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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日本军官带着松井尚元进入炮局监狱那个地下牢房门口,快速地打开牢房的门才离开。
松井尚元长出一口气,整了整衣服,轻轻推开牢房的门。在这个牢房式的公寓中,一张金丝楠木方桌,桌子后面是一个同样为楠木制成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经史典籍,中文、日文皆有。那个人正像之前一样背对着他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书。
“松井君?”那个人淡淡地说道。
“是,阁下有什么吩咐?”松井尚元身体站得笔直,望着那个人的背影。
“难道你昨晚没有收到我给你的命令?”那个人的话语虽然平和,却依旧能听出几分质问的语气来。
松井尚元立刻想起就在他回到住所之后,一个日本军官送来了一张字条,那张字条上写着的命令便是放掉龙青。对于这个人的命令松井尚元是必须绝对服从的,只是他却始终不死心。他知道眼前这人的耳目众多,如果不照办的话必定会招惹麻烦。但如果就这样放掉龙青,他却心有不甘。前思后想之后,他决定将龙青秘密送往横滨金正银行,可是不想还是出事了。
“阁下,对不起!”松井尚元知道他转移龙青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了的。
“蠢材!”那人终于狠狠地骂道,“这本是抓出内奸绝好的机会,你以为我不知道龙青在暗中调查这里吗?”那个人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龙青在这里的秘密的!”
“我……”松井尚元迫于无奈,只得将当年龙青派人修缮炮局胡同附近下水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希望得到那个人的谅解。
“呵呵!”听完松井尚元的话眼前的人笑了笑说道,“松井君,恐怕你抓龙青的目的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吧?”
松井尚元连连摇头否认。
“好吧!”那人忽然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你对我的身份那么好奇,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说完那人已经转过身来了。
松井尚元望着眼前这人瞠目结舌,眼前这人穿着一袭黑装,面部棱角分明,下颌留着短短的胡子,目光炯炯有神。那人微微向松井尚元笑了笑道:“现在你满意了?”
其实松井尚元并不满意,因为眼前这个人他未曾见过。与其让他看脸还不如直接告诉自己他的真实身份。不过他还是连忙点了点头。
那人缓缓走到松井尚元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今天叫你来有两件事,一件事是让你看看我。还有一件事是帮我找到金顺,然后带他来见我!”
“是,是!”松井尚元连连点头。
“好,时间不多了,你最好快点找到他!”说完挥了挥手,松井尚元退出了牢房。只见那人转过身,缓缓走到那张金丝楠木桌前,在桌子上平铺着一张画得极为复杂的设计图。
他坐在椅子前,双手拄着下巴,眉头微皱,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张图发呆,只见那张图是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各分成四个小格子。阴面依次写着坤、巽、离、兑;阳面的四个小格子则为乾、震、坎、艮。这张图的周围用红笔做了无数标记。
他似乎对上面的一些标记极不满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从旁边的笔筒里抽出一杆笔攥在手里,刚准备落笔却又停在了半空。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将笔放回到笔筒中。
他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双眼微闭,揉了揉太阳穴。忽然他的肩头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他连忙一手捂着肩膀,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桌角。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流下,持续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那种刺痛顿时消失。他这才松了口气,觉得口干舌燥,拿起眼前的一把紫砂壶“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气。
喝完水他觉得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十分难受。于是便走到床前,弓身从床下翻出一件干爽的衣服放在床上,接着一件一件将浸了汗水、贴在身上的衣服脱掉。当他脱光上衣的时候,只见他的左肩上一片巴掌大小的烧伤,伤疤周围呈锯齿状,而中间的地方向内塌陷了有一指深。他用脱下的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汗渍,换上衣服将脱下来的衣服伸展了一下正欲收起,忽然一个物事落到了地上。
