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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
“我骗你做什么?你一开始就错了。从来不愿面对现实的你是不可能超越鸳洵的,那个笨蛋还想保护这一切。”
不留情面的口气让仲障听了很想笑。
也很想哭。
……真的错了。错得彻底。
向来只看见大哥的背影,因此完全不知道也不曾想过,望着前方的大哥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只认为大哥独自一人也能生存得很好。
这一点令他感到嫉妒,憎恨。憎恨、憎恨、憎恨。
或许大哥正在哭泣也说不定。如果饶到独自前行的大哥面前,表示希望可以跟他并肩同行的话,或许他会笑着点头也说不定。
是他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放开了紧握的手。
“……鸳洵……大哥……我,我…………”
因为今晚是新月,所以黑夜显得特别深沉吗?为什么,视野这么昏暗?仲障第一次流下懊悔的泪水。在最后一滴泪滑落脸颊之前,他静静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太迟了,笨弟弟,谁叫你在最后多此一举,鸳洵他——”
男子不屑的啐道,同时凝视刚才春姬与秀丽所进入的小庙。
***
小庙内部,除了似乎是先前仲障进入之际所点燃的零星烛火之外,整个淹没在深邃的黑暗之中。秀丽在一隅发现往下延伸的敞开楼梯,春姬随即抢先直奔而下。
此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刺耳惨叫从下方直冲上来。
秀丽不自觉停下脚步,相对的春姬踉踉跄跄地奔下楼梯。秀丽一边慌张的尾随在后,一边屏息猜测着刚才的惨叫会不会是克洵?
太好了,人还活着。只是,这个…声音是——看得见烛光,旺盛的火苗正燃烧着;四个角落的火炬照亮整片黑暗。
甘甜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几乎喘不过气,然而一想到混杂其中、刺鼻又恶心的臭味,秀丽打起寒颤。
(这——该不会是……)
由仲障的情况判断,已经做好相当程度的心理准备。只是这个气味未免太浓了——见到在明亮火光照耀下的地牢情景,秀丽极力克制不尖叫出声,拼命压抑涌上喉头的作呕感。
一具形同枯木般的尸体,以及只能以血海形容的地面。
——跪在血泊之中,脸上不满绝望表情的那个人是……
“克洵堂哥——!”
春姬奔向铁笼另一端,来到全身被血渍染得通红的心爱的人身边。
秀丽走下最后一阶便停下脚步。老实说,一方面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吓得她四肢发软,另一方面是她认为自己站在这里就好。
关于茶家,秀丽不能说什么,也无法说什么。
这一切将如何开始、如何结束,只能交给身为茶家一份子的那两人决定。她所能做的就是以州牧的身份目睹整个过程,并做下裁示。然后……
(我要振作一点!假如那两人都站不稳脚步,那我就要负责扶持他们。)
必须瞠大双眸,定睛注视才行。守护茶州人民也是自己的职责。
秀丽紧紧握住掌心的州牧官印,一语不发地凝视眼前的景象。
克洵缓缓地抬起脸。甚至没有发现春姬正发出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几乎已经被疯狂所蒙蔽的眼眸看见春姬迎面奔来,掴了他一耳光。这可是她第一次打人这么不手下留情,纤手痛得发麻,然而比起打人的手,心感觉更痛。
“振作点!——难道你打算连我都遗忘吗?”
“春…姬……”
克洵的瞳孔溢出泪水,很快地,目光恢复理智。
“我…我已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杀害父亲,刺杀祖父……现在我一无所有了,连唯一的心也……”
这时春姬才明白,倒在一旁形同枯木般的尸骸正是叔父。春姬投以哀悼的视线,接着再次正面凝视克洵。
“仔细看清楚我的眼睛。”春姬以双手怜惜地捧起克洵沾满泪水、鼻水与鲜血的脸颊。
“没有这回事,你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语气坚定,她并没有说谎。
“你曾经说过把花瓣摘掉很可怜,所以要连根一同拔起。后来我们两人一起把花移植到庭院一角,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奇/书/网…整。理'…提=。供'这样的你是不可能杀害任何人的。”
克洵呜咽着摇头。
“……我……已经不正常了。脑子里只想着……杀人。想学鸳洵大伯公那样破坏一切,重……重新开始,我现在只有……这个念头……”
“……学祖父大人一样?”
