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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房间内只剩下潘昌远与管修两个人,潘昌远望了管修一眼,略显犹豫地说道:“管修,如果这次是武田正纯的计划的话,我想恐怕是凶多吉少,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要将我接下来的话告诉潘俊!”
“师父,还是让我去!”管修极力劝阻着,潘昌远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再争了,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可以了,这是天惩最高的机密!”
“天惩最高的机密?”管修不解地望着潘昌远。
潘昌远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多年,天惩一直在布置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关系到所有驱虫师的命运!”
“关系所有驱虫师的命运?”管修不解地皱着眉。
“嗯,这件事要从天水城的那场瘟疫讲起!”潘昌远淡淡地说道。
管修从裕通当走出来的时候,天色渐晚,此时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潘昌远告诉自己的那个关于“天惩”的计划,简直耸人听闻,直到此时管修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局,而驱虫师家族就是这局中人。
回到住所,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管修没有开灯,静静地坐在屋子里,他现在只希望子午能够尽快确定武田将那份密函藏在何处,越快越好。
而此时子午的身体正紧紧贴在剑道馆房檐之上,双手牢牢扣住神农的细丝,然后身体倒立,缓缓将身子向下放,随后将头贴在窗子旁边。这间屋子是武田正纯在剑道馆中的办公室,屋子里布置得井井有条,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文件柜,此时武田正纯正伏在办公桌上双眼紧盯着手中的文件。
子午屏气凝神,一面观察着武田正纯的举动,一面警觉地环视四周,这剑道馆的戒备十分森严,倘若不是他之前学过土系驱虫师的驱虫术,根本不可能进来。但是他发现每隔十分钟,便会有五人组成的小队,在剑道馆周围巡逻一圈,从那些人的步法来看,应该都是经受过专门训练的军人。如果被他们发现,恐怕会立时毙命。
武田正纯对窗外的偷窥者毫无察觉,依旧埋头在桌案上紧张地忙碌着,时不时拿起一旁的茶喝两口。现在武田正纯虽然已经取代了松井尚元,而且搬进了松井尚元的办公室,但是子午发现武田几乎不在办公室内办公,他将所有的工作都转移到这个秘密的剑道馆内。武田忙碌了一会儿,然后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双眼微闭,轻轻地揉着太阳穴,休息片刻后,合上了桌子上的文件,站起身,打开后面的档案柜,将文件小心地放进档案柜中。此时子午敏锐地发现,在那档案柜中还有一个小小的保险箱,武田极有可能将那些绝密的信函藏在档案柜中。
正在此时,子午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十分有力,而且正是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应该是巡逻的日本兵。子午连忙抓住神农的细丝,双肘用力,支撑着身体向后退,谁知房檐上的瓦片因为年久早已经酥软,他稍一用力,一块瓦片发出轻微的“咔嚓”声,随后碎裂成两半,从房檐凸出来的一边快速向下滑。子午双手用力扣着神农细丝,勉强支撑身体,根本不可能腾出手来接住那片瓦,如果那片瓦掉落在地上的话,自己立刻便会被发现。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子午连忙将脖子缩了回去,那滑落的瓦片不偏不倚正好夹在子午的喉咙处。不过,其中一个极小的碎片还是从房檐滑落,随着一声轻微的撞击声,碎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武田正纯十分警觉,立刻停住手上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窗前,他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然后立刻抬起头向上望去,此时子午已经快速缩了回去,正紧紧贴在屋顶上,大气也不敢喘。子午心里紧张至极,如果武田现在派人上来的话,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武田正纯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武田犹豫了一下,走到电话前面,却并不急于将电话接起,而是静静地等待着,那电话响了三声之后,便停歇了。武田微微点了点头,即刻锁上文件柜,关好窗子,然后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灯暗了下去,贴在房顶上的子午这才长出一口气,刚刚的那一刻子午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不过,现在子午可以确定,武田正纯一定是将那些重要的机密文件藏在了剑道馆。但是如果现在潜入里面将其偷出的话,恐怕不但自己有去无回,还会像管修所说,打草惊蛇。他今晚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这个消息告诉管修,然后再商量如何取得密函。子午又在房顶上趴了片刻,等体力恢复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摸着房顶爬向一旁早已用神农挖好的秘道,土遁离开了剑道馆。
武田正纯离开剑道馆,并未坐车,而是步行向东交民巷的方向走去。夜晚的北平城街上人并不多,武田正纯在一家赌坊的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坐上黄包车直接向东交民巷的方向而来。在一个巷口,武田正纯下了车,掏出几张票子递给车夫,然后自顾自地向巷子深处走去。东交民巷错综复杂,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武田正纯在这迷宫般的巷子内来回走了几圈之后,在其中的一个四合院前面停了下来。
他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有节奏地叩了叩门。片刻之后,内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一阵“吱呀”声后,那扇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眼睛从门缝中向外张望,当他看到武田正纯的时候,急忙将门打开,十分恭敬地说道:“您来了!”
