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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国托借钱。它只要政策能让我借到钱,我请宋厂长出面帮我说一下,宋厂长在市里说话有份,他帮忙,应该很容易借出钱来。妈,你知道宋厂长怎么向人介绍我?”
杨母听着有理,便被儿子成功牵走话题,“宋厂长可真帮你,哪天他春节回家,你带妈过去好好谢谢他,让老二老三老四以后见面叫他叔叔。”
杨巡大笑:“人家还不到三十呢,哈哈,宋厂长每天最头痛的事情是脸上没有皱纹,表情严肃不到底。”
杨母惊道:“这么能干?人家这是吃什么长的?他怎么介绍你?”
“他说,他插队时候来我们村,正好住我们家,我们家对他很照顾,跟一家人一样。他这么一说,人家市里无论多大的干部都对我另眼相看,起码不会给我吃白眼。你说,借钱的事,只要政策规定有份,我打着他的牌子,再上下活动一下,还不是一句话?”
杨母连连点头:“老大,只是他跟你非亲非故,除了大寻放你那儿以外,你说,他干吗对你这么照顾?可不会是人家照顾你就上脸,粘住人家不放吧?人家宋厂长年轻不便明说,你不能白沾人家那么多人情。”
杨巡连连否认:“没,哪会。那是宋厂长人好,再说他想照顾大寻,又没别的办法,就通过我多给大寻好处。不过我是真记他的情,可他早跟我说了,不许我请客送礼,大家那么熟悉,如果我送上去他退回来,大家都没意思。我猜他可能是上面没人,不敢留下污点被人抓了把柄,他平常做人非常非常小心。但妈你放心,我会留意着,不请客不送礼,总还有其他办法还宋厂长人情。肠子洗好了,鸡给我,我快手。妈你老花眼镜怎么还没配去?多不方便,算帐看账本也累。”
杨母不好意思地笑:“又没多少大事,再说去趟城里多麻烦,单为配付眼镜花那车费干吗。”
杨巡心中了然,妈省钱,“回头我回去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我们配了眼镜我再去火车站,我给你挑付好看的,妈,金丝边的好不好?妈戴上跟老师一样。”
“去,寻你老娘开心。”杨母虽然叱着,脸上却是笑眯眯的。带着洗好的鸡进去煮。杨巡跟去,趴灶窝里生火。母子俩话说个没完,一直说到饭桌上。
杨巡见妈吃了大半碗饭就搁下了,非要给妈再盛,杨母连连阻止,说晚上吃太多睡觉时候胃会不舒服。杨巡就没勉强,妈在三年自然灾害时候落下的轻微胃病,偶尔天冷或者红薯吃多了会闹几下,他打小就知道。饭后两人一起算帐,杨巡敲打计算器算一遍,杨母拨拉算盘算一遍,核对上了,就数岀钱放进一只信封,写上债主的名字,等明天还的时候一目了然。算到半夜,全部完工,母子俩看着桌上整齐厚实的一摞信封,相视而笑,都是满心轻松,并不觉得辛苦。
有道是无债一身轻。杨家的债虽然只是还掉一小部分,但前景可期,而且据说还有了信托投资公司这样的国家企业给借钱,杨母已经放下十二分的担心,儿子回家第二天,她破例睡了个好觉,日上三竿才起床下楼,反而是杨巡已经起床做了泡饭。
因此杨巡带妈妈去市里配金丝边老花镜,杨母也并没太大反对,欣然接受儿子的提议,只是对着眼镜店雪亮的镜子看来看去,总叹美中不足,她对儿子说,“庄稼人晒得一张黑脸,配个金丝边当真伤料。”
杨巡原本只是为了让妈妈安心,才胡诌了一个信托投资公司功能,让妈相信他不会找朋友借高利贷,那还是听有些朋友吃饭时说起,说别的市金融试点,金融市场搞得异常活跃,不再是只有四大银行那四张扑克脸。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市里也开了一家信托投资公司。杨巡连忙朋友托朋友地打听上去,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贷款。如今那么多市场申请开业,他简直觉得身后追了一群狼,他必须分秒必争地做大做强,跑在前面,否则,不进则退,他这样靠自己奋斗,拿自己的钱挣钱的人,连原地踏步的福分都没有。哪里能有宋运辉东海项目那么悠闲,造了一年还没开工生产,人家照样吃香喝辣。
