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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才不傻。你别听外公的,他以前被外婆管着,到底谁精谁傻呢。外婆跟我说过,女人是男人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外公有今天的方圆都是外婆规矩出来的。不过外婆是柔能克刚,外公你就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是老大吧。哼。”梁思申耳朵尖,回击外公道。
宋运辉听了,看着尴尬的外公直笑,原来外公还有这么一段,难怪现在没人管着,没规没距。外公被他笑得难受,怒道:“你笑什么,你笑什么,你这傻小子,还不趁机赶紧表表你是她的方圆以后随便她规矩,女人就爱这一套,还以为她们管着我们,呸,让她们自我感觉良好去,她们一良好就特别傻。”
宋运辉却从外公骂骂咧咧中听出什么,也看明白,外公与外婆老夫老妻,知己知彼,只是彼此耍着花枪玩了一辈子而已。他看着楼梯顶端,会心一笑。
外公早已在一边赶紧转开话题,免得被小辈取笑:“喂,你,我问你还抱着那个水书记的大腿干什么?”
“没有。”
“那还差不多。我最烦不审时度势的人,捞又捞不上,管又管不了,湿答答哪头都不讨好。管住自己啦,起码你还能在金州说话有份,水书记要真落魄得不堪,你还能给他一口气。你到底怎么做?”
梁思申又在楼梯冒出一句:“不管就不管,湿答答找什么理由。人家还用得着你教。”
宋运辉没说真实答案其实与外公说的一致,只道:“我不插手兄弟企业的事。外公,你早点睡,我明天需要早早与同事汇合,不陪你了。”
外公不怀好意地笑,可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在小辈面前多说,再说他不想太为难了宋运辉。但忽然想到:“要不要戒指?你这点子钱买戒指肯定买不到好的,你想她戴得出去吗?别跟我说重要的是心意,那是借口。”
宋运辉嗫嚅。
外公哈哈地笑:“来,跟我来,我送你一对,一辈子的事不能将就。”
“嗯,这不好。谢谢外公。”
“你是我徒弟,我送你应该。来。”外公一把拉住宋运辉,扯进他的卧室,硬是送给他一对款式简单大方,只镶小小钻石的颜色有些发暗的金色戒指,“别看石头不大,老点子名牌货色,戴出去比那些贼亮的贵气。去吧,早婚早超生,我早见不得我徒弟被小狐狸折腾。”
宋运辉拿着两枚戒指去梁思申屋里,想让梁思申处理这两枚戒指。但门关着,里面传无赖的一声:“说不说?”
宋运辉笑道:“芝麻开门。”
“超了。”
宋运辉无奈,知道不得不大声说,不得不清楚地说,否则这扇门隔音良好。他只得气沉丹田,深呼吸再深呼吸:“我爱你”。说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外公的门,生怕外公打开门笑得打跌。
“可是你欠债好多。”梁思申早在里面笑得打跌,但依然不松口。
宋运辉只得跟开了闸门一样,有一有再,一鼓作气,终于芝麻开门。宋运辉心想,其实甜言蜜语也不难,难的是第一次启口。
其实梁思申自己买来了戒指,可惜是外公口中贼亮的白金镶钻,现在看到外公的玫瑰金镶黄钻,立刻扔了自己的戒指。外公第二天早餐看到两人手指戴的都是他的戒指,得意的鼻子里一连串的唧唧哼哼。
宋运辉白天和同事一起与人会谈,晚上回来与外公一起吃晚饭,介绍会谈情况,外公不断发表自己见解,两人说得很是投缘,当然,投缘是建立在宋运辉经常一笑置之的基础上,换作是梁思申,估计时间都不够她和外公辩论。外公果然是个有经验的人,说出来的提议高瞻远瞩,令宋运辉受益匪浅。梁思申工作忙,反而听得不多。
只是宋运辉的同事感到非常奇怪?厂长为什么要把一个与上海全不相关的会谈安排到上海?厂长晚上都留宿到哪儿?厂长为什么几次三番一夜过后改变主意?
