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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月怔怔地望着他,半晌,缓缓摇了摇头。
“我做了一个梦,”她小声道,“梦醒了,我就醒过来了。”
“梦?”谢初笑着抚摸她的发丝,“什么梦把你吓醒了?”看样子是把她的忽然惊醒理解为梦到噩梦被吓醒了。
“我没有被吓醒。”沈令月辩解了一句,“那也不是一个噩梦。是……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见了一汪池水,看见有几条锦鲤在水池子里打转。”
“锦鲤?”谢初轻咦一声,“这不是很正常吗,昨天你才去池边喂过鱼,梦到它们也不奇怪。”
沈令月再一次摇摇头,她坐起身,定定地看着谢初道:“若是只有这点,那也的确是没什么,奇怪的是后面的事。我看见一条锦鲤跳出了池子,在月光下变成了一条龙,朝着远方飞去,场面很逼真,可我却清醒地知道那是一个梦,因为那里的所有东西都给我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我就像是一粒浮尘,轻飘飘的,没有实感,一阵风都能把我吹走……表哥,你不觉得这样的梦很奇怪吗?”
谢初的笑容有些敛了:“龙?你确定是一条龙?”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它,也不知道真正的龙长什么样子。”沈令月轻声道,“可当我在梦里时,是确信那是一条龙的,而且它的长相也与古书中说的一致,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更重要的是,它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威风凛凛,望着它,我就打心底生出一丝敬畏来。表哥,在我的梦里,它就是一条龙,一条由锦鲤化成的龙。”
谢初沉默了许久,直到沈令月都有些困惑地喊了他一声,他才抬起头道:“你刚刚说,它从池子里出来化龙之后就飞走了?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
沈令月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它飞走之后,我的梦就醒了,没发生什么别的事。”
谢初微笑起来,像是松了口气:“那就不用担心了。”他抚着她的脸颊笑道,“说不定是你前段日子志怪一类的书看多了,这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把书中的景象给梦出来了。更何况龙是吉兆,你梦见它是好事,别想那么多,只是一个梦而已。”
沈令月也明白为一个梦想东想西有些可笑,但她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不过谢初都这样说了,她也没再坚持,他说得对,只是一个梦而已,或许真的是平日里志怪之说看多了。
这么想着,她便窝在谢初的怀中说起别的事情来,如今宫内宫外都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大事,但一些小小的趣事还是不缺的,谢初跟在皇帝身边,自然也有知道不少沈令月没听过的奇闻异事,两人就这么轻声细语的交谈着,倒也让绵长的夏日午后不再那么枯燥,多了一分别样的兴致。
第103章 番外,五
因为那化龙一梦实在奇特的缘故,在接下来的头几天,沈令月还会时不时地想起,可过了几天,见天气照样热燥,日子也是照样平炎地过着,她就觉得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遂把此梦完全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地避起署来。
酷署过去后,沈令月就回到了将军府,继续和谢初过着两人的小日子,七月底,她照例进宫小住探望帝后二人; 却意外被诊出了喜脉,把帝后两人都高兴坏了,因为她这是头胎,身孕又只有两个月,尚不稳固,皇帝便做主把她留在了宫里安胎,要等胎稳了才肯送她回将军府。
谢初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他要是愿意也能在鸣轩殿住下,不存在什么夫妻分别之说,更多的还是担心沈令月的身体;在太医令再三保证这只是正常的胎像不稳之后才放下了心,变得高兴起来。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沈令月就显出了一些有孕的征兆,精神懒散、没有胃口,只是两个人都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天热所致,毕竟少年夫妻,没有什么经验,被太医令诊出喜脉完全是个意外,沈令月和谢初如何惊喜自不必说,就是谢何臻与张氏,听闻了这个消息也是欣喜不已。张氏还特意进宫见了沈令月一面,以过来人的经验叮嘱了一番,哪里该主意,哪里又该小心,谢何臻则是对谢初耳提面命,说他即将身为人父,一些不好的性子也该收收了,要学着沉稳一点。
