁,竟然剜下一个圆铁块,接着,谢云岳转面对沈上九笑道:「沈师爷,这座铁室能济得什麽事?」
沈上九倏地隐去,只听得壁间隆隆声响,迎面铁壁缓缓上升。只见恶师爷沈上九佯作一付谄笑,令人十分潸心。傅婉只觉这丑陋中年人说得满口清脆京片子,但与傅六官两人,始终就分辨不出那是谢云岳化身,不过傅婉猜不透那辆太阿剑,怎麽转到他的手中。这个疑问,冲淡了她那将释出樊笼喜悦的情绪。
但闻得恶师爷沈上九朗声大笑,他这时改口不称谢云岳「朋友」的字眼,却换了「尊驾」,语气表现得极其恭谨。沈上九道:「我沈上九十二年来从未服过人,今日算是服了尊驾,不论方才尊驾说话是真是假,无疑问的,迫使我沈某不得不俯首就范,只此一点,智计的确高我恶师爷一等,京城里我这数诡计第一之名,哈哈,算是自动让给了尊驾了。」
谢云岳微微一笑,但心中奇怪偌大的万字楼,只得沈上九一人,虽是这麽想,但待着艺高人胆大,毫不在意,当先走出。沈上九笑道:「尊驾高姓大名,如蒙尊驾不弃,沈某愿请高攀。」
谢云岳哈哈一笑道:「不敢,在下江湖求学之辈,不足挂齿,岂敢与沈大侠相提并论,既承下问,焉敢不告,在下姓吴,单唤一明字。」其实吴明是「无名」谐音,沈上九本是一个极聪明的人,然而这时他竟相信是真。
「啊,吴大侠,幸会,幸会。」婉姑娘倒听真实了,心中窃笑不止。
出得万字楼外。寒意甚是袭人,风雪仍是不止,飞花似地漫天飘舞。五更将近,天色依旧很沉,距黎明还有一段时候。谢云岳转身向沈上九一拱手道:「吴某还需领着他们两人,赶向覆命,不劳沈大侠相送了。」沈上九连说焉有此理,执意送到府外作别。
只是由万字楼至府门外途中,并未遇见有人,难免蹊跷得紧,皆因沈上九坚信吴明确是嘉亲王遣来的,在开启铁室门前,暗嘱武林人物及一应杂役回避,唯恐刺激付六官等心理。一走出三贝子府外,谢云岳不禁想起金仲寒尚未救出,因为方才一心悬在傅六官婉姑娘身上,反把此事忘怀了,这可怎麽是好,心中一急,遂想出硬要方法,转面望着沈上九微笑道:「沈大侠,吴某在此还有一个不请之情,不知可否俯允?」
沈上九不由一怔,继而改颜笑道:「吴大侠有什麽事只管明言,在下力之所及,无不应命。」
谢云岳颔首庄容道:「如此甚好,吴某来时遇见金仲寒其人,被大内八鹰擒住三贝子府中,请看吴某薄面,从宽释放。」说完,也不待沈上九回答,转身昂然走去。
恶师爷沈上九目送谢云岳等逝去身形,轻叹了一声,暗赞这丑陋的中年人确实智计过人。孙子兵法说:「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谢云岳今晚运用此法真极尽其妙。谢云岳自忖沈上九必不敢派人尾随,但却也不敢不防,三人都是疾如闪电地施展身形,往西直门方向掠去,途中三人都是默默无言。有几次傅六官想出言致谢,均被谢云岳制止,婉姑娘见此情状,纵有话想问,也不敢启齿。
出了西门外,一股劲地往香山道上疾赶,曙光初视,风雪正浓,大地依然仍是一片灰茫。北京,的确有它美丽的一面,说不尽气象万千,河山壮丽,如今披着一片白绫,更显得清秀脱俗,面目一新。傅六官及傅婉两人只觉得这丑陋中年人轻功造诣绝俗,自己两人用出平生功力,依然落后七八丈远近,不由心中骇然。
蓦见这人转回身来,笑道:「傅大侠,婉姑娘,受惊了吧?」
两人同时一怔。婉姑娘辨明了那是何人的口音,惊喜万分,一跃上前,两手抓紧谢云岳肩头一阵摇晃,娇笑道:「云哥哥┅┅是你┅┅」话也说不下去了,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只见泪珠似断线般流了下来。这是多麽真诚的感情流露,此刻的婉姑娘心情,太兴奋,太喜悦,不禁喜极落泪,自太原分离后,婉姑娘无时不刻骨想思她那云哥哥,这种深情流露,比那时千言万语都来得深刻些。谢云岳心下也为之感动,鼻中微酸,几乎同时也掉下泪来。
傅六官一见婉姑娘这般情状,恍然忆起来那是什麽人,不由抚髯哈哈大笑道:「谢大侠,原来是你,不是婉儿,老朽猜一辈子也不知道是你啊。」
谢云岳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笑道:「傅大侠,目前北京城正是武林人物多事之秋,大侠与婉姑娘实在不宜在京城再逗留,依在下主见,二位即刻离京投在长白山环碧山庄暂住,在下三月间需往该处,傅大侠意在如何?」
傅六官沉吟一刻,慨然道:「宫天丹与老朽尚有一面之缘,多年末至关外,趁此一游白山黑水,舒展胸襟也好,只是青儿┅┅」
谢云岳道:「青儿交在在下身上,一俟觅到即命他赶赴环碧山庄。」说此一顿,从肩头上取下太阿剑,笑道:「婉姑娘,原物壁还,这次再不要被人窃走了。」
傅婉两颊飞霞,微抬螓首,水汪汪眼睛内露出依依不舍神情,乍见又别,人何以堪,她忽娇笑道:「赵姐姐与周姐姐现在那察西牧场驰马飞骋,要不要小妹顺路通知她们,说你在这儿?」
谢云岳摇首微笑道:「我希望你邀她们,一同至环碧山庄,切不可说出我在京城。」
婉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想不出为何不让赵周二位姐姐知道他在京城的理由,此刻的她,极想见见谢云岳本来英俊拨俗的面目,但碍於祖父在旁,羞於出口,两眼痴痴地望着谢云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