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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二哥因为南京一事羞见岳母家人,回来一直没去,如今稳定了,也就很痛快地答应了二嫂的要求。
“有芳,借你三轮车用一用,我去孩子他姥姥家。”二哥上坟回来,找到王有芳。
“行啊,用吧。就是有点不好使,你小心一点。”王有芳的车是山东聊城产的那种马力很大的“时风”敞篷农用车,运粪、拉庄稼、短途货运都是好把手,就是性能差一点,不好操作。
从岳母家出来,已是九点多,夏风习习,繁星点点。
“你把孩子抱好。”二哥带着醉意,摇起了车。车跑的并不快,时速不过30多公里,这种柴油机车时速最高可达80多公里。出村两公里多,恰好碰见一伙放学的学生,叽叽喳喳地像没上宿的小鸟,还打着手电。快接近学生时,是一个很狭窄的拐弯,有个学生拿着手电一晃,白花花的电光耀得二哥眼睁不开,本来又是拐弯,二哥不得不凭感觉猛打一把方向盘,哪知方向盘打得太大了,车子猛的一顿,翻到路边沟里了。借着惯性,二嫂和孩子被摔出撞到了沟边的一个柴火垛上。幸亏二哥的提醒,不到一岁的孩子摔到柴火垛上,还紧紧地被二嫂抱在怀里,二人毫发未损。车翻的同时,二哥也随车摔到沟里,腰的左侧被驾驶室一侧突出的铁角撞了一下。
“哇哇!”二嫂手中的孩子受惊大哭着。二嫂惊恐未尽,跌跌撞撞爬起来。“保贵,保贵,你怎么样?”二嫂问。
“没事。看车怎么样?你放下孩子,喊几个学生,帮我把车翻过来。他妈的,谁打的手电筒?”二哥边爬起来边骂。
“哎哟!哎哟!肚子疼。”二哥刚要爬起来,突然捂着肚子大喊疼痛,汗珠子从额头滚下来。
“哎!哎!你怎么样?”二嫂看二哥疼的那样子,“你们谁是朱家和的,快去朱云刚家报信,就说他家人出车祸了。”
“我们几个都是。”有几个学生拔腿就往村里跑。
等到二哥娘家人把二哥送到附近辉曲乡卫生院,二哥疼得大喊淋漓,恶心呕吐,面色苍白。刚喝的酒带着杂物全吐在二哥岳母村的一个“130”双排车里。值班医生量血压、脉搏,做腹部检查。
“哎哟!疼死了!”二哥腹部鼓鼓的,硬硬的,医生手刚试探,就疼得喊叫起来。
“血压70,心率60,估计有内脏出血,可能是脾破裂。我们这里救不了。你看,我们这条件,连输血都做不到,病人急需输血,你们快送县医院吧。”值班医生说。
“130”车掉头赶紧向县医院跑。乡卫生院离县医院大约40公里,刚跑出20公里,经过白芬子乡政府驻地,一个骑自行车的老头横过马路,老头左看右看,似停非停,司机判断不准,恰好蹭在老头自行车后座上,强大的惯性把老头扯倒在地,卡车连自行车加人压过去,司机紧急刹车,“吱吱”响着出去了30多米。
周围当地人“刷”一下围上来。“撞人了!撞人了!”司机下车向那老头跑去,发现车正好压在老头一条腿上,那老头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
来了两个中年人,看来是老头家属。“混蛋!你瞎眼!你开车不看路!”一个中年人一边看老人病情,一边大骂司机,另一个飞起一脚向司机踢去。
“大哥,大哥,是我的错,跑得太急了。大哥,先救人要紧!车上拉着个快死了的病人,跑得太急了。”司机发了慌。
“大哥,先救人要紧!我们把司机留下接受处理交通事故,先放我们救人。我们车上一个出了车祸的,快不行了。”二嫂在车上抱着二哥只顾哭,二嫂娘家大哥下车找他们说情。
“你打120过来拉,人和车都留下。”一个中年人说。此时,村里的人已经围上来了,有的看热闹,有的指点司机,有的帮忙抬老头。二嫂大哥一看肯定走不了,赶紧找公用电话打“120”过来救人。
“呜呜!保贵,保贵,你怎么了?大哥快来看保贵!”二嫂抱着二哥呜呜地哭。二哥面色惨白,血色全无,身体发凉,呼吸急促,气若游丝。
“呜呜!救护车快来啊!”二嫂、大哥狂喊。
救护车来了,跳下两个急诊医生和一个护士。迅速检查后,“够呛了!快抬上车,试试看。”一个医生说。
二嫂“扑通”一声给那医生跪下,“医生,求求你,救救他!”
