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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观察了一个多月,陆枫的情绪似乎不错。据可靠消息,这个陆枫同志还是会打“私人电话”的。问题是:这个电话——据说——连里的弟兄们说,听口气像是往家里打的。作为侦察兵,连个电话都侦查不好实在丢人;可是打电话的连长是个老侦察兵,反侦察能力有目共睹。大家宁愿相信是自己能力不够,探听不到“情人电话”,也不愿相信连长压根儿就没打过这个电话。
秋风把落叶扫的片毛不剩的时候,连陆枫自己也觉得有点过分。自打谈笑回来,唯一的联络就是那两个短信:
“我回来了。”
“好的。”
是不是有点那个?
周末了,看着楼下进进出出洋溢着异样幸福或失落的兵们,陆枫感到从未有过的怪异。
“怎么,弟妹今天不来吗?”指导员的声音带着点热切飘起来。
陆枫深深的吸了口烟,又吐出去,轻描淡写的回答:“?,她忙。刚回来,事儿多!”
“都快两个月了,还没忙完?电话也不打一个。”指导员这话说的有学问。如果谈笑打过,陆枫会说“怎么可能,电话还是要打的”,或者——按照那家伙闷骚的个性,应该用那种眼神“不屑”的看看他;如果真没打过——
指导员也想不出来陆枫是会失落,还是愤怒,但是多少应该有些反应,对吧?
陆枫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吸着烟。良久才问:“老赵,你和嫂子谈了多久的对象?”
“啊?”赵伯洲愣了一下,“嗯,我们不一样。从小长一起的,你说多久。”一边说一边掏出烟来,陆枫下意识的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我和你嫂子啊,吁……”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露出无限神往的样子,“那是不打不相识啊!”
陆枫似乎在听,又似乎在想着别的什么,“哦,怎么还打起来了?”
“?,小孩儿嘛,那还不跟猫狗似的见面就打啊!”赵伯洲神情愉悦,欲说还休的等着陆枫接下来的提问,人已经做好了“长篇评书”的准备。
“怎么样?”陆枫突兀的冒了一句,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冒失,又补充了一下,“嗯,就是感觉、什么感觉?”
“感觉?”赵伯洲没想到会问这个,准备好的历史似乎不大符合提问者的要求,想了想才说,“当时……也没啥感觉。说实话,你嫂子打我小报告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打她一顿。不过真把她堵在学校后门的时候,又突然觉得她怎么——怎么那样!女人嘛,不和她计较,我躲着点就是了。”
“啥样?”陆枫不太懂赵伯洲的表达。
赵伯洲搔搔头说:“就是……那样呗!对了,跟你家养那猫似的。抓的你头破血流的,然后你一把拎起它的后脖颈子,它就缩的像个小可怜,还张牙舞爪的乱叫!”
“就这?你就……”陆枫还是不懂。
赵伯洲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跟着连吸几口烟,最后也没想起来什么更好的形容词或者比喻句帮助陆枫明白,只好放弃的说:“你自己逮一只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枫还是不得要领。他家的猫被他抓了无数次,三只猫一见到他就会立刻从沙发上、窗户上、暖气上各个部位蹦下来,列队趴好。但是,陆枫就是不明白,赵伯洲见了猫,怎么就会——那样?
“那样”……是啥样?
自己和谈笑……有没有“那样”?
窗外时不时传来年轻的士兵高兴的应和,不少人兴奋的冲出大门,去迎接趁着周末来探亲的家属。若是父母来了,脚步会相对稳重些,和战友们拉拉的时间也长,还答应带点东西回来分分什么。若是妻子来了,则会带着略显矜持的声音和大家打招呼,却脚步匆匆两步变一步的离开。若是冒冒失失,顾头不顾腚,连搭话都不理,埋头往前冲的,多半是未婚妻或者女朋友来了。当然也有稳重懂事的,匆忙和兴奋只在无人的背后显露。陆枫站的高,低头俯视这些年轻人,想起渺无音讯的谈笑,突然很强烈的意识到,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未婚妻就应该来看望未婚夫;
未婚妻就应该问候未婚夫;
未婚妻就应该那样……?
陆枫不耐烦的拧灭烟头,扭头对上赵伯洲探询的目光:“操!打球去!”
