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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武公传奇-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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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饼吃完了,水喝干了,马也没有草料了。还是叶茂莲有主意,她把随身带着的钱都分给那些散兵,指挥他们用长戟挖土拔鼠和蛇,用水罐接马尿储存在车里。有时还能射到一只亡命的狐狸或是野狼。叶茂莲还动员大家去剥沙柳皮挖沙棘根和撸挂在梢头的果实,用马尿和成饼架在火上烤熟。但这种饼坚硬如铁,根本无法吞咽,只能搓成鸟蛋一样大小的弹丸往喉咙里弹。有时卡在喉间就象吃了小蛇和青蛙的鸡公一样伸着脖子,喉间发出“嗷—嗷—”的哀鸣。这时,叶茂莲就捏着忠武公的鼻子给他灌马尿(不是啤酒,是真正的马尿)。众妾们也都围上来又是捶背又是抹胸。有一天,由于道路的颠簸跌碎了一只水罐,马尿泅湿了饼,第二天清早,冻成了一块真正的铁饼。卫士们用长戟戳用马蹄踏用石头砸,怎么也散不开。忠武公只好让群妾和卫士们都坐上轿车,将铁饼放在车轮下反复碾才碾成几瓣。再后来,连马都没尿了。叶茂莲说,大人,你只能喝妾们的尿了。气得忠武公当即就要秘书拿纸笔来写休书。叶茂莲也不理睬他,当真就让妾们从此都把尿尿在水罐里存储起来。马尿喝完后,叶茂莲就和众妾们把忠武公真的按在地上灌妾们尿,直灌得他叫骂连天,但事后坐在地上一回味,这妾们尿并不比可口可乐味道差。这些苦难,五年后忠武公在载誉而归时的报告会上有详细的讲述,只是喝妾们尿的细节,他做了省略。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因为对于忠武公而言,这里面有太多的道义上的缺失,毕竟有损他一个男人的光辉形象。

大家都知道,忠武公怎么吃得了这样的苦。他生在长安城,父亲虽然只是一个鞋匠但也没缺吃少穿。刚参加工作就在长安城里做地下党,那工作虽然是整日提心吊胆,但为了掩人耳目,经费是绝对的充足。键哥是每月定期送来支票,就连吃酒狎妓都据实报销。王会长还经常带着他参加宫廷盛宴。到了洛阳,做着八百石的千牛备身,干的是御前服务工作,更是吃香喝辣美酒佳肴。忠武公实在是折腾得不行,革命意志彻底崩溃,绝望之中几次要把任职通知和介绍信塞给副官,对着空旷的大漠狂叫,你去吧,你去吧!我不做了,我不做什么太守了!我要回洛阳!我要回洛阳!那年月李代桃僵的事是常有发生的,因为档案里没有照片,甚至还有强盗杀了官家,自己带着任职通知上任做官的。忠武公的这种禅让是不是违法都很难说。忠武公的行为使叶茂莲十分伤心,想自己年纪轻轻竟然是如此命运多舛,为守贞洁身陷囹圄,只待秋决。想不到皇恩浩荡能够起死回生。更想不到忠武公畏难而退,又要置她于死地。一波三折这心中的酸楚真是难以言表。她越想越难过,跪在地上,忍不住用秦腔的调子嚎啕大哭起来:

大人呐——

奴家十八戴罪之身,

二八年华遭受欺凌。

求玉碎不要瓦全身陷囹圄,

蒙皇恩侍大人在十里长亭。

本指望大人你功成名就,

妾也好不负母德与天恩。

大人若半途而废功败垂成,

你叫奴何颜面以回复皇命?

难道说还要奴重入虎口再陷牢笼?

苦哇——

浑不如就于此了断了残生!

哭到此处,她忽然拨地而起,夺过卫士的佩剑就要自裁,亏得忠武公眼疾手快搂住不放。这个叶茂莲也是三秦人氏,真乃烈性柔情,因为自小又受着秦腔的濡染,这一番哭诉令人无不动容。这段唱词曾在忠武公的历次讲用中均有引用,还被录入了《大汉巾帼名言录》,同时也是后世各地戏剧中的经典唱词。忠武公闻听此言,以袖掩面羞愧难当。其她三妾也一齐跪倒在忠武公面前齐声哭道:大人,贱妾生是余家人,死是余家鬼。求大人不要抛弃奴家则个!秘书副官卫士和一路收留的伤兵流民也都跪倒一片,齐声说道:大人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忠武公环视大家,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涌上心头。他扶起叶茂莲对大家说,都起来吧,我余最枉为七尺男儿,对不起大家。我发誓一定要把大家带到敦煌。于是,忠武公又在众妾的搀扶下跨上轿车,继续向西而去。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千辛万苦自不待言。为了不饿死,叶茂莲又指挥卫士杀了两匹马。关于困境杀马后世有不断的雷同,但真正的原创便是忠武公的侍妾巾帼英雄叶茂莲。她还在后来的路途中逼着忠武公喝了她的尿,但这实在不雅有虐夫之嫌,故在文献中都没有记载。那一年,忠武公载誉而归,洛阳城的一些小报狗仔在讲用会的间隙里采访了他,追问此事真伪,他的回答是:我喝的是马尿。

