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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丑,岂能害了孟某性命?”言说至此,又椰榆道:“那日在酒楼上,有位算卦先生说我会被朋友所害。你已是我的兄弟,日后会不会杀我?”
周四诧然道:“我怎会杀大哥?”孟如庭见他傻呆呆甚是可爱,哈哈大笑道:“你胸无成府,率真轻信,若真随萧问道等人去了,难保不学坏。”周四道:“我和周老伯,还有领我上山的那位萧老伯在一起时,觉得他们对我都好,便与大哥对我一样。”孟如庭想了一想,说道:“也好,你心无成见,善恶之间便看得开,日后说不定大有出息。”
周四听他夸奖自己,心中欢喜,问道:“大哥你说,为甚么许多人都说周老伯不好呢?”孟如庭举目望向群峰,缓声道:“一个人若站得比众人高些,有人便会敬仰你,有人也会嫉妒你、诋毁你。但你若站到极峰之上,众人对你来说虽已渺小,可你在众人眼中也似星辰般渺不可及了。常人对不解之事,要么敬如神明,要么便是极力污蔑诽谤。当年周应扬自律不严,更兼纵容下属胡为,当然要受万夫所指了。”轻叹一声,又道:“世人以为常理之事,其中多半都是荒谬不经,何况江湖上本多是非,有些事哪能说得清楚?”言罢迈开大步,向南行去。
二人一路行来,走出几十里路,才见前面有一处小镇。孟如庭知此处仍是泰安地界,只恐众人追来滋事,本不欲停,但见周四前襟处殷红一片,面色惨白,已然昏昏睡去,心道:“今日便在此偷偷住上一宿,包扎好四弟伤口再说。”迈步进镇,在街上打了几个转折,见迎面有一家小客栈,门前冷冷清清,于是大步走进门来。
店中伙计见有人来,忙上前招呼。孟如庭道:“烦店家给我二人找间上房,再拿些干净的布来。”伙计见他相貌威武,口气却甚谦和,忙扫出一间客房,领二人进屋。
孟如庭见乡间客馆虽然简陋,倒还干净,从怀中取出些碎银,交给伙计道:“弄些好酒好菜送到屋来,对旁人切不可说我二人在此。”伙计见他出手大方,连声答应,少时端来一盆热水和几块白布,反手带上房门,忙着点火起灶去了。
孟如庭将周四放在床上,伸手解开衣衫,“当”地一声,一物从周四怀中滑落。孟如庭拾起此物端详,见上面刻了些古怪图案,背面四周雕花,中间写着一个“明”字,心道:“适才山上众人说四弟曾与周应扬久处,莫非这便是明教的明尊圣牌?”禁不住向熟睡中的周四瞥去,寻思:“看来众人所虑果是不错,四弟若被明教中人掳去,江湖上只怕真的要乱。四弟年幼无知,日后我须时时护着他,可不能让明教中人再与他接近。”想罢将圣牌又放回周四怀中。他解开周四内衣,见前胸伤口虽深,也不过皮肉受损,并无大碍,当即用心擦洗上药。待包扎完毕,伙计已推门将酒菜送了进来。
此时周四已醒,孟如庭搀他坐到桌前,见他受伤之后,看到桌上饭菜仍是口水直咽,笑道:“多吃些东西,伤好的便快。等你好了,大哥再与你痛痛快快喝一顿酒。”说罢将一碗酒一口喝干。周四问道:“大哥,酒是甚么滋味?”孟如庭笑道:“此乃君子寂寞之友,小人无行之胆,古今一大祸首。你尝一口便知其味。”斟了杯酒,递到周四手上。
周四长在寺院,只知师傅们不准饮酒,这时好奇心起,一口将杯中酒饮下,只觉嗓子、胸口两处一阵火辣,霎时间伤口也不似前时那般痛楚难忍,不禁叫道:“大哥,这东西倒是真好!”孟如庭又斟满一杯递了过去,见他仍是一口喝干,神色不变,鼓掌笑道:“真是酒有别肠,不必长大!等你伤好之后,大哥定要与你畅饮一番。此时你有伤在身,不可多饮。”
二人说说笑笑,一会儿酒足饭饱。周四道:“大哥,这酒和肉既是这么好的东西,为何我在寺中却不让吃喝?”孟如庭道:“酒能乱性,肉可生欲。你寺中僧侣修行浅薄,自然不敢稍动。”说着似想起甚么,又道:“你如何会与周应扬等明教人物搅在一起?”周四便将如何遇到周应杨及近日来诸多事情讲了一遍。
孟如庭听后,陷入沉思,自语道:“南北少林本是一家,为何天恕要将许多事公诸于世?”问道:“杀天恕之人你可看清他面目?”周四摇头道:“那人在台上一闪便不见了,大伙好像都没看清。”孟如庭道:“奇怪,江湖上有此身手的没有几个。你在寺中见过这样的人么?”周四连忙摇头。
