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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帮子贪官污吏,厂子不搞成现在这样那才怪了。”中年男子就愤世嫉俗地说道,或许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真正清正廉明的的官员干部,只要去查,一查一个准。
“现在这些当官的,又有几个没问题?”年轻男子就撇嘴说道:“别说是他们了,要是我掌权,能贪也一定贪,不贪才是傻子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旁边就有位六七十岁的大爷就不满地呵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到晚就只知道钱,都被钱迷了心窍了。这人啊,不光要讲钱,还要讲做人的良心和信仰。”
“拉到吧!”年轻男子就一脸不屑道:“良心和信仰能值几个钱?你试试看,跟开发商谈良心和信仰,他会不会白送你一套房子?跟年轻女孩儿谈良心和信仰,她会不会不考虑物质条件就同意和你结婚?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淡而无味的东西了。你要是能给我几十万,我跟你姓都没问题。”
这里小范围开起了辩论会,可细心的林辰暮却注意到,人群里有几个人,表面上像是看热闹的,可相互之间却通过眼神和手势交换着什么,很有些可疑。林辰暮还注意到,经过市委信访办工作人员苦口婆心的劝说,原本人群都有些松动的架势了,可领头的几个人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们,却又改变了主意,似乎他们控制着这些工人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也没出乎林辰暮的预料,他早就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请愿示威,背后肯定有黑手在推动。他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些怎样的跳梁小丑,想要唱这一出大戏?
没过几分钟,里面呼呼啦啦走出五六个人,其中打头的一个中年人,四十多岁,皮肤白皙,一张脸也软和得好似发面馒头一般,没有一丝皱纹可见。乌黑的头发就像是染过,一根根被一丝不苟地梳成了大背头,配合上脸上威严的气势,很有些高高在上的风范。
这个人正是武溪的代市长乔瑞华。他不顾其他人的阻拦,沉着脸走到电动门门口,摆摆手,说道:“把门打开。”
一旁的市政府秘书长孟泽贵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乔市长,外面人多,不安全,要不,让他们派几个代表进来?”
“有什么不安全的?”乔瑞华就不由分辨地呵斥道:“都是善良的老百姓,又不是什么恐怖分子。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市委市政府门口请愿,倾听他们的心声,替他们解决问题,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打开!”
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的,很快就博得了满堂彩。外面许多东江钢铁厂的工人和看热闹的,都大声叫好起来。
孟泽贵却是有些左右为难。作为市政府秘书长,不但要识时务、知进退,更重要的一点是拿捏得很有分寸,领导的话什么时候能当真,什么时候不能当真,这就需要点悟性和眼力劲儿了。
他是前任市长丰凯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丰凯的大管家,深得丰凯的信赖。按理说,应该是官运亨通,前途一片光明。可谁能想得到丰凯那么快就垮了?乔瑞华来了之后,孟泽贵一直很忐忑。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市长上任了,肯定要提拔自己人来担任这个市政府秘书长的。如若不然,对于市政府的掌控会大受制肘。可自己就算冒冒然靠过去,人家也不见得就会信任有加。因此,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段距离的情况下,也在不停地试探。
按理说,今天这种状况,乔瑞华作为市委领导是不应该轻易出面的。因为直面这些请愿的人员,给不出强有力的承诺和答复,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容易激化矛盾,弄得自己颜面大失。可给出了能让群众满意的承诺和答复,又恐怕不容易办到,这样对自己的威信也是一种削弱和打击。因此,最合乎情理的做法就是让信访办的工作人员去应对,然后通知相关领导来把人弄回去。即便有什么想法,也等下来开会协商。这样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是集体决议,谁都不承担责任。
可乔瑞华却反其道而行之,就有些让他看不懂了。莫非其中还有什么不为自己所知的内幕?孟泽贵不敢继续想下去,见乔瑞华态度很坚决,就一咬牙,说道:“开门。”不过又把一旁负责安保的人叫过来,再三叮嘱,一定要保护好乔市长的安全。
其实无须他叮嘱,一旁的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这可是市里的大市长,真要出点什么问题,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乔瑞华刚走出大门,人蜂拥而至的群众就将他团团围住,那架势吓得孟泽贵心都揪紧了,生怕出点什么差池。反倒是乔瑞华一脸的若无其事,就像是大无畏的斗士一般,为他赢得了不少人的敬仰。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大家别着急,我乔瑞华今天来就是要给大家解决实际问题的。”乔瑞华看着周围的群众,深情地说道:“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困难,尽管提出来,我一定争取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就算有些事情牵扯甚广,不能马上给大家答复,也会在和相关领导和部门商议后,第一时间给大家一个说法,妥善解决问题,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乔瑞华富有煽动性的讲话,顿时就激起了在场群众热烈的掌声,就连刚才那位中年男子都激动地说道:“看,这才是人民群众的好市长。如果多点这种领导干部,又何愁国富民强?”
