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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然听到这个消息,刚才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一下就清醒过来,他也知道江昊天现在疲惫的原因,可是李然更担心的是,远处专心演戏的江逸寒。李然没有说话,江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电话两端陷入了沉默。
“李然……我知道……”江昊天好不容易才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再厉害的事业家,再厉害的谈判家,当说到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的时候,他最在意的家人的时候,他都有词穷的时候,江昊天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知道,这个消息对逸寒来说,会有些难接受,但是……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从我这里知道,而不是别人嘴里的流言。所以……”
李然感觉自己的头也痛了起来,“江老板,你知道逸寒今年几岁了吗?22,如果他结婚得早的话,他是可以有孩子的年纪了。现在,你这个抛弃了他十几年的父亲突然出现,然后突然带给他一个刚出生的小弟弟,你希望他有什么反应,你希望他做些什么?”李然发现,自己都无力了,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昊天也知道这样的事实,两个人接着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把电话挂了。江昊天看着空荡荡的医院走廊,显得有些冷清,影子被灯拉得好长好长,孤零零地,只有他一个人。
李然把电话挂了,看着开心的江逸寒,没有站起来,没有叫他,也没有准备做些什么,只是看着,静静的看着繁忙的江逸寒,在他紧张的拍摄中,享受拍戏的乐趣。直到天色渐暗,然后变黑,直到深夜,江逸寒的部分才算是完成。
江逸寒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肩膀,走了过来,“今儿,我们赶快回去洗澡,我只有1个小时的时间。”李然听到以后,默默地站了起来,拿着江逸寒的外套,一起往外走去,“今天拍了快20个小时了,真的好累,等下回来还有两场戏,我就可以大概睡四个小时左右,不错啊。”
李然静静地听着,两个人就这样坐上车,江逸寒就絮絮叨叨地说些拍戏的事,李然酝酿了好久,还是决定说出来,“懒猫。”
“恩?”江逸寒不断在活动着自己的脖子,感觉真的很酸。
“江老板的夫人生了。”李然努力组织自己的语言,却发现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车里一时间完全陷入安静,江逸寒原本转头的动作,就僵在那里,好一会,才慢慢地恢复过来,然后就安静地坐在那里。江逸寒把头转向了右边,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影,好一会,江逸寒才用很平稳的声音说到,“那很好啊,老板年纪这么大了,还生了个儿子,要恭喜他一下。”
江逸寒的冷静,李然一听就知道他心里的不舒服,李然的语气里有些不开心,“懒猫,你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呢?为什么不能就把他当陌生人呢?”
“他现在对于我来说,就是陌生人啊。”江逸寒转过头来,笑了一笑。李然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的严肃,江逸寒知道,自己骗不了李然,叹了一口气,“今儿,你也觉得我就把他当陌生人是最好的吗?”
