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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一绝开了门,点起一盏油灯,让龙在田祖孙入屋,一面说道:「龙兄,你们祖孙俩坐一坐,兄弟去拿些酒菜来。」
田中玉道:「师父,弟子去帮你拿。」
「不用。」卓一绝道:「酒菜是现成的,我去拿来就是了。」独自往后间走去,不多一会,他果然端出几个盘子,那是风鸡、鹵蛋、干筍、和油汆花生米。另外是一罈陈年花彫。
龙在田道:「怎么,你知道兄弟今晚会来?」
「那倒不是。」卓一绝笑了笑道:「这些酒菜,本来是兄弟替我自己准备的。」他取过两只饭碗,拍开酒罈上的泥封,用口吹了口气,吹去坛口碎泥,各自倒一碗。
「师父。」田中玉问道:「怎么是给你自己准备的呢?」
卓一绝道:「为师今晚这「试剑会」,就是为了觅一个徒儿的心念,打算把紫艾匕传给他……」
田中玉道:「这和喝酒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了。」卓一绝取起大碗,说道:「龙兄,来,咱们先喝酒。」说完,喝了一大口,才咂咂嘴角,又道:「为师方才不是说过么?打算明天就离开这里,为师既要离开这里,我今晚新收的徒儿,就用不着跟我一起走……」
田中玉道:「为什么呢?」
卓一绝用手抓了几粒花生米,丢入口中,慢慢咀嚼了一阵,接着笑道:「为师可不是真正的收徒儿,说得明白些,为师只是替紫艾匕找个主人,替我掌中剑找一个传人,如此而已,他自然用不着跟我走了。」
他不待田中玉再问,接下去道:「为师准备了一罈酒,就是独自个人喝的,这罈酒,足可消磨一个晚上了,有一个晚上,学为师的「掌中剑」,大概也可以粗通诀要了。」
龙在田含笑道:「卓老哥当时看上的大概是那个叫凌干青的小兄弟了。」
「不错。」卓一绝道:「那姓凌的兄弟二人,尤其是哥哥,英气内敛,眉目轩朗,不但一身武功不错,宅心更是光明磊落,他年必是武林后起之秀。」
「英雄所见略同。」龙在田点着头呵呵笑道:「卓老哥眼力不错,若要收徒,换了兄弟,也会属意姓凌的哥哥了。」
田中玉道:「难道他弟弟差了么?」
龙在田道:「当然也并不差,只是和他哥哥比起来,眉宇之间就缺乏英飒之气,而且因为他是弟弟的关系,未免有些骄纵惯养。」
卓一绝道:「对极了,龙老哥说的一点也不错。」
龙在田喝了口酒,抬目问道:「卓老哥,那么我这小孙子呢?」
卓一绝道:「令孙脸上戴了面具,兄弟如何看得出来?」
龙在田回头道:「中玉,你现在可以把面具拿下来,给师父看看了。」田中玉眼中微有忸怩之色,但依然取下了面具。
卓一绝只朝他看了一眼,口「唔」了一声,问道:「他已经学会你老哥的「掌中指」了?」
龙在田道:「不瞒老哥说,小孙身体单薄,大概只学得六成火候。」
「很好。」卓一绝站起身道:「龙老哥且请在这里独酌一回。」一面朝田中玉招招手道:「徒儿,你把面具戴上了,随为师来。」说完,转身往后面行去。
龙在田心知卓一绝要传小孙子的「掌中剑」了,这就吩咐道:「中玉,你还不快随师父进去?」田中玉答应一声,戴上面具,一手拿起紫艾匕,急忙跟着往里行去。
里间,是一个狭小的厨房,除了一座土灶,就没有什么东西。卓一绝也没点灯,光线只是从前面透进来的一点灯光,初时田中玉跟着走入,几乎看不见物事,慢慢的总算依稀可以看清一些了。
卓一绝随手捡了一段七八寸长的松柴,说道:「为师这就教你一式「掌中剑」,这一招可以说是集剑术中的奇奥之学,虽非为师研创,也是为师的师祖历代传下来的独门功夫,为师花几十年精力,所悟解的变化,也只有三个,一旦使出来,很少有人能够破解。」
田中玉心中暗道:「原来「掌中剑」只有一招,三个变化。」
卓一绝道:「现在你看仔细了。」他缓缓把手中松枝在掌上一竖,轻巧的向外推出,接着又道:「这一招看去简单,实则包含了许多变化,但为师只研悟了三个变化,在江湖上已博得一绝之名,你必须熟记住这三个变化,才能发挥出掌中剑的威力来……」他手势一翻一覆之间,松枝就划出了三个不同角度的攻势。