孟如庭喃喃道:“莫非是他?”周四道:“是谁?”孟如庭眼望窗外,若有所思,半晌方道:“上月我在洛阳歇脚,在一家酒店饮酒时,遇到五台山妙清方丈的弟子,叫甚么了禅的。这僧人对我说明教的莫羁庸近日在登封一带游窜,欲对少林不利,并言妙清方丈已循迹追去。我虽未见过莫羁庸其人,但知他曾盗得‘明王心经’,隐伏多年不出,近日忽在福建露面,杀了南少林数名僧人,当下便奔登封赶来,欲探个究竟。行到嵩山脚下,远远便见妙清方丈正与一人动手,随后又上来七八个人,帮妙清将那人制住。我赶到近前,才知那七八个人原是华山派的弟子。”周四听到“华山派”三字,心中怦地一跳,脸上忽然红了起来。
孟如庭未觉其异,又道:“妙清方丈见我赶到,伸手去那人怀中取出一本旧书,交到我手上,并说那人便是明教的莫羁庸。我见那人躺在地上,不像会武之人,又见书上虽写着‘明王心经’四字,里面却是些梵文,心下生疑。那几个华山弟子听说此书便是‘明王心经’,纷纷出言向我讨要。我刚要开口,突然身旁两个弟子惨呼倒地,断了气息。我见二人喉咙上各有一个小孔,显是被极细微的暗器所杀,忙向四下望去。只见不远处雪地中蹿起一人,身着白袍,向西疾窜。我知必是此人暗下毒手,忙撇下众人,抬腿追去。那人初时不即不离,只在我前面几丈远近奔跑,待奔出四五十里,身法突然一变,几个起落,便将我远远落在后面。我又追出数里,眼见那人已走得无影无踪,只得向原地奔回,不想妙清等人已然离去。其时我虽觉奇怪,也未放在心上,只是那人轻功之高,委实不可思议。孟某便练上一生,怕也无法企及。”说罢苦苦一笑,颇有沮丧之意。
周四道:“却不知那本旧书是不是‘明王心经’?”孟如庭摇头道:“我后来找人译了书中梵文,原来此书只是天竺原本的佛经。我知其中大有文章,前几日去了五台,不料显通寺的僧人们却道妙清方丈一直未归。我苦思几日,理不出头绪,也只得将此事放下。”说到这里,又展眉道:“反正你我兄弟要去云贵,江湖上的事情,咱也不必管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暗。孟如庭恐周四伤后体虚,便催他早早歇息。周四依言倒在床上,不久沉沉睡去。孟如庭起身到店外转了一圈,见四下并无异样,也回房歇息。
次日清晨,二人早饭后出门,在集市上转了一圈,孟如庭从马贩手中买了一匹青骢马,抱周四坐在马上。周四平生第一次骑马,觉着好玩,孟如庭将马缰交在其手,周四煞有介事地吆喝着前行。孟如庭突然在马臀上拍了一掌,那马吃痛,四蹄翻飞,向前疾驰,直把周四吓得紧紧偎在孟如庭怀中,不敢睁开眼睛。孟如庭哈哈大笑道:“胯下千里马,天涯与君行。四弟,从此你我兄弟天涯远走,再不理那些江湖是非了!”双腿微一用力,二人一马,绝尘而去……
光阴如箭,一晃已是初春,料峭春寒,冬意仍未消尽。这日残雪初晴,日色明朗,沿滁州官道上行来一簇人马,马上之人都是官兵打扮,中间押着十几车货物,各用檀木箱装着,看地下轮印深陷,显见车上货物甚是沉重。
一行人渐渐走近,只见人群中拥着二人,各着便装。一匹雪白卷毛马上坐了一人,四十多岁年纪,颏下一部三牙掩口髭须,头戴一顶皂纱转角方巾,身材魁梧,面色黑亮,虽着锦衣华服,仍显得颇为彪悍。这人身旁一匹枣红马上,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一件鹦哥绿缎袍,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绦,两眉斜飞入鬓,一双眸子炯炯有神,颇不似寻常官宦人家的浮浪子弟。
只听那少年道:“舅父,此次上京,能见到皇上么?”那中年人道:“那是自然。”那少年道:“不知常人与皇上有何不同?”那中年人笑了笑道:“皇上是万乘之君,威仪自是不同凡俗。今上登基不久,听说便颇有作为。他年龄与你相仿,想来必是英气过人了。”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