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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核心零部件质量水平的两个车间建立起来。他们的目标是减少运输环节的成本,尽量实现比较高的国产化率,以最有效地压缩总体成本。经过一天的谈话,我们都觉得对方很有诚意。你说呢?”
梁思申本来就因为晚上吃饭应酬遇到一帮粗俗的人而郁闷,打开车窗开了会儿车才缓过气来,但被萧然这话一问,又郁闷了,商业合作,凭什么相信对方诚意?诚意再多,也不如一纸合同。但见萧硬是要相信诚意,她也只能道:“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立法其上,取法其中。我们做方案的时候,总是把困难想得多一些,预先想好周全对策,以免临时手忙脚乱。而如果最后一路顺风走到尾,那是最大的好事。虽然我没机会分一杯羹,不过还是诚挚地恭喜你。”
萧然这回倒是难得认真地道:“这回还真吓了我一跳。我几个朋友都说,人家是老牌资本主义,做了上百年的生意积累的经验。我们跟他们比,就跟光屁股小孩上战场,全看对方良心了。幸好谈话表明对方不错,可想到这几天听的有些外商提供的设备是旧货外面喷新漆,有些外商圈下地皮却迟迟不开发,你说的对的,先把困难想多点有好处。可是这样一来,我得筹备资金了。我咨询一下厂里的工程师们,都说那些设备能早点上当然最好。”
“说的是,中方有中方的弱点,不过外资进入中国也未必无敌。我们这几年一直在考察中国市场,可一直不敢大胆进入,有很多顾虑。比如对政策摸不到头脑,对当地市场没基本认识,对当地工人表现出来的思维更是无法认同。因此我们都倾向合资,善用中方优势弥补我们的缺陷。其实日方找到你,也是他们的幸运呢,多少事从此畅通无阻。”
“对,你说得对,你说的是从外方角度看问题,看到的是我们没意识到的问题,对,我也有优势,不错,就是这个原因,这就对了。”萧然到底不是幼稚的人,一直对外方那种唯利是图的资本家的诚意放心不下,但等梁思申一说外方的顾虑,他倒是放心了,彼此有所倚仗的时候,就得向对方输出诚意了。“宋厂长推荐我找你真是找对了,宋厂长也说要多听听你这种来自那边阵营的人的意见。”
“宋老师是很有涉外经验的人,早十来年前就从事对外贸易了。我很佩服他。这车不错,动力性能尤其好,可惜是自动,手动更好玩。你钱要是不够想卖商业中心那块地皮的话,看我们那么多交流的份上,你得优先考虑我。”
“哦,你考虑多少价?”
梁思申笑道:“我哪知道,我连那块地面积多少都只是个目测概念。但我记得你和李力说的你买下那地的价。”
萧某也笑:“那价翻倍都太便宜你。这样吧,明天你让小杨去我那儿拿资料,我跟他谈。我们是朋友,不伤和气。”
梁思申笑道:“不,跟你谈只有我来,小杨送到你手里,还不给你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明天我看资料,晚上再一起喝茶?”
“去,你捏着底价跟我谈,我又顾忌着那么多人面子没好意思驳你,你这不存心赖我吗。”
“你才是真矫情,是朋友就不能谈生意?你没诚心,抛个诱饵逗我开心呢。”
“看见了吧,跟女孩子谈生意多麻烦,态度不好就是罪过。”
梁思申不由笑道:“不然要朋友干什么,朋友就是拿来糟蹋的,知道真相了可不许反悔啦。我明天去你工厂拿资料。”
萧某笑着摇头,却道:“你啊,口口声声不想利用身份,可你又无时无刻不在利用身份。别人能这么跟我说话?你说你挂着一副清高牌子有什么意思。”
“俗话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充分说明我能屈能伸,你别想打击我。我们回去吧,路怎么走?”等萧某指明方向,梁思申又道:“回国开车不舒服,冷不丁乱穿马路的人多。咦,你电话响。”
萧某接起电话,但“喂”一声后,却把电话递给梁思申,并等梁思申在路边停车后,自觉下车去。梁思申看着心说,有人良心不好,可行为举止可爱,有人良心挺好,可行为举止让人厌恶。