所幸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在一个温暖的冬日的傍晚,一轮落日象一个咸鸭蛋黄立在西边的沙丘上,当这支臃肿疲惫的队伍翻过一座沙丘的时候,面前豁然出现一片绿洲。绿洲上长满胡杨,在初冬的落日下一片金黄。林间木屋历历在目。一条小河蜿蜒而过,波光鳞鳞,妖娆妩媚。忠武公一见此情此景,顿时瘫坐在沙丘上。这支衣衫褴褛的队伍不论男女老少都齐声痛哭起来。忠武公当即决定在此休整几天再作计较。

这里显然是一座废弃的驿站,也许是驿站并没有废弃,只是守驿的驿卒忍受不了寂寞而做了叛逃。就是设想成野狗吃了驿卒,官府不知也毫不过份。胡杨林漫无边际,林中野果野菌满树遍地,惊悸的麂鹿和狐兔反颈张望着他们,真是一处世外桃园。躺在林间木屋里的热炕上,忠武公恨不得自此一梦不醒。

在休整的几天里,全体军民洗尽征尘舒筋活骨。同时,忠武公每天都派出探马四向侦察。东北是一片沼泽,无边无际;西南是一片沙漠,也是无边无际,包围着这片纵横上百里的绿洲。这块肥沃的绿洲养活这支队伍虽然不在话下,但是他们要想走出去也是天方夜谭。忠武公十分清楚这里不是敦煌,他也十分清楚此行的使命是要为秀哥镇守边关。之后,得到休整补给的队伍又作了几次尝试,但是面对无边的荒漠和叵测的沼泽都束手无策,生畏而返。加上时令也到了深冬,风雪肆虐,忠武公只得决定,在此驻扎越冬,开春再图西行。于是,在叶茂莲的领导下,大家分作几拨,伐木的伐木,建房的建房,狩猎的狩猎。女人们便在叶茂莲的带领下采撷果菌,大家都齐心协力做起越冬的准备来。不几日,几十间木屋便座落林间,看着那屋檐下整齐码放的片柴和冰凌一样悬挂的兽肉,还有仓房里满囤的果菌,忠武公心里倍感踏实。

这个冬天是忠武公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在这个冬天里,患难与共的人们不论男女老少,是官是民,他们天天围坐在热炕上吃酒吃肉,畅谈理想,共享人伦之乐。尽管屋外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但屋里总是温暖如春,其乐融融。这个幸福的冬天在忠武公的心中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一千九百五十八年,忠武公是一个生产队的队长,那时候全国上下正开展“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伟大运动。通过宣传,全体社员都知道共产主义就是好,想吃什么就煮什么,想穿什么就拿什么,娶亲不要聘礼,嫁女不置嫁妆,生病有人诊,死了有人埋。虽然知道好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办,听说苏联老大哥有榜样,但山高路远也不能去看。为此,公社的书记急得抓耳挠腮。作为生产队长的忠武公在社员大会上就说,实现共产主义一点都不难,我三十岁时就是过的共产主义生活。还如此这般地把建武六年的事做了一番推介讲用,得到了公社书记的充分肯定。第二天忠武公就在公社书记的大力支持下,发动群众拆了所有的私房,按照建武六年的模式,统一建设社员新村和公共食堂,还有学校卫生所和办公室。所有的社员都只配发一双筷子一只碗,一把锄头一张镰。于是,忠武公成了“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模范。公社书记当年就成了县委书记,忠武公当年也就成了公社书记。只是那个公共食堂远没有建武六年胡杨林里的公共食堂管理得好。肚皮大的社员天天搞吃饭比赛,既要比谁吃得多还要比谁吃得快,个个都撑得肚皮象一面大鼓,每天都要直肠排泄三次以上。象招蜂引蝶的花朵一样,每个人的屁股后面都跟着三五匹狗,只等他脱裤子一蹲,狗们便一哄而上。腐败的厨师更是天天**留粗。后来没有荤的吃素的,吃完细粮吃粗粮,吃完干的喝稀的,再后来把仓库里的种子也吃了个精光,第二年开春只好关门大吉。

忠武公的心里还时刻牵挂着敦煌,所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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