“不行不行,我得洗澡去,晚点你嫂子要来。”赵伯洲只看出陆枫的不耐烦,猜着他的婚事可能有问题。但是这个时候,他可不想陪着这个傻小子打球流汗。他们有的是时间讨论问题,媳妇可是半年才来一次。
送走周嘉,谈笑迎来她的一天又一天。每天都有不同的访客,同事、朋友、客户,还有……
婆婆!
谈笑听过无数次婆媳大战的经典案例,往往一笑而过。但是今天,她有点笑不出来了。
“陆枫工作忙,都要结婚的人了,还是抽不出一点时间,你要多多理解啊!”对面的女人穿着朴素,保养一般,但是气质严谨高傲,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儿子的宠溺。
她儿子忙应该道歉嘛,凭什么要她理解?谈笑心里好笑,也庆幸自己对陆枫没啥期望,听着这话倒也没怎么生气。换了周嘉的妈妈……谈笑心里一沉,赶紧转移思绪。
以前有一个笑话,说的是一只乌鸦对自己的老公说:“亲爱的,别人家的孩子怎么那么黑!丑死了。”
公乌鸦说:“嗯,乌鸦嘛,都是这样的。”
母乌鸦说:“怎么可能!看我们的孩子,多白啊!”
从一般标准出发,这个陆枫还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出类拔萃之处。在她面前,除了比较闷比较易怒比较情绪化之外,距离社会公认的“黄金钻石男人”差的太远了。
或者在部队不一样?谈笑不以为然,反正她没看见。
不过,老人还是要应付的。
“没关系,我的工作也很忙。原本我的意思是不要办了,这样节省时间和精力,您二老也不用操那么多心。”
陆妈妈是幼儿园的老师,现在已经退休。不过跟着陆枫的爹时间久了,也带着些许霸气。居高临下惯了,对谈笑“不严肃”的态度有些看不惯:“终身大事,怎能了了!唉,你们还年轻,不知道这种事情对女人有多重要。亲朋好友,哪个不得说一声,不然孩子都有了,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万一有闲话,解释都不好解释。”
谈笑心想:今天结了明天离,难道天天办酒席?还不够丢人的!就算您能保证您儿子从一而终,我还未必对他有兴趣。虽然谈笑不打算儿戏婚姻,但是仍然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对她来说,婚姻是一道必散的宴席。至于别人的闲话——她打小就是从闲话堆里过来的,早就免疫。根本不理会!
但是她也知道,这些话不能对老太太讲,“阿姨说的对。我也没什么经验,这方面就听您的吧。不过我最近要出差,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这张卡您先收着,虽然钱不多,多少是些心意,需要置办什么东西,就麻烦您了。”谈笑有点不耐烦,平常总打电话的娇娇怎么一反常态不理她了?
陆妈妈对谈笑家里的情况略有了解,试探着问:“这是你父亲的意思?哎哟,看我们失礼了。最近你伯父身体不太好,等好些了一定去看看你父亲。”
谈笑眉头一拧,怎么事事都要他点头?他算老几?!
“呵呵,伯父身体不好呀,陆枫也没有和我提过。我这边工作繁忙,没来得及探望,实在抱歉。改日有机会一定过去看看。”
“哦,那你父亲方便来北京吗?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他啊,我问问吧,改天给您回信儿。”这一“改天”就不知道改到哪里,谈笑深谙“拖”字诀,对陆妈妈虽不敢怠慢,也没多少尊重。她觉得所谓照顾,就是在有大事急事的时候,有人出面解决问题,至于生活细节、老人心情啥的,就不是她这个外人能做的,也不是她应该做的。
以谈笑的心态,婚姻还真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不是两个家庭之间。
第一次见面谈话带着一点不愉快结束了。谈笑看着陆妈妈坐着专车离开,下意识的撇撇嘴。怎样的婆婆倒是小事,真正麻烦的是她有种被套住的感觉。尽管这是她竭力避免的。
小时候,谈笑养了一只猫。白黄黑三色的小猫很通人性。人说猫不随人,放出门不认家。可是这只小猫养的和小狗一样,谈笑可以带着它出门遛弯。虽然不像小狗走的前脚跟后脚,也是前后几十米自动停下等人,绝不走开。这样通灵的小猫,和小谈笑之间的感情日益深厚。
直到有一天,爸爸说要搬家了,新家不许养动物,小猫必须送人。不管怎么哭,爸爸也不同意带走。小猫像知道似的,两只溜圆的猫眼无声的看着这家人,好像蕴藏着很深很深的悲伤。就在搬走前几天,小猫晚上出门就再也没回来。谈笑一想起自己的猫猫可能变成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