林辰暮却是冷冷一笑,乔瑞华这番秀也太明显了,他又不是刚入行的初哥,什么情况下能表态,什么情况不能表态,他会不清楚?尤其是这种群情激奋的时候,稍有不慎,事态就会被激化。
而一旁不明真相的群众,却像是碰到了包青天一般,将乔瑞华紧紧围在中间。
看着不少人热切的目光,乔瑞华伸出手来一一和他们亲切握手,不时还说着什么,就仿佛是来视察工作的。人群很安静,人们都在专注地听他讲话,似乎还从来没有人见过市里哪个领导如此真实地站在他们面前,不带任何威势,不摆任何架子,面对面地和他们平等对话,这让大家从心理上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乔市长啊,我们也不想来麻烦政府。可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颤巍巍地拉着乔瑞华的手,老泪纵横道:“东江钢铁厂,那可是有着光辉历史的厂啊,中央许多领导都曾来过厂里参观,至今厂里的光荣室里,都还陈列着这些宝贵的资料。我们苦点穷点没关系,可是厂子不能垮啊。”
“是啊。”另一个老态龙钟,拄着拐杖的老人也蠕动着他干瘪瘪的嘴巴凶巴巴地喊道:“谁要是敢卖我们的厂,我跟他拼命。”
乔瑞华就大包大揽地说道:“大家请放心。我虽然刚来武溪没多久,可对于东江钢铁厂的光荣历史还是有所耳闻的。东江钢铁厂给武溪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场的大家,也给武溪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市委市政府是不会让这么一家厂就这么垮掉的。”
“听乔市长你这么一说,我们都放心了不少。不过怎么我们都听说,高新区找了一家香港企业要吞并我们钢铁厂?”
“是啊,这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们厂给停产了,主锅炉也给停了。真是造孽啊,这主锅炉从刚开始建厂投产第一天起,这么几十年了,不论发生再大的困难都从来没有停过,真是让我们这些离退休的老工人难受不已啊。”
“可不是?这主锅炉停了之后再想燃起来,那要耗费好几倍的煤电能源。这不是瞎指挥是什么?”众人纷纷口诛笔伐,声讨高新区的做法,更有不少人强烈要求,重新将钢铁厂纳回市里直接管理,他们不愿意再让高新区来瞎折腾了。
乔瑞华听这些老工人说完这些情况,脸色一沉,转过头来就向一旁的孟泽贵问道:“高新区的林辰暮来了没有?”语气就有些不善了。
“已经通知了,可能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孟泽贵心头咯噔一下,知道乔瑞华又想借题发挥了。
其实早在钢铁厂停产之前,高新区是上报过有关钢铁厂停产和改造的相关报告的。当时还是他亲自送去了乔瑞华办公室。平心而论,孟泽贵觉得这份报告还是很可取的,尤其是如果能以此为契机将香港国兴集团引进来,对武溪的发展绝对是个很大的助力。钢铁厂的老职工对改造有一定的抵触心理,这个能够理解。可如果说为了平息他们的怒气,就将板子打到林辰暮身上,实在没什么道理了。
“岂有此理,事情都发生那么长时间了,他这个领导居然还没到?这效率也太慢了吧?还指望他以后如何为人民服务?”乔瑞华就极为不满地批评道。随即又转过头来,亲切和蔼地对钢铁厂的离退休老员工说道:“大家反映的这些情况我都了解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