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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东宝大得多。他们好多废铜就是问古河村进的,彼此常有接触。以往也没见古河村长有那么凶狠啊,嗓门还没他雷东宝响亮。听说那村长这回花钱买通人杀了两个逼问他要债的,结果给查出来了,看来是个借钱赖帐的主儿。看陈平原今天那样子,那村长不会也是曾通过陈平原问银行借过钱吧。
杀人抵命,那村长进去了,明知要死了,会不会放开手什么都说了?要那样,陈平原可能就惨了。但雷东宝相信陈平原要是惨了的话,嘴巴不会那么没准头。刚刚陈平原自己不已经说了?雷东宝把心事放一边不理,心说他怎么也跟士根似的胆小如鼠了。
春节过后,雷霆公司换一种模式崭新运行。有忠富他们三个熟手管理,下面关系一下理顺。尤其是红伟那边,红伟本来就比较闲,常帮着朋友介绍钢筋水泥,这下自己有了贸易公司,他就直接推销钢筋水泥什么的给朋友,红伟那儿的生意局面最先打开。反而是忠富这人比较闷气,谨守本份,他那一块一直只顾到自己。而正明越忙越疯,两眼挂满红血丝,人走路都跟车轱辘似的转得飞快。士根看着这样的发展,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里倒是开始活动,要不要跟雷东宝要求把他的那个份子给补上。只是实在没脸开这个口。
雷东宝吃一堑长一智,这回贸易公司的事,不再放任三员大将由着性子做。他这回逮谁问谁,非要把每笔交易的来龙去脉搞得清清楚楚。红伟和正明两个被他搞得非常烦,可也没办法。但雷东宝就这么把生意的事情摸了个熟,心里想,也没啥难的,也就比过去的规模大点,意思还是差不多。他既然搞清楚,那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插手,目标是要绕开所有供销社之类的经销商,直接跟经销商背后的厂商取得联系。他比正明红伟两个空闲一些,他就拎上行李备足名片,一家一家地上门拜访厂家。
这期间,自然耽误了镇里县里还有市人大组织的学习会议,尤其是耽误了邓小平南巡重要讲话精神的学习。县里不知道雷东宝村里闹了个雷霆公司那一岀,原先做县长的现任县委书记见他上任后雷东宝不再勤着上门说话办事,心里有些不快。就在一次会议前特意强调,小雷家必须雷东宝出席。没想到会议时候一问,雷东宝还是出差没来。其实这回倒不是雷东宝有意不来,而是出差去到小地方,他又是个随性的人,没有随时打电话回来联络遥控的习惯,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么个会。但雷士根如此解释,新书记却并不太信。新书记心头难免留个不小的疙瘩,认定雷东宝如今财大气粗不给他面子。
这个时候,古河村原村长在看守所里,见保命无望,果然一股脑儿地把这辈子做过的坏事全咬了出来,自己没命,说什么都要拖上几个陪绑的。因为那村长买通杀人的案子大,影响大,破案还是省里派人下来协助,务求抓出杀人凶手后面的团伙,他这一咬,立刻上达省里,省里异常重视,下人下令,秋风扫落叶般地将陈平原等人直接拿下,双规都省了。
雷东宝出差带着丰硕果实回来,正好听到陈平原被抓的消息。他累得在韦春红那儿昏天黑地睡一天一夜醒来,打算开始到处问讯行动,开着车子才回到村里,却见好多人远远围在村办外面,交头接耳。他坐在车里问一个村民这是干什么,那村民说,据说上头派人下来查帐,把士根管的财务室全部查封了。现在士根在里面配合调查。
雷东宝忽然想到,不知道士根把那些送人钱财的说明单子放在哪里,要是正好放在财务室的保险箱里,事情闹大了。雷东宝这时候真希望士根听到风声已经销毁那些东西,或者早已转移到别处。这时真是后悔过去的大大咧咧,听任胆小如鼠的士根为了以后什么说得清楚,把那些单据都留下,他还规规矩矩在上面签上字。早就应该销毁了它们,烧光才干净。雷东宝在车里发了好一会儿愣,不想进去村办,转个方向盘,就开岀村去。
才没开几圈,雷东宝忽然想到,他干吗离开?逃跑?他怕什么?他做那么多,既没自己昧下,也没给自己谋利,他理直气壮,他有什么可以怕的?那么回去?
