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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出息的,可得好好捯饬捯饬!”
老奶奶停了一会,手颤抖着从腰里摸出一张全国粮票塞给我“孩子,城里吃的也不知道管不管够,拿着,饿的时候就垫吧垫吧……嗨,也快熬出头了。”
老奶奶慢慢地磨回身去“嗨,这地里年年也打不出个粮食来,一到这时候就吃土豆子,怎么受得了,那东西不抗饿呀,还一帮牲口也跟人抢嘴,怎么整?”老奶奶一边拄着拐棍嘴里还嘀咕着。
是啊,我要走了,家里少了张嘴,至少睡觉不那么挤了。想到自己要离开家了,心里很是茫然,似乎好多事还没做完。眼下也只能把我打的那些柴草晒干了扛回家;借的两本小说要看完:一本是《战地红樱》,一本是《林海雪原》。
第八章 赶集
自从集体户的小丁儿被推荐上了大学以后,几年来,这十里八村的没听说又有谁考上了什么大学。致使父亲一直认为,上中专、大学根本没那么容易,甚至根本就不可能的。尤其家里的成份还不占什么优势,要想“旱地拔葱”地考上去,难哪,难于上青天!还不如早点下地,实实在在的当个好庄户人家娶个媳妇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因此,父亲的目光总是眼巴巴地等着我能早点放弃那书包,来拿起真“家伙”来。
于是,还没等我高中毕业,他就准备好了锛、刨、斧、锯,希望我能尽快学成他的手艺,成为他的继承人;高考结束那天,爹就把镰刀、锄头磨的铮亮,好准备让我这个棒劳力下地干活多挣些工分,来偿还那一年比一年多的“三角债”。
含辛茹苦的母亲,生了我们一大帮,没命地做着永远都做不完的事情。
而此时,母亲在园子里一边摘着豆角,一边抹着眼泪。我要走了,担心与忧虑塞满了她整个的内心:孩子在外面能不能受欺负,天天能不能吃饱,衣服坏了能不能补上,睡觉的地方能不能冷啊……母亲在家里最疼的就是我,因此就越发难以割舍。眼下,母亲最犯愁的就是我临走时的准备:孩子不能就这样进城,太寒酸,得换双新鞋、做身新衣服、那个破书包也得换、上学得带够钱和粮票……可家里眼下的紧巴样……“啊呀!怎么整?”妈妈又长叹了一口。
记得我九岁的时候就喜欢钓鱼,放学回来经常到水库的岸边或者自己或者和村子里的伙伴一块钓鱼,钓上来的鱼多半都是鲫鱼或者是小老头儿鱼,不出半个小时就能钓上来一二斤,足够一家人做酱吃了。
没有专业的渔具,土办法更实惠。把三号针用火烧红了炜成渔勾,再做个线鼻儿,然后把做好的渔勾再用明火烧红了浸入水中进行淬火处理一下增加硬度,把白线绳用米饭撸一下,这样的渔线耐水性好,不打漂,用牙膏的外皮做铅坠。渔杆就更简单了,找一根二三米长的细树干,这样,一副土渔具就做好了。
在家乡,将来最能让我记起的“宝贝”,除了书包和砍柴的镰刀外,就是这副能时常给家人改善伙食的土渔具了。啊对了,还有那副滑冰车。
“妈,我大哥都考上了,今晚给大哥吃点啥呀?要不,煮几个鸭蛋吃吧。”三弟弟人小,可心眼子不少,他想借油子解解馋,便挠着头跟妈妈央求着。
“就你知道。那鸭蛋还没咸呢,等会看看让你爹去整几块豆腐……”
“不,别吃豆腐。”我知道家里那点黄豆还要留着下酱用呢。还没等妈妈说完,我扔下了捆柴绳子,拿起了铁锹,到了草垛跟前就挖了起来……
今天是全家人最高兴的日子,我自然要好好地表现一下。日头还有一杆子多高,我把挖来的蚯蚓装到罐头瓶里当鱼饵用。钓鱼去,给家人小小地改善一下。
夕阳的余辉散落在静静的水面上,抛出的渔线在水面上荡起了五颜六色的波纹,耀眼夺目。不知过了多久,那余辉又慢慢地映到我的脸上,我生根似的直直地站在那,在和鱼儿比着耐心、比着定力……
“啊!哪来这么多鱼,肯定又是大哥钓的,今晚又吃鱼喽!让妈少搁点酱吧。”饥饿一天的弟弟们回来了,看到那鱼便兴奋地嚷嚷着。
“嗨,得多加两碗米,吃鱼费饭呀。”母亲忙活着。
我帮妈妈烧着火“妈,你看,今晚灶坑真好烧,一点都不冒烟了。”
“还不是老天爷看大哥要走了呗。”弟弟的话,让妈妈又是一串的眼泪。
妈妈在捡着碗筷收拾着桌子,爹坐在炕沿上低着头抽着烟。弟弟妹妹张罗着说要去南村看电影,弟弟非要拉着我一块去,说是演《渡江侦察记》。爹说今晚要和妈妈商量我上学的事儿,我只好“忍痛割爱”了。
“这可怎么整呢?”爹一边卷着烟“学校没说都要带些啥玩意?”