“茶……茶家已经病入膏肓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对祖父大人完全不了解,但是如同祖母大人相信祖父大人一般,春姬也相信克洵堂哥,你没有杀害任何人。有一个方法可以重新来过。”
春姬紧紧捂住克洵的一双手臂。
“如果你想重新来过,就继任茶家宗主吧。”
克洵一时听不懂春姬的话。
“……说什么蠢话……”
“什么蠢话?你不是一直为了茶家四处奔走吗?”
“可是到头来什么都做不好!我已经铸下无可挽回的大错!事到如今——”
“别闹了!”
严厉的口吻令克洵脸色一怔。
“你打算以一句什么都做不好敷衍了事,自行躲进安逸的避风港吗?所谓无可挽回的大错指的是什么?是叔父大人与大叔公大人的事情吗?反正无论我好说歹说,你都会把一切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对不对?即使藉由仙人的宝物得知真相,即使明白他们并不是你所杀,你还是会自责说:‘到头来等于自己亲手杀了人一样。’对不对?对你而言,重点不在谁杀了人,而是懊悔无法在事情发生之前即使阻止对不对?既然如此,即使真相就在眼前,你也会一辈子不断自责下去。认为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春……”
“如果你打算持续后悔一辈子,倒不如选择成就些什么吧。即使背负着罪名与懊悔,只要在有生之年尽力而为,一定会有所改变,也一定可以重新来过,不是吗?”
“春姬……”
“不过,如果你认为这个责任太过沉重,已经连一步也走不动的话,那我不勉强你,就请你继续留在这里。但我要离开,由我担任茶家宗主,克尽身为茶家一份子的责任以补偿罪过——这是在发现这个戒指之际,我所做下的决定。”
春姬手心的物品令克洵瞠大双眸。那是——“鸳洵大伯公大人所佩戴的茶家宗主戒指……?”
“是真品。”
“不是已经……遗失了——”
“……是祖父大人手上所佩戴的戒指没错。”
这是秀丽小姐在进入庙宇之前所发现的微弱光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真正的宗主戒指出现在这里所代表的意义。
已经准备好背负一切。假如无法彼此分担,一个人扛下来也不要紧。
“这枚戒指,从现在开始,由茶春姬继承。”
简短说完,便将纤纤玉指套入粗糙的偌大戒指中。
还不等完全套入,另一只手挡住了她的手。
“等等。”
克洵从春姬的手指拔起正要套进的戒指。
“……我不能让你背负我必须补偿的罪过与懊悔。”
他说话时的眼神不再有迷惘之色。
克洵毫不迟疑到将戒指套进左手中指,也是鸳洵平时习惯佩戴的位置。
“你说的没错,我会一辈子为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赶到懊悔,直到今天这一天为止,我一路走来的道路如果是通往这个地方,那么无论真相如何,的确是我动手杀害了他们。如果能够早一点,选择另一条岔路的话——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种结局。”
克洵脸色铁青。戒指十分沉重,一切的一切都累积在这其中。
背负的命运,竟如此沉重。
“我会一直不断回想起来,恐怕直到死亡为止都会梦见,永远也不会忘记。可是你说过,单单如此根本不会有什么作为。”
她的意思是,希望他往前迈出步履。忘不掉也无妨。希望他记住这一切,背负着这个痛苦和懊悔,不断往前走。
一如过去鸳洵所走过的相同的道路。
“……其实,我没有什么长处,做事也从来不曾成功过,可是……”
套在手指上的戒指,忽地发出光芒。
如同烟霭一般的身影让克洵和春姬——还有秀丽大吃一惊。
是一名外貌看似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然而克洵与春姬只消一眼便认出对方。因为每天都可以,在府邸望见一模一样的肖像画。
“鸳洵……大伯公……?”
克洵怔怔地喃道,宛若水中倒影一般的青年微微一笑。
——……你果然来了,克洵。
“大…大伯公大人……”
抬手打断话语,时间不够了——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