武田正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了进去。武田正纯进门之后,那人连忙将门锁好,走到武田正纯前面引路,武田正纯缓步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问道:“她还好吗?”
“嗯,她知道您要来,一直在等着您!”男人一边小声地说着,一边引着武田正纯向内中走去。从外面看,这里只是一个四合院,但却内有乾坤,这四合院套着两个小院落,每一个院落都有一道月亮门,在门前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
当武田正纯来到第二道月亮门的时候,月亮门前面的日本兵忽然伸手拦住了他,武田正纯站在门口对那日本兵说了两句,日本兵眉头皱了皱,然后点了点头,向内中小跑而去。武田正纯掐着手,站在门前耐心地等候着。不一会儿,那日本兵从内中跑出来,然后站在武田正纯面前说道:“どうぞ(请进)!”
武田正纯点了点头,然后迈开步子走了进去。走进院子,内中的警备更加森严,在那围墙边,三步便有一个荷枪实弹的日本人,他们见武田正纯走进来,机敏地回过头,目光犀利地在武田正纯身上游走。此时月亮门里面的屋子里亮着灯,昏黄的灯光让人有种温暖的感觉。当武田正纯来到门口的时候,站在门口的警卫立刻上来,准备对武田正纯进行搜身,谁知内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用了,让他进来吧!”
那两个日本人闻言,立刻退到了两旁,武田正纯微微笑了笑,然后伸手轻轻推开门。门刚一推开,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冲进了鼻孔,这是女人专用的香水,清香扑鼻,而眼前的房间也布置得颇有韵味。
一张红木方桌,楠木雕花大床,青铜镜子,一道梨木雕凤的屏风,在屋子的墙上挂着一幅字,上面写着“无为”二字,这笔迹非常熟悉,很像是出自潘俊之手。武田正纯走进房间,随手关上房门,这时一个女子穿着一身军装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脸上带着淡淡的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对武田正纯说道:“武田君好久不见!”
武田正纯微微笑了笑,说道:“云子小姐!”
“事情办得怎么样?”眼前的女子神态自若地说道。
“我已经将管修放出去了!”武田正纯站在云子身旁低声说道,“不过,我与管修同窗多年,非常了解他,这个人十分聪明,而且做事谨慎,他这一次会按照我们计划的做吗?”
“呵呵!”女子笑了笑坐在红木圆桌前淡淡地说道,“武田君,你了解赌徒吗?”
“赌徒?”武田不明白女子的意思,疑惑地望着她说道。
“每一个赌徒在最开始赌博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和底线,他们都会告诉自己,我的头脑是清醒的。”女子望着眼前的烛火说道,“可是他们之所以能保持那种清醒,是因为筹码还不够大,不足以引起他们的兴趣。一旦我们加码,筹码足够让他动心,那么不管多么清醒的人,也会不惜身家性命地赌一把!”
武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管修和他背后的人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除掉潘颖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