头几天,沈令月还能舒舒服服地待在呜轩殿里,听皇后说些怀她时的趣事,想象着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会成什么模样,和谢初讨论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又该叫什么名字,到了后面,就有些难过了,害喜的症状变得明显起来,头晕恶心还是轻的,更难捱的还是用膳进食这一块,许多东西不说吃,就是闻一下也会干呕,把谢初急得团团转,也把宫里头的两位急了老半天。
见太医令前前后后开的几个药方都没什么成效,谢初干脆去蜀王府里把吴名请了过来,让他给沈令月诊治。
吴名看过了沈令月,却没有开新的药方,而是更改了一部分沈令月平日里起居饮食的习惯,道是孕妇害喜无法避免,只能尽力减缓,公主只能熬过这一段时日。谢初焦心不已,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抽空多陪陪沈令月,有一次急得狠了,还说出了“生完这个再也不生了”的气话,倒让沈令月破涕为笑,取笑了他半天。
一个月后,沈令月逐渐显怀,害喜的症状也没了,众人都松了口气,这段日子里不仅她过得难受,别人也急得难受。谢初更是干脆连将军府也不回了,天天留宿鸣轩殿伴她左右,让谢何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特意寻了个空说了他一通,不出意料地遭到了他的反驳,父子两个又一欠不欢而散。
当天晚上,谢初照旧宿在鸣轩殿,沈令月倚在他怀中,微笑着问道:“表哥,我听说今天舅舅来找过你了? 他是不是说了你一通?”
谢初轻抚着她后背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笑道:“为什么我爹一来找我,你就觉得他是来骂我的? 难道我们父子两个除了吵架之外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吗?”
“直觉。”沈令月道。他低头看她:“真话?’
“假的。”她抿嘴一笑,“是你回来时的脸色太差了,往常你进殿时总是带着笑意,今天却是在见到我后才笑出来,我要是还看不出来,那我就是瞎子。”又道,“你这一个月都住在这,與與不满是情理之中的,说说你也是应该的,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瞒着我做什么? 难道我还会生气不成?”
谢初道:“我怕你听了心烦。我爹的性子。。。”〃 他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反正他就是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对,逮着机会就要训我一通,我都习惯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你之前害喜那么严重,我不在这里陪着你难不成自个回去睡? 那我成什么人了。”
沈令月靠着他,一边听着从他胸腔里传出的心跳声,一边微笑道:“太医令说了,害喜的症状过了就过了,不会再有,我现在好多了,没先前那么娇气,要不咱们回府里去住吧。”
“住哪都一样。”谢初道,“你想住宫里就住,想回府也行。”
“那就回府去。”沈令月道,“父皇给你建造了那么大一座府邸,我还没全部转一遍呢,再说,我既然嫁给了你,久住宫里总是有些不妥,咱们回去吧?”
“好。” 谢初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明天我就去和陛下说,让他派人送你出宫。”
说做就做,第二天谢初就去找皇帝说了此事,皇帝虽然不舍爱女,但也明白沈令月已经出嫁,老在宫里住着也不好,便派人好生打点了一番,将沈令月送回了将军府。不过沈令月并没有在将军府住上多久,一个半月后,边关就传来了告急的消息: 北越联合孟邑急袭关北三地,一夜拿下了陇安,又在接下来的几日连克数地,将边关六镇都收入了囊中。
军情从边关八百里加急地送过来,直接让皇帝气得摔了折子,连夜召见大臣入宫一番调兵遣将,最终决定先由驻守在岭西一带的中军大将军率兵前去救援,再命谢何臻与谢初率军出征,兵分两路左右夹攻,哲要夺回边关六镇。
大部分的谢家军都留在青州,因此谢何臻需要先赶往青州可,谢初则不用那么麻烦,直接率领部下亲兵与章武营出征即可。军情紧急,因此就算沈令月身怀六甲,谢初还是二话不说地就领兵出发了,出征当晚,皇帝亲赴章武营鼓舞士气,沈令月也不顾反对跟了过来,高台送行谢初,亲自将出征酒递给了他,祝愿他能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谢初笑着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就摔了酒盏走下了高台,率军拔营离开了长安,沈令月驻足远望,看着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