“脚向里放,头部朝外。快!先补充液体。”医生顾不上二嫂的哀求,“你们家属跟着一个。”救护车风驰电掣般驶向县人民医院。
但是,一切都晚了,等救护人员抬下二哥后,二哥已经停止了心跳。
“晚了!晚了!脾脏大出血!”急诊科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挽起了手中的听诊器。
“呜呜……”二嫂抱着二哥尸体,撕心裂肺地哭泣着。晴天霹雳,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二嫂近乎疯狂,她让二哥躺在自己怀里,机械地整理着他的衣服,爱怜地梳理着凌乱的头发。二哥静静地躺着,脸色暗灰。
凌晨一点了,值班医生让二嫂、大哥把二哥尸体抬到停尸房去,二嫂抱着尸体就是不放,几次晕厥。最后,大哥家里人硬拖开二嫂,把二嫂的衣服都撕破了。二嫂被拖开后,又挣开跑上去扑倒在二哥身上,死命地亲吻着二哥,汗水、泪水吧嗒吧嗒滴在二哥脸上。
今夜好怪!和往常不一样的是,睡眠特好的我怎么也睡不着。平常我一挨炕就睡过去,今夜,我躺在炕上,看着窗外圆月在斑驳的云彩中缓慢地移动着,无奈之中,拿出最笨的方法数数,“一、二、三、四……”数到一万了还是睡不着。数数还是徐世水教我治疗失眠的办法,如今也失灵了。我听见父母也还在那边低低地说话。
已是深夜,我的眼睛涩涩的,亮亮的,如同狼的眼睛那样发亮,但就是脑子麻木。失眠好痛苦!
姐姐不仅睡不着,夜里还做了个奇怪的梦。她从没做过这样的噩梦。她梦见正是秋天正午太阳最毒时,二哥在降媚山东坡锄地瓜地里的野草,地里有一座孤坟,埋着他死去多年的父亲,大集体分地时,大哥坚持把埋着他爹的这块地要过来耕种。二哥正哼着小调低头除草,突然一道电光,坟“哗”地裂开了,随着荒草摆动簌簌落土,二哥见父亲眼睛呆滞,满脸木然,从坟里走出来,一言不发,伸出一只黑糊糊的手,把二哥向坟里面拉,二哥呼喊着挣脱着不进,一个踉跄被地瓜秧子绊倒。姐姐猛然惊醒了。
“哎,你睡着没有?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爷了,吓起来了。”姐姐捅了捅姐夫。
“噩梦常做,好梦常有。天还早呢,睡吧!”姐夫嘟囔着,翻了个身。
姐姐再也没睡着,坐在床上什么也想,什么也没想,就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究竟为什么睡不着?天知道,当我们一家人在辗转难睡的时候,二哥已在死亡线上挣扎着,二嫂娘家人正在火烧火燎地忙着抢救二哥。那时通讯不方便,二嫂娘家人也顾不上给父亲打电话,即使打电话,还要飞水总机转到村里。
等到二嫂娘家人赶到村里告诉父亲和母亲,已是天亮,二哥已经在停尸房躺了好几个小时了。
母亲当场昏倒,父亲直挺挺地发愣。天高地迥,号呼达旦,叫天不应,呼地不灵。我跟着大哥赶到医院停尸房,看了二哥最后一眼,二哥衣服蹭破了,其他完好无恙,皮毛未损,只有左腹部有一个很小的外部伤痕。就是这致命的外伤夺走了一个年仅38岁的生命。
一家人怀着悲痛清理二哥遗物。二哥借的王有芳的农用车静静地躺在墙角里,王有芳再也没敢要那惹祸车。姐姐把二哥的旧衣服一件一件地整理出来。
“涵穹,你把这些衣服拿到南沟里烧掉。”姐姐说着,又掀开了墙角的尼龙编织袋。
“哎哟,俺那娘啊!”姐姐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我定神一看,“妈啊!”墙角里,一条粗大的青花蛇,盘成一团,青幽幽的发出人头皮的光亮,可能姐姐拿袋子惊了它,¨wén rén shū wū¨它的头高高地翘着,吐着红色的蛇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顺手拿起房屋内的一把铁锨砸去,青花蛇“啪”挨了一下子,蠕动着,想跑但跑不掉,我仔细一看,“咦!”腰断了,爬起来很费力。
“涵穹,别打它!别打它!把它弄走。”姐姐哆嗦着摆摆手。
我用铁锨把它端到外面沟边灌木丛里,借助于灌木,青花蛇颤晃着断腰盘绕着一会儿不见了。
“她二嫂子,你要想得开啊!孩子走了,你再想不开,再出了事,一家人不都倒了!”邻居大奶奶和几个妇女几天来轮流照看安慰着母亲。母亲昏沉沉地躺在炕上,几天来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