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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平日的笑!收容所里的妇女们都改变了她们的本来容貌。娇美
的脸上抹了锅灰,柳丝般的秀发剪短了,有的剃了光头,头上扣
上了一顶礼帽或包了一块蓝头布,身上裹一件黑色的棉袍,富有
曲线的苗条的身段消失了。
华小姐是一位富有血性的女性,她最痛恨没有骨气的人。一
群身穿和服的日军妓女在日本兵的陪同下,恣笑看来参观妇女收
容所。华小姐远远地冷眼看着她们。突然,花枝招展的妓女们向
苦难的人群撒出去一把把的铜板和一把把的糖果。无知的女性们
你争我夺地在地上又抢又捡!有几个铜板一直滚到桌子底下,有
人撅着屁股爬进去捡出来,日本人高兴了,男男女女拍掌大笑。国
际委员会的德国人、美国人、英国人脸红了。
收容所又恢复了平静。华小姐气哭了,她痛心地对女同胞们
说:“仇人扔东西给你们,你们为什么去抢?是金子也不应该捡啊!
你们不但失了中国人的面子,连我华小姐的面子也给你们丢光
了!”
华小姐在中国渡过了她生命中最宝贵的时光,这位勇敢、热
情、正直的女性与中国人民风雨同舟。她没有结婚。她爱中国胜
过爱她的祖国。有一次一名妇女打饭去晚了,粥没有了,华小姐
就把自己在吃的麦粥给了她,还对她说:“你们不要愁,日本要失
败,中国不会亡!”当南京城里挂满太阳旗、行人手臂上都套有旭
日臂章的时候,明尼·沃特琳绝不允许太阳旗进入金陵女子文理
学院。她在门口站着,进出的人戴有臂章的都得摘下来。她说:
“中国没有亡,不能戴这个。”有个10岁的小孩子戴了太阳臂章提
着竹篮给姐姐送饭。华小姐招招手:“你为什么手臂上戴这个东
西?”
小孩不知道,摇摇头。
她严肃地说:“你不用佩太阳旗,你是中国人,你们国家没亡!
你要记住是哪年哪月戴过这个东西的,你永远不要忘记!”说完,
她把它取下来。孩子点点头,难民区的同胞都感动了。
可惜,华小姐没有看到太阳旗从南京城落下来的那一天。她
因病离开中国的第2年——1941年5月14日,明尼·沃特琳闭
上了她湖蓝色的眼睛。她在临终前说:“我如有两次生命,我还要
为华人服务。”
从常人到魔鬼(1)
从常人到魔鬼——一个参与南京大屠杀的日兵自白
日本法西斯发动的侵略战争把整个日本军队变成了一部野蛮
的杀人机器,把一个个无知幼稚的日本青年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丧
失人性的凶残的野兽。这种兽性在南京大屠杀中达到了骇人听闻
的残暴顶峰。那么,一个正常的人是如何变成了凶残的魔鬼的?
在日本明治天皇的“教育敕语”中有这样一句话:“国家面临
危急存亡之秋,全体国民均应舍身报国。”从年幼的小学生开始,
日本法西斯就开始灌输“国家一旦开始战争,就要舍弃个人,为
国家尽忠”的教育。明治天皇在“给予军人的敕语”中,对军人
提出更加明确的指示:“死有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通过美化死
亡,使无数年轻人深信只有马革裹尸才能名留青史,为国捐躯无
尚光荣。就是在这种法西斯愚忠思想的毒害下,千千万万的日本
青年成了天皇及法西斯统者们进行侵略战争的御用工具。
上等兵曾根一夫就是在这种思想驱使下,自愿入伍参加侵华
战争,亲身参与了南京大屠杀,由一个胆小懦弱的士兵变成了杀
人不眨眼的魔鬼。几十年以后,当曾根一夫的人生将要接近尾声
的时候,他怀着负疚和忏悔的心情写下了“一个侵华日本兵的自
述”,写出了他亲眼目睹的侵略战争和亲手犯下的罪行:
新兵入伍时,常常会挨上级长官的训斥:“如此软弱,怎能成
为一位标准的军人?”