但没多久,从金州传来的消息拨开众人面前的迷雾,秘书更拿到宋运辉交给的一叠资料,让办理登记结婚,东海总厂上下顿时哗然。秘书也就此明白宋运辉的未婚妻是谁,看来以前的议论无风不起浪。但自打知道宋运辉的未婚妻是谁之后,大家心里立即推翻以前认定的宋运辉离婚原因,而一致认定宋运辉喜新厌旧,地位高了,糟糠妻下堂了,很多人还在议论之后非常权威地给出一句“不出所料”。宋运辉对此无能为力,他只手难堵悠悠众人之口。
惟有宋季山夫妇看着儿子开始砸大钱装修房子,尤其是把卫生间装得跟镜子一样光滑亮堂,他们开始非常担忧。以前程开颜算是金州总厂的高干子弟,他们已经吃不消,再来一个从小喝洋墨水长大的更高干子弟,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应付。虽然他们在宋运辉的病床边见过梁思申,可是那时候心神不宁,没好好打量,只知道这个女孩子人是开朗的,倒是没什么架子,不说英文字母,对他们也尊敬。可此一时彼一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又不一样。再说,梁思申梁思申,这个名字后面两个字跟“死神”同音,听着真是别扭。老两口找儿子谈话,说要么他们回去乡下住,要么去县里那幢老房子住,这儿让给儿子做新房,叫个保姆带孩子。宋运辉不同意,老两口只好不搬。但是宋引却困惑了,奶奶说梁思申会做她后妈,爸爸说不必非叫妈妈不可,叫阿姨就行,但是梁思申以前却明明是她的大姐姐。梁思申到底是什么?她不要后妈,后妈不是很坏的嘛?她自己跟梁思申打电话,问梁思申怎么办。好在大姐姐的答案很简单,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叫名字也行。宋引这才放心。宋季山夫妇旁听着心里又别扭上了,这不是辈分颠倒了吗?梁思申人没到,宋家已经一团大乱。
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传到杨巡耳朵里,是寻建祥告诉他的,寻建祥的消息则是来自宋运辉亲口播报。
对于这个消息,杨巡并没有太觉意外,他以前见过宋运辉对梁思申的情愫,男人嘛,既然喜欢上一个女人,岂有不千方百计搞到手。再说宋梁两人从小打下的基础,以宋运辉的城府,还能不手到擒来。可是认为理所当然是一回事,真正亲耳听说又是一回事,杨巡满心的不快。寻建祥当没看见。这事他不愿跟杨巡说,又不能不说。知道说了杨巡肯定满心不舒服,杨巡与梁思申两人之间的恩怨寻建祥最清楚。可不说又不行,杨巡至今依然打着与宋运辉交好的牌子,宋运辉结婚的消息杨巡若是不知,岂不是被人戳穿牛皮。宋梁两个,哪个都不会顺着杨巡的意志为转移而不结婚的。
杨巡离开办公室,回到家里睡觉。“梁思申”这三个字,目前是他最不愿提到的三个字,为此他即便是看到姓梁的人都恨不得白上两眼。可是骤然听到梁思申结婚的消息,尤其是与那么接近的宋运辉结婚,前一刻他还想这两人不结婚才毫无道理,下一刻忽然一种感觉席卷全身,他大张着嘴无法呼吸,脑袋里里瞬间空白。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呆在办公室,回家裹紧被子睡觉,什么都不管。可是他没法睡着,眼前飞来飞去的竟都是梁思申的音容笑貌,依然是那么清晰,清晰得让他都想不到戴娇凤。甚至梁思申最后冰冷对他的神态他也没忘,与梁思申的过往在心头就跟放录像一样地一刻不停地放着,他不想看都不行,喊停都不行,录像自动而残酷地播放着,提示着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与他以为的并不一样。
他挣扎再三,无法摆脱,只得心里狠狠地说放吧放吧。索性关闭手机,眼睁睁看着那一幕幕不愿再回想的过往。
看着初见那一刻梁思申的惊艳,看着梁思申自始至终对他没有任何歧视和偏见,甚至还经常为他们个体户抱不平;看着梁思申真正用心地帮助他规划建材市场,规划宾馆,并由衷赞美他的机灵思维;看着梁思申倾其所有与他建立合资公司……杨巡忽然惊醒,他这辈子至今,曾经如此真心待他、欣赏他、信任他、帮助他的人,除了已经死去的老妈,恐怕只有梁思申一个,连弟妹们都不如她。
杨巡顿时坐起来,汗如雨下。
杨巡再也躺不住,在屋里坐立不安,悔恨得想以头抢地。他前一刻还恨梁思申呢,可是他有什么资格恨她?梁思申才该对他失望透顶。杨巡直着眼睛举起手,手指在半空轻弹了几下,终于一巴掌重重扇在自己脸上,他失去了最宝贵的。
而他当然也对不起宋运辉,是宋运辉将梁思申引荐给他,宋运辉也曾大力提携他,可他最后却连宋运辉也怪罪上,他真不是人,难怪宋运辉此后疏远他,连一面都不肯给见。
现在他很对不起的两个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