“也,也不用带什么,有什么就带什么吧,听说国家都供应……”我不敢再说要什么,害怕爹这种即惆怅而又时常发怒的脸色。
“这一身都得换,赶紧张罗钱和粮票吧,好不容易考上了,怎么说也得让孩子差不多呀。”妈妈有些急了“要不,把那口猪卖了吧。”
“不中!,那猪还不够份量,都搭在他身上,身下那五个怎么整?”爹使劲地抽着烟,屋子里一时没了声音。“我去找队长去,看看他有没有法子。”爹“呸”了一口烟蒂,抬起身子便走了。
爹的脾气倔,在村子里是有名的。有一回,家里的猪犯起了脾气,妈妈怎么赶就是不进猪圈里,妈妈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园子里的菜地也被猪踩坏了一大片,爹干活收工回到家里见此情景,顿时来了倔脾气,他抄起了大扁担,追赶着猪,轮起扁担噼啪就是一顿砸,把个二百来斤的猪活活给打死了。
那一夜,妈妈埋怨着爹,两人吵了半宿,妈妈说,猪没了,过年可咋整呢?再说了,每年还得交公家一头猪,这当年好不容易喂大的猪,却活活给打死了,拿什么上交呢?爹看着倒在地上的不大不小的猪,他一屁股委在炕沿上,两手捂着脸,懊悔地哭了起来……
妈妈见爹哭得好不伤心,便安慰他,担心伤着爹的身子,怎么来养活家里的八口人呢。爹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切事情全指望爹了。因为爹不仅能干,还有一手的好活计。
因为他的一手好活计,所以别人做过的活计他一般都没看上眼儿,村子里也有不少小年青的想跟他学木匠手艺,他得先看看这个人有没有机灵劲,否则,干脆不教。用他的话说,打铁的烤糊裤裆看不出火候的人,呆傻懒惰之流不可教也!
爹每次给人家做木匠活时,开始就得表演一套他的拿手绝活:斧头砸表。把手表放在案子上,然后再将一张纸盖住手表的上面,他抄起斧头往上面吐了下唾沫,然后举起来砸向案子上的手表,只见那斧背刚好把纸粘了起来,而手表却丝毫无损。
爹所用的木匠家伙什儿,谁都不能随便乱动,否则必将受到爹的训斥。这也正好应了那段“四大娇”句话:木匠的斧子瓦匠的刀,光棍儿的行李大姑娘腰。
“嗨,你爹真是个火燎脾气,一到真张还拉不出个硬儿来。”妈说着便开始翻箱倒柜找起什么东西来……
“妈你干啥?”
“我想找两嘎达布头给你缝个裤衩子,上学好换着穿,再把你爹那双袜子补补给你带上。”
我借着微弱的月光,又到甸子上码起了柴草。还有三天时间,我想再多砍些柴禾,加上生产队秋天分的庄稼杆儿,就差不多了。
昨晚贪了《林海雪原》中的“逢险敌,舌战小炉匠”的章节,天都亮了我才从炕上爬起来。来不及洗把脸便开始“卡吃”、“卡吃”地磨起了镰刀。
“大哥,饭都做好了,妈说让咱们先吃,别等了。”弟弟和妹妹忙乎着放桌子拿碗和筷子。
“再稍等会儿吧,刀就快磨好了。爹和妈呢?”
“一大早拎着筐就走了,不知道上哪去了。”妹妹说道。
天都快黑了,爹和妈还没回来,饿死我们了。我和弟弟妹妹站在那里大眼儿瞪着小眼都不吱声。
“来,咱们做饭。老二你去抱柴禾,老三你去摘几个茄子、辣椒再掐把葱叶揪点香菜,老四你去把土豆洗了,小妹你去捯碗大酱再放点油,老孩子你就帮大哥烧火吧。”我行使起老大的权力,一顿煳土豆茄子、蒸大酱的饭菜做好了。
“大哥做饭……可真好吃。”弟弟一边往嘴里噻着一边还想说着。哥几个也顾不上拿筷子,干脆都用手抓着吃。
“好吃吧?以后我走了你们要多帮爹妈干活,听话啊?慢点吃,别咽着。”
这一桌加上个妹妹,整好我们子妹六个。平时爹在家吃饭的时候,我们都不敢随便说说笑笑的,说不定哪下子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