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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颤声道:“化生!道良!快……快回来,你……们斗他不过。”那两人听他呼唤,向后跳开两步,眼望周四,目中满是惊恐愤恨之意。二人疾疾入场,众人均未看得真切,这时凝神细瞧,只见两人身材奇短,面貌丑陋,年龄虽都在五十开外,身上却穿着小童的服装,乍一望去,活似阴曹地府的一对小鬼,令人哭笑不得。
那黄脸男子喊罢,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坐倒在地,顷刻间面容全改,老态毕现。若非慧静随着他一同坐倒,用手扶住他上体,势必要向后倾跌,丢丑于人前。
那两个矮小男子见状,急忙跑了过来,一人飞起短腿,踢向叶凌烟心窝;另一人铺开肉掌,直击慧静头颅。众僧见慧静一动不动,只道他已被震伤,都惊得大叫起来。叶凌烟被那黄脸男子抓住脚踝,更是岔了声地呼救。
忽听那黄脸男子道:“住手!这……这和尚并未受伤!”那两个矮小男子闻听此言,向后疾跃,瞪视慧静,满心狐疑。
那黄脸男子喝住二人,回头望向慧静,点了点头道:“你……你这和尚……很好,日后……一定会有出息。”慧静忙俯身道:“多谢前辈照应,不然小僧绝难活命。”那黄脸男子惨然一笑道:“我……接下……那魔头十分掌力,只为一时好强,并没有救你之心,你又何必谢我?”
慧静适才有惊无险,全靠他接下周四恶毒掌力,否则只要有两成力道透体而过,也是非受重伤不可,当下出掌抵在那黄脸男子背心,欲表相谢之情。那黄脸男子觉有真气入体,突然抖脱他手掌,喝道:“谁要你少林派的恩惠!”慧静一惊,收回掌来,不知所措。
那黄脸男子喝了一声,真气大耗。叶凌烟得了机会,抽腿欲逃,用力之下,对方五根指头没半点力道,扑通一声,反摔了自家一个跟头。
那黄脸男子擒住他后,已知他武功十分平常,眼见他摔得狼狈,摇头道:“可笑单某一世英名,竟毁在这等货色手中!”叶凌烟爬起身来,魂亡胆丧,一瘸一拐地奔向场外。应无变见他回返,暗暗吐舌,慌忙迎上前去,不住声地安慰;非但夸他立下盖世奇功,更将他适才狼狈之状,描绘得壮烈非常。
那黄脸男子任叶凌烟逃脱,双目死盯住周四,半晌也不眨动,继而长叹一声,似自言自语,又似是对慧静道:“此魔心性歹毒,非冷、周二人可比。适才他欲图伤我,连你也不去顾忌。这等狼虎心肠,委实令人可怖!江湖上有此一魔,已是十分的不幸,再加上那个野心勃勃的道士,各派怕是要受尽苦辱了。唉,我死之后,真不知有多少人要遭他们毒害!”说话间望向满场人众,目中满含痛怜之情。
那两个矮小男子听他言及“死”字,急道:“主家!你老人家可不能死,你……你还要……”话未说完,忽似小儿一般,扑在那黄脸男子身上,齐放悲声。
那黄脸男子抚摸二人脸颊,凄声道:“可惜我征南儿不在此处,若他在时,必不使我有此大失!”言下深有惋惜之意。那两个矮小男子羞愧无地,一同蹦起来向周四扑去。周四穴道难解,暗暗叫苦,因恐二人识破隐情,故意仰头望天,不加理睬。
那黄脸男子不知周四处境尴尬,眼见他目射异光,眉心耸跳,忙喝住二人,喘息道:“你两个记住,日后再见此人,切不可与他交手,否则万难活命。”
那两个矮小男子气炸心肺,高声叫道:“主家!我兄弟便拚了性命,也要为你老人家报此深仇!”那黄脸男子苦苦一笑道:“傻孩子,休说这等赌气的话。咱们走吧,总不成让我死在少林寺前。”说罢捂住口鼻,不让热血流出。
那两人听他又提“死”字,放声大哭。一人俯身将他抱起,另一人去旁边背了那白面男子,两人一前一后,直向场外冲来。众人躲闪不及,登时有数人被撞翻在地,人人倒地后血溢七窍,眼见不活。
那两人冲出场去,疾纵如飞,转眼间没了踪影。只听山谷间传来阵阵悲鸣之声,一高一低,凄恻不绝,到后来仿佛有数十人一同嚎啼,其声裂肺撕心,闻者无不惊悚。