“今儿,从小你就知道,我很羡慕你,你和你爸虽然常吵,可是李叔真的很爱你。我一直在等待着父亲的出现,却等来了这样一个结局,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江逸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恨江昊天,还是在期待江昊天。
江昊天要么就永远都不要出现,为什么还要突然就这样出现,来打乱江逸寒的生活。也许,江昊天是想弥补些什么,是想尽一个父亲的角色,可是太迟了,真的太迟了,十几年的空白,就是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而现在,江昊天的儿子出世了,那又是一个生命,又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江逸寒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有什么幻想了。有人说,因为有爱,才会有恨。江逸寒之所以恨江昊天,是因为对父亲的期望太多。而现在,江逸寒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放弃了。
“懒猫,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你知道你应该怎么做,周妈希望你怎么做,外婆希望你怎么做。你应该放过你自己。”李然声音里已经带着泪水咸咸的味道了,“我知道,二十几年来,你一直希望父亲能够出现,可是他不会出现,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即使现在,他出现了,他也已经是一个陌生了,他有妻子,有孩子,他可以是那个家庭的一家之主,可以是你的老板,但他就不会是你的父亲。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现在,他的孩子已经出生了,他又需要履行父亲的责任了。如果你对他有更多的期待,那就是你的残忍了。当初,你的经历,难道你希望现在这个孩子再经历一遍吗?你应该放过父亲这个角色,应该放过江昊天,最重要的是要放过你自己。”
“恩。”江逸寒没有再说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事,江逸寒发现自己的心脏已经足够坚强,足够去面对所有的一切。
对于江昊天,所有的期待,就到此为止吧。江逸寒默默的对自己说到。
当江逸寒出现在医院,祝贺江昊天喜得贵子的时候,江逸寒已经调试得很好了。经历了这么多,江逸寒已经能很好的让自己想通来,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绝对地做到,把江昊天当作陌生人,这需要时间,但现在站在江昊天面前的江逸寒,脸上公式化的笑容,让江昊天有些不知所措,现在,才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江老板,恭喜您,喜得贵子啊。”江逸寒客套地打着招呼。
江昊天有些愣神,虽然之前江逸寒一直把自己当作陌生人,当作合作伙伴,可是眼神和语气里,现在看来,还是有不一样,江昊天有些结巴地点了点头,握着江逸寒伸出的手,然后看着江逸寒走到病房里看小婴儿去了。
看着江逸寒的背影,江昊天叹了一口气,犹豫了许久,才走了上去,站到了江逸寒的身边。
看着新生的小婴儿熟睡的脸,会让人感觉到生命的可贵和可爱。
“江叔,看你的儿子多可爱。以后,好好疼爱他吧。”江逸寒说的话,意味深长。
“逸寒,你……”江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漏跳了一拍。
“以前,我小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了。在一个没有父亲的环境长大,所以我一直在期待父亲的出现,幻想着自己的父亲的模样,可是,愿望一直没有实现。现在,长大了,我决定放过自己,也放过那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父亲。这样生活着,其实也挺好的。”江逸寒笑了起来,看了看江昊天吃惊的脸,“我知道没有父亲的感受,所以,对这个新生的小生命好点,做一个尽职的父亲,这才是你需要的。”
看着淡定的江逸寒,江昊天知道,江逸寒是真的放下了,是真的放过他自己了。也许他还需要时间调试,但是最起码,他已经开始放下包袱,过自己的生活了。
“逸寒,我……”江昊天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江逸寒淡淡的笑容,江昊天词穷了,最后,江昊天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安静地待了一小会,江逸寒转过身来看着江昊天,“江叔。”江逸寒仔细地打量着江昊天,头发里的白发已经越来越多了,眼角的皱纹也隐约可以看见了,脸上岁月的痕迹让人看出了他的沧桑。可是眉宇间,江逸寒却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这就是自己的父亲,等待了那么多年的父亲,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放下这个包袱,江逸寒在心地默默的叫了一声,“爸。”那短暂而沉重的一句,让江逸寒的心不断往下沉,可是叫出来之后,却感觉浑身一阵轻松。之后,江逸寒露出了一个微笑,眼睛里闪烁着一点点的光芒,“再见。”
然后江逸寒就转身离开了,脸上的笑容,是最真挚最灿烂的笑容,因为对于江逸寒来说,这个包袱是真的放下了。
看着江逸寒的笑容,看着江逸寒离开的背影,江昊天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变化,心里刮起一阵风,凉飕飕的。
江昊天的儿子新生,带了的除了喜悦,也带来了属于江逸寒的新生。
“外婆,还是你说得对,放过他,也是放过我自己。他从来不欠我什么,因为作为父母,他们永远不会欠子女任何东西。我一直以为他欠我一个父亲,可是其实,当我出生的那一刻,就是我在欠他了,并且会欠他一辈子。现在,把所有事情都放下来,是放过他,更是放过我自己。外婆,你在上面,看见了吗?”站在医院外面,看着天空,江逸寒若有所思。
“今,走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