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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龙?”段二娥疑惑地望着管修。
“金龙现在就在北平,我带你去见他!”
“那你快点把金龙带到这里来!”段二娥有些激动地说道。
管修点了点头,见段二娥已经放松了警惕柔声说道:“段姑娘,你现在跟我去见金龙吧!而且日本人也正在到处找你!”
段二娥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管修惊讶地望着段二娥问道。
段二娥微微抬起头看了管修一眼说道:“你跟我来!”接着她自顾自地向密室里走去。
管修紧紧跟在段二娥的身后,密室的里边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内中的摆设极其简朴,一张挂着蚊帐的大床,一张八仙桌,还有几把椅子。段二娥走到床前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将床上的蚊帐撩开,只见里面躺着一个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的女人。
“她……她是谁?”管修不解地问道。
“她就是金龙的母亲潘苑媛,当初在甘肃有过一面之缘,而那天我从北平回来的时候在一片乱坟岗发现了气息奄奄的她,只是她中毒太深恐怕时日无多了!”段二娥无奈地说道,“你赶紧把金龙带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管修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坐在床前伸手按在潘苑媛的手上。管修是潘昌远的亲传弟子,对岐黄之术也略知一二,只是潘苑媛的脉象极为罕见。过了片刻他无奈地站起身说道:“恐怕真如你所说,从脉象上看她早已经病入膏肓了,只是凭着意志留着最后一口气。”
“嗯,是啊!我想她一定是希望能见金龙最后一面!”段二娥说到这里眼眶里流出一行清泪。
听到“金龙”两个字潘苑媛忽然睁开双眼气息奄奄地说道:“不……不要让金龙看见我这副模样!”
“姐姐,你醒了!”段二娥见潘苑媛醒过来连忙倒了一碗水走上前去,她将水抵在潘苑媛的嘴唇边。潘苑媛勉强喝了两口轻轻摆了摆手,然后扭过头望着身边的管修。忽然她的眉头紧皱一把抓住管修的手说道:“小俊,小俊你回来了!”
“姐姐,我是……”管修刚想争辩只见潘苑媛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身体随着哭泣微微颤抖着。管修不忍,将辩解的话咽了回去。
“小俊,姐姐留着这最后一口气就是在等着你!”潘苑媛流着眼泪说道,“上次在安阳匆匆一别转眼一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已经是个要死的人了!”
“姐姐,您别说了,好好休息吧!”管修学着潘俊的语气说道。
“我比谁都了解自己的身体,我一直硬撑着希望能见你最后一面!”潘苑媛紧紧抓着管修的手说道,“小俊,潘家人对不起你!你要原谅姐姐好不好?”
潘苑媛的话让管修有种如坠云雾的感觉,他刚想说什么。只见潘苑媛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潘家人亏欠你的实在太多,太多!”
“姐,你怎么这样说啊?都是一家人何出此言?”管修轻声说道。
潘苑媛凄然一笑,仰望着房顶眼泪从眼眶中悄然落下,她幽幽地说道:“小俊,其实……其实你不姓潘!”
“什么?”管修一惊,而段二娥也诧异地望着潘苑媛,“姐姐,你在说什么?”
“呵呵!”潘苑媛自嘲般地笑了笑,“小俊,别怪姐姐对你隐瞒了这么多年,姐也是无可奈何啊!”
“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管修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接着说道,“我不姓潘,那我……”
“小俊,别怪姐姐好不好?”潘苑媛流着眼泪望着管修说道。
“嗯,姐,我不怪你。即便我不姓潘,姐姐对我也有养育之恩啊!我怎么会恨你呢?”管修安慰道。
“呵呵,养育之恩?”潘苑媛长出一口气说道,“小俊,我们不但对你没有什么恩情,还和你有天大的仇怨!”
这句话一出管修和段二娥身体都是猛然一颤。
“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潘苑媛扭过头对管修说道。
管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段二娥又望着潘苑媛摇了摇头。
“你的亲生父亲是人草师!”潘苑媛的话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让管修震惊。他紧紧抓着潘苑媛的手问道:“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父亲是人草师那我怎么会姓潘?”