但杨巡不知道,宋运辉也有吃不下喝不下的时候。雷东宝忽然来一个电话说他登记结婚了,三天后在韦春红的饭店摆宴,请宋运辉等宋家人出席。雷东宝打这个电话着实是硬着头皮,因此他还没等到宋运辉回答,就先老妈子一般絮絮叨叨解释上了。“本来没准备办酒,都结两次婚的,还办什么。可现在没办法啊,我铜厂这么炸一次,资金吃紧,要找银行的说好话。只有搬出我结婚才能一次性把人都找齐了,让他们当场表态,谁也别想踢皮球,谁也不好当着我这好日子说晦气话,我这是把自己贡献给村里了。你来嘛,你不来象跟我赌气一样。”
宋运辉佯笑道:“你这一说,我有事也不能说有事了,可你也早说几天啊。我正好要接待一批评估组的,走不开。我爸妈……你就别勉强他们了,小猫一个人没法走远路,等这阵子忙过,我找时间上去,我们一起认识认识。”
“算了,知道你不会来,没时间。本来想找你问两件事,你不来就等以后吧。等我忙完这些事,我可能去你那儿看看,跟你说说。”
宋运辉略一沉吟,道:“来我家,你新太太还是请别带来。”
雷东宝一愣,心里忽然有点反感,但还是道:“她开饭店也离不开,开个饭店跟坐牢一样。回头见面再说。”
宋运辉也听出雷东宝的不悦,就道:“哪两件事?先跟我说说。”
雷东宝道:“电话里不便说,见面说。”
宋运辉没多说,不想解释。雷东宝不悦,他也有情绪呢。雷东宝的妻子可以换,他的姐姐永远只有一个。他不想勉强自己愉快地接受雷东宝再婚。他带着情绪,上班没效率,难得地准时下班回家吃晚饭。
没想到,回到家里,也看到刚进门的程开颜一张臭脸。他忽然想到什么,忙将刚迈进院门的程开颜拉出来,拉到车上问:“怎么,你也知道了?雷大哥打你电话?”
程开颜奇道:“你大哥没打我电话。我生气,他们评爱岗敬业模范,我们科室只有我一个人考勤从来没迟到,可他们说我工作还不到一年,不能评。你说多不公平。”
宋运辉这才放心,原来是这种小事。“咳,跟他们争那种小事干什么,你看看你科室,你最年轻,最漂亮,爸爸最狠,老公也最狠,你什么好的都占了,他们多嫉妒你。以后我们大方一点,这种什么小评比都让给别人去,我们大方在前面,对吧?省得他们还来抢。你说,凭我们跟局长的关系,我们要真抢,那还不是我们的?我们不抢,让给他们,嘁,我们才看不起这种小奖励,我们注重实惠。”
“对,我才不跟他们抢,犯得着跟他们抢吗。让给他们。”
“这就对咯。跟你说件事,我大哥再婚了。等下我跟爸妈说时,你乖一点,带小引离远点。”
程开颜大惊,一时果然忘记自己的不快,只追着宋运辉道:“你呢?你也别难过,这种事你管不住的,人家还有眼睁睁看着父母重婚的呢。你真的别难过,你要心情不好,你爸妈就更伤心了。”
宋运辉伸手亲抚妻子头发,有些强颜欢笑地道:“是,我听你的。下去吧。”
两人走进家门,没想到却看到女儿宋引脸上挂着泪珠。程开颜忙抢着问:“怎么了?我们小引怎么了?”
奶奶帮着回答:“这礼拜的小红花没评上,我们小引伤心呢。”
宋运辉一听反而笑了,一肚皮的情绪消散不少,“这母女俩还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猫猫,告诉爸爸,为什么这礼拜的小红花没了?”
“午睡时候陈丁丁踩我枕头,我掰倒他。”
程开颜当过幼儿园老师,立刻严肃地道:“那怎么行,陈丁丁摔疼了怎么办?”
“陈丁丁不疼,他摔李随意被窝里了。”
“那李随意不得给摔疼了吗?猫猫你是班长呢,要给小朋友做榜样,不能先动手欺负小朋友,对吗?这个礼拜的小红花应该没有,换妈妈做你幼儿园阿姨也不会给你。”
宋运辉见他老娘欲待替宋引申辩,便拉了走开,“妈,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爸你也来。”
宋季山嘀咕一句“我菜还没洗完”,却扔下菜跟了妻子儿子进他们二老的卧室。宋运辉开门见山,“大哥刚给我电话,他准备结婚了。女方是……”
宋运辉还没说完,他妈妈就插话道:“也该是时候了。”说完低头就走,面无表情,不等宋运辉说出女方是谁。
宋季山却是愣了好半天,叹道:“我们的萍萍,还是我们家的,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