杨巡几乎找遍角角落落都找不到梁思申,无可奈何之下才想到萧然,没想到居然真的在一起,杨巡惊讶。但他没多废话,道:“你快来市第一医院,我刚得知消息,宋厂长下午工地摔下送医院手术,失血很多,还在抢救。”
梁思申大惊,几乎是飞车回城,嘴里却安慰萧然说她从小飞车,不怕。萧然岂敢不怕,又没好意思说怕,一颗心在嗓子眼吊了一路,终于在市一院放下。而梁思申则早将车子随处一抛冲出去了。萧然没跟上去,但见梁思申如此焦急,不由想到去年在北京初见梁思申与宋运辉在一起时候的场景,这样的师生关系,令他玩味。他不信其中没有暧昧。
杨巡看到梁思申披一头没一丝装饰的卷发冲来,黑毛衣下面是咖啡色碎花长裙,与环境格格不入,就像是什么电影里跑出来的人。他赶紧迎上去道:“刚才不敢说太清楚。宋厂长掉下来的高度不算高,可下面正好堆了不少杂物,一根钢筋刺穿腹部。除了失血很多,还不知道其他器官有没有受大影响。现在里面是最好的医生在抢救。”
梁思申瞪着杨巡说不出话来,怎么也不敢想这种事会发生在一向谨慎的宋运辉身上。想到钢筋穿透的痛,梁思申不寒而栗,更想到宋老师这一路送医流失的血,她腿脚发软,伸手攀到杨巡身上才不致不支倒地。把杨巡惊呆了。杨巡忙伸手扶住梁思申,语无伦次地道:“别害怕,别害怕,有我,有我。宋厂长的妈已经昏过去,你可别……”
梁思申瞪着眼睛搜索门口一群等待的人,终于找到宋运辉的秘书,她推开杨巡,扑过去抓住那个她认识的秘书的手臂,可忽然说不出话来,她一急起来满脑子都是英语,中文竟然一个不见,只急出两眼的泪。好在秘书知道她要问什么,详细告诉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宋运辉去码头看安装,爬的是一处安全高度,大家都不以为会出事,没系安全带,没想到宋运辉会失足落下,那下面正是一堆等待清理运走的废钢筋等物。当时大家也不敢拔钢筋,就地用焊枪烧断露在体外的钢筋,才能赶紧送医院。
梁思申听得牙齿“嗒嗒”作响,好半天才终于憋出中文:“很痛……”可梁思申又想到,宋运辉的性格异常坚毅,那么痛的时候,估计他肯定闭口死忍。这时杨巡过来扶住她,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着杨巡轻道:“我想到宋老师的姐姐。”
杨巡也知道宋运辉的姐姐是怎么去世的,也是与钢筋有关,不由脸色大变,忙道:“别胡说。”
“是,是,我乱说。”梁思申连忙承认,靠着杨巡不再说话。这时她看到一群人后面有个女子坐在仅有的两把椅子的其中一把上面哭,女子身边有两个老人陪伴。而那两个老人眼下正以严厉的目光盯着她看。杨巡见她留意那边,看了下,轻声告诉:“是程开颜和她父母。”
梁思申看着痛哭的程开颜,忽然想到什么,忙轻问杨巡,“宋老师最近是不是因为离婚精神欠佳?”
杨巡点头,“我看他常失眠,烟吸得很凶。这儿别说了,人多口杂。”
但梁思申已经将愤怒的眼睛射向程开颜。
老程也盯着梁思申,他凭直觉意识到,这个装扮得与众不同的女孩就是女儿嘴里所说宋运辉的那个美国学生。从女孩惊慌失措的表现,他感觉宋运辉骗他,宋运辉与那女孩绝非那么简单。老程愤怒了。是,为什么这么巧,宋运辉闹着离婚时候,这个女孩恰好在此?
不仅是杨巡,连旁边其他东海厂的人都看得出梁思申与老程之间目光的火爆。杨巡不希望梁思申此时忙中添乱,忙推着梁思申走开,一边附耳轻道:“你千万忍着点,这儿是国内,宋厂长又是离婚时候,你一个女孩子千万别给他添乱。你到时候一走了之,宋厂长会被人非议。”
梁思申立刻想到她这回来宋运辉决定不见面的原因,顿时大怒,压低声音厉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被非议?”火气大起来,她也不软弱了,终于离开杨巡站直站稳,“宋老师为什么要容忍他们的无理取闹?”
杨巡忙轻道:“没人无理取闹,但离婚是麻烦事,不是你说离就能离,没象你们外国人那样方便。这儿离婚跟脱皮一样难。你千万别闹,肯定给宋厂长惹事。平时你怎么闹都行,现在人躺在手术台上,闹不起。”
梁思申听到“人躺在手术台上”,才一阵清醒,不敢再有动作。但嘴里喃喃用英语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