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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了看纷纷扬扬的雪,我在心里更正自己地话:天要下雪娘要死掉,都是无可奈何之事。
走下船,却看见多日不见地神仙姑姑站在
着我笑。
我喊了一声“姑姑”,突然悲从中来,扑到她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她不是我的亲人,姑姑也只是一个很随意的称呼。可是此刻,有一个可以投入地怀抱,我就再也抑制
不住自己的眼泪和悲伤。
神仙姑姑轻轻拍抚着我的背说:“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承受这么多,难为你了。”
我越发哭得像个婴儿。
待睁开眼睛,却见身旁不断地有人在驻足观望,忙擦干泪,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都是他闹的,每次跟他之间出现变故,我都会变得很脆弱,只想用眼泪来宣泄。
这时船老大也跑下船来,很关切地问:“桃叶,你了?你告诉我,我叫人去揍死他。”
他这样一说,船上船下有不少人附和道:“是啊,桃叶姑娘,你别哭,有谁敢欺负你,你尽管说,我
们都会帮你的。”
神仙姑姑笑着说:“你看,你多有人缘啊,快别伤心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的。”
我忙笑着对他们说:“多谢,我没事了,刚刚也只是一下子想不开而已。现在好了,我们上船吧。”
我率先踏上木板,那边几只手伸过来,这边也同时有几个人做出了搀扶的动作。我走进船舱,船舱里
的人把最背风的位置让给我,他们刚才大概都看到我哭了,纷纷安慰我。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待众人的注意力终于转到别的上面去了,我抬头看着外面的雪花,对神仙姑姑说:“不知道我是否有
这个荣幸,能请到姑姑去寒舍一坐?”
神仙姑姑噗哧一笑:“得了,你要我去你家就去你家吧,干嘛还这么客套,‘寒舍’都出来了。”
我也笑道:“非也非也,这不是客套,因为我家现在的确是‘寒’舍啊。”
嘴里这么说,可是转念一想:雪这么大,她送我过江,若是还在我家坐一会儿,回头再来可就不见得
有船了。
神仙姑姑自然也顾虑到了,婉言谢绝道:“算了,等天气好点再去吧。今天也不早了,你昨晚没休息
好,回去赶紧好好睡一觉。”
我的眼睛瞬间收缩。神仙姑姑神通到连我昨晚的动向都知道,那她的主人是谁,搜索范围就大大地减
少了。
如果桓济说的是真话,他并未把此事告诉王献之的话,王献之就可以排除在外。那么,她的主人实际
上就只在两个人之间选择了:一个是桓济;一个是六殿下。最多再加上一个卫夫人。
再仔细一想,卫夫人也可以排除;桓济,可能性也不如另一个大。
也就是说,神仙姑姑,十有八九是六殿下的人!
虽然曾经这样揣测过,但突然证实了这种揣测又是另一回事。
我不再吭声,不再坚持邀请她去我家做客。
对六殿下,我的心情是复杂的。这个人对我,要说也不算很坏,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是很好的。可
是,他的为人行事实在太极端。就像他对自己母妃这件事,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总之,想到他的时
候,本能地就会有一种畏惧感。
如果是作为君主,他比他的父皇可能会称职得多。他父皇其实早已大权旁落,朝廷由几个权臣世家共
同把持。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父皇才会喜欢年长的女人吧。朝廷南迁之初,也曾信誓旦旦地宣称会很快收复失
地。可如今,十年过去了,不仅失地没收复,连南方这块最后的避难之所都要费尽心力去守护。作为一国
之君,他忧愁郁闷,六神无主,偏偏朝廷上很多事又轮不到他做主。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无心去宠爱呵护
年轻的美女,而是在年长的女人那儿寻求安慰。
六殿下却是强势的,果敢的,而且性情多变,诡异难测,手段也狠辣。要说起来,现在的大晋,还真
的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国君。
但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他这样的男人,就最好是不要招惹。他的性情,宠的时候固然无限忍耐,要
星星不摘月亮,但失宠了,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毁掉你,正所谓“爱之加诸膝,恨之推坠渊”。
神仙姑姑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故而也有点尴尬,一路没话找话说。我们就这样各怀心事、不
知所云地坐到了河对岸,然后挥一挥手,各自踏上自己的归途。
刚刚在她怀里哭泣的情景恍如梦境,我看着漫天雪花感伤地想:我果然是孤零之人,就连一个假姑姑
都保不住。
第86章 不能拒绝的温暖
回到家,我赶紧去胡大娘那儿接妹妹。说了几句话后,正要走,胡大娘喊住我说:“桃叶,我一向当
你是我自己的女儿一样。所以,有些话,虽然很难开口,我还是想跟你讲讲。”
我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笑着站住道:“大娘,有什么话您尽管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难开口的
呢。”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问了。你老实告诉大娘,你昨晚去哪儿了?”