雷东宝几乎是匀速地在路上开了一截路,终于没有回头,而是一踩油门直奔县里。他心里很慌,士根曾经的警告清清楚楚地被他回忆起来。如果没有意外,上面来人查封财务室干什么?既然查封财务室,后面的事情就清楚明了,他肯定得担负起行贿的罪责。那他现在该怎么办?他很想找个懂政策的人商量商量。这个时候,他还能找谁?当然是找最可靠的。他回去韦春红那儿,想给宋运辉打个电话,做个咨询。
但没想到,刚刚离开时候还没事,才去村里转一圈回来,车子还没停稳,前前后后上来几个人围住了他的车子,其中一个他认识,老相识了,是镇工办的李主任。李主任态度挺好,笑容可掬,却是打开门就不由分说地坐了进来,客客气气地道:“老雷,我们到县里去一趟,把有些事说说清楚。都是工作,请你配合配合我们。”
雷东宝心说完了,看来连进门打电话的时间都没了。他没说话,也没反抗,静候处置。
韦春红听得门前有人停车,下意识探头出来,还以为雷东宝什么忘拿了,结果却看到几个彪形大汉硬挤进雷东宝的车里,将雷东宝拉到后面,他们占了驾驶位。韦春红急了,连忙跑出来大声斥问:“怎么回事,东宝,东宝……”
雷东宝深深吸口气,想嘱咐几句,可看着被紧闭的车窗,知道说也没用,索性不说。车子一溜儿开走,抛下韦春红站在空地里惊惶失措。
雷东宝出事了。毫无疑问,雷东宝出事了。韦春红不是寻常没见过世面的女子,最近陈平原等一干人有去无回,她早有耳闻,昨天也曾提醒了刚出差回来的雷东宝,因为早知雷东宝与陈平原走得近。今天这阵势,虽然她还是第一次见,可还能猜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天哪,她要救雷东宝。
可她竟然没能迈上门口台阶,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门口起不来。天啊,东宝到底犯了什么事,东宝到底有没有得救?她心慌意乱地直坐到屁股冰凉,腹内打鼓,这才摇摇晃晃起来,跑去厕所拉肚子。关进小屋子里,一时胆怯,怔怔落下泪来。
但韦春红也没多哭,擦掉眼泪出来,先浓浓煮了一碗生姜汤喝了,立刻打电话给小雷家村里她最熟悉的忠富。忠富接到电话也呆了,一连串的“什么,什么”。但忠富也清楚雷东宝肯定有什么,从今天上面派人查封财务室,到以前铜厂炸了后雷东宝想尽办法筹款,这其中有的是辫子可抓。他只是意外,再意外,从心底来讲,他认为,雷东宝这人其实比清白还清白,可有时候,有些事情怎么说呢?
“嫂子,别急,我们都会想办法。你那儿有没有路子?”
“再有路数,也都只是些县里的熟人。这回陈书记都进去了,我还能找谁去?这县里的人避讳都来不及呢。忠富哥,东宝以前那个小舅子,你认识吗?找他行吗?总是自己人。”
忠富想了想,道:“嫂子,书记这件事,我们村里会出力保他,你先放一个心,我这就找人商量去,我可能是村里第一个知道书记进去。宋厂长那儿……有些玄,他们以前走得很近,这两年……你也知道的。这么大的事,他不会不管,不过也……”
韦春红道:“我明白你意思,你们跟小宋说,我一直敬重他姐姐,只要他出声,我愿意退岀,只要他能救东宝。忠富,还有村里这边你帮我盯着点,你们千万组织上去跟县里说清楚啊,东宝这人其实最傻的,他没捞钱,他只是威风个外场面。”韦春红太知道人情冷暖,嘴里苦苦相求,心里着实没底。
忠富道:“我们都知道,我们每天看着最清楚,嫂子你放心,别人我不敢说,我一定尽力。我这就跟红伟他们商量去,士根哥给留在财务室配合查封,暂时没办法。等下给你答复。”
但打完忠富的电话,韦春红一点不敢放心,因为她听出忠富显然也是没主意了的样子。她稍微思考了一下,便把店子交给手下暂管,她跨上摩托车直奔小雷家。
果然忠富已经与红伟在一起商议,正明不在村里,暂时找不到人。韦春红进门,忠富和红伟都是默默地看着她,没好意思开口说。韦春红失望地道:“你们不管吗?”
红伟内疚地道:“我们不是不管,我们也刚被通知不许离开,等候调查。工作组已经进村,副镇长带头。我们已经把意见反应上去,可看起来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