因为他松枝划得很慢,所以田中玉很容易看得清楚。卓一绝一面比划,一面口念着四句口诀,每一句都把要点讲解得极为详细。田中玉先前只觉剑招只有一式,现在用心凝听,渐渐就觉得这一式剑招,果然极为博大精探,自然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牢记在心。
卓一绝传完一招剑法,就随手把那段松枝递过来,说道:「你一个人慢慢在这里练习吧,记住,紫艾匕锋利逾恒,你在设有练熟这一招这前,千万不可使用,为师要和你祖父喝酒去了,如有不懂或难解之处,再来问为师好了。」说完,举步往外行去。
田中玉等师父走后,就一个人依样葫芦练习起来,他先前看师父示范,好像甚是简单,这回自己练习起来,竟然一无是处,越练越觉不对。再细诵口诀,和思索方才师父讲解过的每一句话,又分明丝毫没错。他是个内心倔强之人,师父教他的口诀一句没忘,自然不肯跑到前面去问师父,只是一个人冥思玄索,摹拟着师父方才教自己的招式,一丝都不肯放过,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
※※※※※※※※※※※※※※※※※※※※※※※※※※※※※※※※※※※※※※前面,灯蕊已经结了一个大如意,掌中双杰卓一绝和龙在田在大碗喝酒,低声交谈。卓一绝抬目道:「龙老哥,你方才说带着令孙,来找兄弟,实有不得已的苦衷,究竟你遭遇了什么困难?」
龙在田竟然轻轻叹息道:「老哥不出江湖已有二十年之久,兄弟改姓埋名,也有十六年了,兄弟现在不是改姓龙了么?」
卓一绝惊异的道:「老哥是避仇,还是……」
「都不是。」龙在田道:「我是在侦查一件事,这件事和小孙关连甚大,他……」他突然改以「传音入密」和卓一绝说话。卓一绝听得一楞,也同样以「传音入密」,和他说话,两人一面喝酒,一面就以「传音入密」交谈。突然,两人同时放下了酒杯,互望了一眼。
龙在田低声道:「来人身手极高。」
「似乎还不只一个。」卓一绝忽地站起身道:「兄弟去去就来。」迅快转身往厨房闪了进去。
田中玉还在一手拿着松枝,练习「掌中剑」,他经过一番耐心的思索、摹拟,一再的改正,渐渐已领悟到一点诀要,忽然看到师父闪了进来,正待开口。
卓一绝可没让他叫出声的来,抬手点出一指,抓起田中玉身子,也抓起了紫艾匕,身形迅快一下闪到了灶下,用脚扫开散乱的松柴,露出一方木板,他揭开木板就有一个黑越越的窟窿,一跃而下,把田中玉放下,就退出窟窿,阖上木板,把松柴盖在上面,然后又匆匆退出。
龙在田朝他颔首一笑,低低的道:「把他安顿好了?」
卓一绝点点头,一面说道:「来,龙老哥,明日即天涯,这罈酒,还有半坛哩,咱们兄弟虽得聚首,今晚共谋一醉,非把它喝完不可。」
龙在田笑道:「卓老哥,这罈酒没有五十斤,也有四十六七斤,喝完了,每人肚里就得装进二十四斤,兄弟只怕不成……」
只听门外有人尖声笑道:「二位雅兴不浅啊。」
木门无风自启,缓步走进一个须发皆白的瘦小朱衣人,朝两人打了个稽首,一脸笑容的道:「贫道路经此地,闻到一阵酒香,才不速造访,二位不嫌打扰清兴吧?」这老道话声尖细,笑起来使人有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两人方才明明听到茅屋四周,至少已经潜伏了五六名高手,那么这朱衣老道是他们领头的人了。卓一绝、龙在田都是多年的老江湖了,自问只要是江湖上稍有名气的人,就算没有见过,多少也有个耳闻,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老道的来历。
卓一绝拱拱手笑道:「道长光降,欢迎之至,请坐。」
「哈哈。」朱衣老道尖笑道:「有主人这句话,贫道就不客气了。」他是闻到酒香才找来的,这话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