她的眼睛里,没有猎奇,只有担忧。
我知道她是真关心我的,就像女儿已长大的娘,见女儿通宵未归,越想越后怕,唯恐女儿在外面吃亏
上当。
可是,我却踌躇了。“大娘,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这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胡大娘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话长就慢慢说。你别站着,坐到火盆边来,等会就在我这儿吃饭。你
一个回去生火做饭也麻烦。”
我还要说什么,胡大娘已经起身关上了门,然后伸手接过桃根,率先在火盆边坐了下来。
我没办法,只好过去挨着她坐下。
这件事,因为事关六殿下,我本来不打算详细告诉她的。我讲给她听,她又帮不忙,何苦让她白白着
急?可是现在看她那架势,一副打定主意要刨根问底的样子,看来今天是蒙混不过去了。
于是我把认识六殿下以来发生的事,以及这次进宫的始末,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胡大娘听了。却并没有表示惊讶。
我反而诧异地问:“六殿下来我这儿的事。大娘都知道吗?”
“知道他来过。我年纪大了,晚上睡得浅,你那边有一点动静就会听到。还有延熙,他喜欢你,这你
也肯定知道,你那边有什么事他当然最关心了。”
这是胡大娘第一次这么明确地跟我提起胡二哥对我地心意,知子莫若母,一点一滴她都看在眼里。作
为一个母亲,她心里,肯定也为儿子难过吧。
而我。无意中伤了别人地心而不自知,还自以为是个知恩投报、善良体贴的好女孩呢。
我低下头,愧疚无比地说:“大娘,我……”
我什么呢?对不起你?对不起胡二哥?这样的道歉未免太虚伪。因为如果真的知道对不起,那好办啊
,对得起就是了。这是只要一句承诺就能解决问题的事。
胡大娘却做了一个让我打住的手势:“桃叶,不要说任何抱歉的话。你已经为我们胡家做得太多了。
延熙要不是你步了,他现在还能保有那家店子,全都是你的功劳。我家的生意,其实是你的。我家根本没
有拿出一个铜子儿地本钱来。”
我忙表示这事本来就是因为我才惹出来的。理应由我收拾烂摊子。两个人说来说去,又变成了互相道
歉感恩了。
最后,话题才转回到我和胡二哥的感情问题上。胡大娘告诉我。那次她要认我做干女儿,其实是胡二
哥提议的,胡二哥大概也想借此让自己彻底死心吧。因为,这样一来,我和他就变成了兄妹,完全没可能
了。
我又是感佩又是难过,胡二哥实在是个难得的好男人,这样替别人着想。我呐呐地说:“只是这样,
真的太难为他了。”
胡大娘说:“也太难为你了,你也是个善良地好孩子。那时候你不应允,就是怕延熙多心,以为你急
于摆脱他对不对?“
既然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也不用再隐瞒,故而轻轻点了点头。
胡大娘拍着我的手说:“真是好孩子,你放心,延熙早就想通了。”
我眼睛里又有点酸酸地了。这些话,肯定又是胡二哥跟他娘说,要叫他娘安心,也希望他娘把这话传
达给我,好让我安心。
其实,我何尝不明白,感情的事,一旦在心里种下的根,又怎么可能想通?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事
,很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的。
可怜地胡二哥,可怜地……我。
为什么我不能爱上胡二哥?这样我现存就有了一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丈夫和最疼我的婆婆。为什么我要
选择那样艰难地路走,要爱上一个我根本就没有资格爱上的人?
正低头感叹着,胡大嫂在外面喊:“娘,开饭了。”
我赶紧去开门。胡大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