木逢秋等人见那黄脸男子远遁,个个如释重负,愁眉舒展,虽见教主站立不动,却不知他已被点了穴道,无法自解。各派人物见周四竟将那黄脸男子击败,都惊得魂魄离体,状若呆痴。少数人想要撒腿逃命,叵耐脚下不听使唤,哆哆嗦嗦,半天挪不得一步。
便在这时,忽见慧静站起身来,走到周四面前,与他四掌相握。众人不知内情,只道二人共挫强敌,握手相庆,心下更添惶惧。周四得外力相帮,穴道顿时迸解,不禁暗自愧疚:“这僧人浑朴无瑕,端的是良金美玉。我适才不存善肠,可大是不该。”当下重重地握了握慧静手臂,倏然向西掠去,直扑群丐。
群丐见他扑来,人人手软身麻,动不能动,数十人只顾呼叫壮胆,却无人敢舍命上前。于、杨二老见状,急忙护在帮主身前,两对大掌遥遥击出,挡此恶煞来犯。
周四飞到切近,陡然翻个筋斗,从二人头上掠过,两脚向后蹬踢,点在二人背心。于、杨二老着了一脚,撑持不住,齐齐跪倒。周四借力前蹿,猛地到了梁九面前。此时只有显文通伴在梁九身畔,见此情景,拔腿欲逃。周四猿臂轻舒,一把揪住他发髻,反手捉探,已然抓住梁九前襟,手上稍一用力,梁九顿时周身无力,拳勇尽失。群丐见帮主落入人手,喊声顿止,人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于、杨二老爬起身来,深恐周四施虐害人,各站一厢,双拳紧握。
周四擒住梁九,心中有底,忽将显文通高高提起,喝道:“这厮乃是吃里扒外的东西,留在世上,只会设计害人,不如早早除灭!”话音未落,只听显文通惨叫一声,左腿由足至股,齐根分离,热血呼地溅了一地。于、杨二老大惊,扑上前来,拚了性命。
周四两手不便,只恐被二人缠住,飞起一脚,向于长老心口踢去。于长老竟不闪避,抱住他大腿,死缠不放。杨长老趁机扑上,一把扯过显文通,转身向群丐跑去。
周四大怒,腿端运力一震,于长老脏腑尽碎,大叫一声,滚翻在地。周四怒火不息,抬起手来,又向杨长老背心打去。他盛怒之下,手上没个分寸,这一掌虽非两股力道齐出,一般有摧峦倒岳之势。杨长老受此一击,面上登现紫色,热血淤在体内,欲喷无途,当下拼尽全力,将显文通抛给群丐,随即直挺挺倒下,舌伸目突,一动不动。那面于长老抽搐片刻,也自气绝身亡,临死犹睁虎目,瞪视周四不放。二人年逾古稀,双双死于非命,可怜一生禀行忠义,到头来天与恶报。群丐见二人死状惨烈,无不恸哭失声,数十人齐望周四,均生入骨之恨。
周四见群丐眉眼含仇,愈发怒不可遏,挥起一掌,拍向梁九面额。却待发力之时,脑海中忽有一人闪现,这人好似酷暑下一杯冰茶,霎时浇灭他心中腾腾烈焰:“当年王三哥临终之时,曾托我好生照料群丐,此言耿耿在心,终身难忘。今日我连伤二命,已负其情,如再行凶,怎对得起死去的兄长?”
实则他心思虽毒,却非无情无义之人。当年他离开少林,孑然无凭,曾被一人暗器所伤,幸得王三悉心照护,方才保住性命。斯后二人结伴相依,所处时日虽短,情却胜逾骨肉。周四每念往事,总不免想起王三的许多好处,在他心中,王三虽是个落魄无用之人,但较之李自成、孟如庭、木逢秋等人却更为亲切可赖。此情逾久弥新,早已深入骨髓,这时猝然想起,禁不得刚肠转软,怒火成灰,手掌在梁九面上轻轻拂过,长长叹了口气。
梁九不识其心,以为他此举意在戏弄,横眉道:“咒不死的妖孽!如何消遣梁某?当年泰山上不曾取你性命,今日任你放横,休要折辱豪杰!”周四怒火复燃,切齿道:“当初尔等欺我年幼,相逼何急?一班狼心狗行之徒,亦敢妄称豪杰,岂不令人齿冷?”梁九自知难活,索性豁出性命,大吼道:“污滥匹夫,休要胡言乱语!梁某头颅在此,只待脑裂浆出,泼溅凶獠!”
周四闻此恶语,七窍生烟,心中暗叫:“好三哥,今日若不看你情面,这厮便有十个脑袋,也一发打个稀烂!”虽是如此,毕竟恶气难消,提起梁九,冷笑道:“我此前曾命人捎话与你,言道既有我在,江湖上便不许你上蹿下跳。这话才说不久,你便忘了!”言犹未落,只听几声脆响,梁九脸上已挨了四记耳光。梁九三十岁上便掌大权,数年来统领万众,从无人敢稍有不敬,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