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低头看着脚下的物事,沉吟良久,放下手中的衣服弓下身子将物事捡起,目不斜视地盯着手中的物事,缓缓走到那张金丝楠木的桌子旁……
这牢房的外面繁星似锦,此刻已然入秋。初凉乍寒之时,管修躲在炮局头条胡同口的隐秘处,见松井尚元大概进去半个时辰才从中走出。松井尚元眉头紧锁站在炮局监狱门口,仰望着天上的银河出了好一会儿神才钻进车里。
车子缓缓离开炮局监狱,管修见那辆车子绝尘而去这才离开。他此前便知这炮局监狱中关押着两个身份极为特殊的人物,而且这两个人似乎与驱虫师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想必松井今晚来到炮局监狱还是为了见那两个人,可是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还有龙青究竟发现了什么秘密?他摸了摸怀里的那封信,希望这封信能给他答案吧!想到这里管修的脚下加快了步子。
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午夜时分,管修小心翼翼地关闭房门。然后打开桌子旁的台灯,快速脱掉外衣,将那封信平摊在桌子上。又从桌子下面掏出一副眼镜戴上,用火机融掉信封上的火漆拆开信封。
拿起信封轻轻抖了抖,三张照片从中掉了出来。管修放下信封,拿起第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像是在一条隧道中拍摄的,四周黑乎乎的,只能看见眼前的手电光。管修接着拿出第二张照片,依旧是那个隧道,只是前面似乎有一扇黑乎乎锈迹斑斑的铁门。他又快速拿起第三张照片,这张照片并非在隧道中,从角度上看应该是月朗星稀的夜晚,拍摄者躲在某个破旧的小屋子里照的,从照片上破烂不堪的纸窗子边就能看出来,那照片拍摄的是一棵单薄的杏树,在杏树下面有一口枯井,枯井边散落着几个东倒西歪的木桶。
管修依稀记得子午曾说,龙青曾经派人修缮过炮局监狱附近的下水道,而那些人似乎发现了一条密道而最后被追杀。因此他断定第一和第二张照片便是在密道中拍摄的。
而最令人费解的是第三张照片,这照片拍摄得极为诡异,如同是鬼屋一般。而且从管修看见这张照片的第一眼,就总觉得这张照片有些别扭,可是究竟别扭在何处,自己却也说不清楚。他又抖了抖那个信封,确定再无他物这才有些失望,又重新盯着那张别扭的照片出神。
忽然他的眼前一亮,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刚刚他被眼前的那些木桶迷惑住了,在那些散落在井口周围的破旧木桶中间竟然是一颗黑乎乎的人头,那人头像是聊斋中的恶鬼一般正欲从井口中钻出……
管修放下手中的照片,小心地将照片又放回到信封中,最后锁在中间的抽屉中。这才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走到门口推开门,仰望着漫天的繁星幽幽地说道:“庚年兄,恐怕你的猜测是对的!我会完成我的使命,现在只希望潘俊小世叔能果如你所说的那般,那样的话我们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湛蓝得有些发黑的天空繁星点点,那条亘古未变的银河横贯苍穹,川流不息,如果银河有思想的话,看着这从未改变过的历史更迭,世事变迁,却又始终如一,尘始终是尘,土始终是土。这苍穹下面的幼稚生物自以为改变了历史,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始终未能改变历史,他们能做的仅仅是换上了一身新的行头,取了一个新的名字,重复着之前的剧情,那银河会不会感觉可笑……
而在那新疆深深的地下,一条银河也渐渐清晰地横亘在潘俊与时淼淼之间。当龙青渐渐消失之后,这原本弥漫在周围的黑雾便渐渐散尽,未等二人高兴却忽然发现有些怪异,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被中间的一条闪烁着无数星辉的银河隔开了。
潘俊和时淼淼二人便如同是被隔在银河两岸的牛郎和织女一般,虽然他们清楚此刻依旧在那个传说的密室之中,但是眼前的这条银河是如此之宽,两个人相对而望却只能隐约看见对方的身影。
“潘俊!”时淼淼望着银河对面的潘俊喊着他的名字,可她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缥缈,对岸的潘俊根本听不见。她向眼前的银河望去,只见眼前的银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那镶嵌其中闪烁的星星便如同是这条黑得透明的河里闪烁的钻石一般。她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步子,走到河边将一只脚伸入眼前的银河中,那感觉便真如同是伸进了水中一般。
而隔岸的潘俊却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这条银河,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