潘苑媛泪眼蒙眬地望着管修,记忆随着那蒙眬的泪水慢慢扩散开来。
西北极寒的冷风夹杂着高山上碎裂的雪末呼啸着穿过唐古拉山口,前一刻还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天气,转眼间便变得阴郁迷离,倏忽间电闪雷鸣,一阵暴雨瓢泼般从低矮的天上落下,初始时是雨,落下来便成了冰。
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人,裹着一身黑色的皮袄,蜷缩在山口旁边一个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山洞中,双手交叉在袖管里,脸色苍白,嘴唇紫青,牙齿发抖,却依旧不停地从口中呼出白腾腾的热气暖着双手,唯恐被冻僵。从凌晨到下午,这已经是他经历的第六次暴雨,这种鬼天气已经让他有些不耐烦了。他微微抬起头,尽量避免耗费太多的力气,睁开眼睛,望着远近雾蒙蒙的高山,原本的壮志雄心也渐渐被这离奇诡异的天气一口口吞噬着,同时吞噬着他最后的一点体力。
他向后靠了靠,此刻他栖身的山洞是多年冰水侵蚀的结果,虽然不大,但却是唯一的一处避难所。很难想象如果此刻自己走出这个小洞会不会立刻被冻死。他从口袋中艰难地掏出半个已经冻透的馒头,冻僵的手指已经全然不听使唤了,只能双手紧握成拳将馒头紧紧夹住。
用舌头轻轻舔了舔裂出一条条缝的嘴唇,低下头当嘴唇刚刚接触那冰疙瘩一样的馒头的时候,立刻便和馒头粘在了一起。他有些恼火地向外一拉,一股咸腥的液体立刻流进嘴里,转眼在馒头上留下一道珍珠般的红印。年轻人苦笑了两声,看着馒头上的血迹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张开嘴狠命地在馒头上咬了两口,用力咀嚼两下随手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囫囵吞下。就像是一口吃掉了一块冰疙瘩一样,从喉咙一直冷到胃里,他咬了咬牙又就着冰雪啃了两口馒头,这才瘫软地靠在身后的洞里,睫毛上挂着的冰花似乎有千金的重量,将他的眼睛沉沉盖住。
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那个决定。他在心中暗骂自己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他开始怀念北平城中那个温暖的家,此刻的北平城虽然也已经进入数九隆冬,可是暖阁中的暖气像是一床温暖的棉被轻盈地盖在身上,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身体不再那么寒冷,甚至开始发热了。他恍惚地睁开眼睛,唐古拉山口已经开始变黑了,自从进入这里之后接连的几天,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忽然他的眼睛注意到了什么。
在他的眼前飞舞着一些闪亮的东西,如同飞舞的萤火虫,闪烁着幽蓝色的光点。他有些不敢确定,艰难地伸出手,几个光点像是对他的手有了感应一般落在他的掌心,他盯着手掌中的光点,立刻来了精神。这虫……他拼命从冻僵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虽然难看却很欣慰。这种虫真的存在,那么传说中的那个人……那个人真的存在。
年轻人欣喜若狂地从洞口走出来,他望着满天蓝色的光点,冻僵的身体在微微发颤。“我终于找到了……”他这一喊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回音在唐古拉山口被白雪覆盖的高峰之间不断回荡着。沉寂千年的无人区像一只沉睡的雄狮一般,被他那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唤醒了,当他的声音渐渐平息之后,地面开始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一场真正属于唐古拉山脉的怒吼开始了。被冰雪覆盖的山顶像是结疤的伤口一般破裂开来,巨大的雪片混合着雪末翻腾着从山顶上滚落下来,山谷中蓝色的光点像是预知了危险立刻向高空飞去……大雪崩。
面对眼前的一切年轻人竟然有些措手不及,他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此刻的一切已经让他彻底震惊了。直到雪浪冲到他的眼前,他才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一个箭步钻进了刚才的那个洞穴,接着一大片雪板便将洞口压住,眼前漆黑一片,耳边的轰鸣声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终于停歇了下来。
待雪崩结束之后他奋力地在雪中向外挣扎,他不知道大雪究竟有多厚,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他的眼中恍惚看到那蓝色的光点,整个人这才无力地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柔和的灯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小木屋里。身上盖着厚厚的兽皮,墙上悬挂着几张怪异的地图,小屋的房门虚掩着,从缝隙里向外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
“啊!”一阵剧烈的阵痛从他的左脚踝的位置传来,他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