军人的心和正常人并无两样。在正常的社会里,人皆有恻隐
之心,谁也不喜欢剥夺小动物的生命,杀人放火的事只有穷凶恶
极的人才做得出来,任何有正常心的人决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
的事。
在战场上,我接触到许多军人,经历过无数战斗,逐渐地丧
失正常人的心,我变得敢杀人了。
真实的我也不能算是标准的军人。平时在部队里,上等兵是
由同年次军人中选拔优秀者进阶,而列入标准军人之林。但到战
场后,就突然变成差劲的劣等兵。
那是因为我缺乏勇猛的决心。我生性胆怯,自己也觉得无可
奈何。我很羡慕比我低阶的一等兵和二等兵。
我于1937年8月27日出征到中国大陆,同年9月1日登陆
吴淞铁路栈桥。当时上海之役刚开战不久,同年8月23日先锋部
队搭乘驱逐舰强行登陆吴淞码头,建立桥头堡,我所属的部队则
为后续部队。
到达吴淞铁路栈桥时,我忽然不寒而栗,胆战心惊。这附近
是先锋部队强行登陆的地点,在土壁和铁片屋顶上布满了蜂巢般
的弹痕。中国军队仍然不停地猛烈射击,枪弹在头上飞射而过。
最初子弹只从高空飞射而过,随着部队向前线挺进时,发现
子弹声愈来愈低。接近头部,低空飞射而过的子弹,击中附近地
面时,引起一阵土烟。
只要被其中的一弹命中,生命就会就此结束。我心想,不知
何时会被子弹击中,因此不由得恐惧地发起抖来,所谓的军人气
节,此刻完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如果能依照自己的意愿行动,我
倒很想找个低地伏卧。又如果只有我单独一人的话,我大概早就
往后逃跑了。
在前进的途中,突然有一种恶臭迎面扑鼻。仔细一瞧,原来
是尸横遍野的尸体,受到炎夏酷日的照射后,体内充满了臭气,尸
身膨胀得几乎使衣服破裂。眼、鼻、嘴等,布满了蠢动的蛆虫。
我见到这人间惨状,闻到从这种半腐烂的死体发出的恶臭时,
心头一阵难过,几乎吐了出来。这时候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脸
部僵硬毫无血色,当然也就称不上是一位标准的军人了。
这还是战争开始而已,就这样感到害怕,怎能参加真正的杀
人行动呢?我真是最没胆量的人。
接到中队长的突击口令时,我才向敌人的阵地冲锋。我在一
大群战友中被挤压着不得不前进,攻入敌人阵地时也提不起白刃
战的斗志。通常敌军在多方展开突击时,我就害怕地闻风而逃,而
没有勇气战斗下去。
我茫然地抖动刀向前冲,当我感觉到自己正和敌人在交战时,
战斗已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记得在宝山的一场战斗中,我首次突入敌人的阵地,发现敌
兵时感到很狼狈,实在不敢与他交战。当敌兵逃走后,我才恢复
自己是军人的感觉来,而感到懊悔。
比我低阶的队友,都能勇敢地击退敌兵,而我却对战斗毫无
帮助。如果此刻有人看到我这种姿态,可能讥笑我是个胆小鬼。心
里愈想愈丢脸。那时候我发现刚才逃走的敌兵中的一人,正沿着
壕壁要往上爬。我下决心将他杀掉,就立刻追过去,伸出枪刺,但
从常人到魔鬼(2)
却又不敢刺下去,结果还是以丑态草草结束。
本想一枪把他刺死,可惜心技不合一,正要刺入时,我的腰
就先软下来,整个人向前扑倒。不但如此,对方也被我跌倒的声
音吓着而滚下来压在我的身上,当我慢吞吞地恢复正常时,他已
趁隙逃走。如果对方有斗志的话,我可能早就被杀掉,想起来不
禁直冒冷汗,真是丑态百出。我内心惧怕杀人的行为,以致心技
无法一致。
但是,在战场上的军人,如果不敢杀敌,就根本无法完成任
务。经过好几次战斗后,我的恐惧心越来越淡薄了,逐渐地适应
战场生活了,对枪弹和敌人不再感到害怕。在枪林弹雨中,冲锋
陷阵到达目的地后,会有一种优越感产生,觉得杀人真是一种光
荣。
到这种地步,才能算是一位标准的军人。在这个时候,就会
产生一种强烈的凶暴气概,甚至残杀无辜的居民,抢夺粮食,强
暴妇女,而毫无罪恶感。
在战场上的军人,都认为到此地步,才算是真正的军人。一
位标准的军人,也正表示着正常人性的丧失,战争对人类而言真
是太残酷了。
起初大家都会感到害怕。军队为了应付战争的需要,平时就
实施射击、刺枪术、战斗训练等杀人技巧的训练。但是在第一次
参加作战时,这些技巧很不容易完全被发挥。尤其在参加实战,面
临必须杀人的阶段时,正常的心便会感到恐惧畏缩,而使战技退
步。
登陆吴淞的第3天,在宝山附近展开的战斗中,使我初尝杀
人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