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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嵇秧的画!这一定二哥的贺礼,是不是?”
“公主聪慧,”薛成点头哈腰地笑着,“此份卷轴正是蜀王殿下送给公主的生辰贺礼。”
沈令月喜不自胜:“二哥可真是本事大,我本以为有一幅上明节历图已经是得天之幸了,没想到还能再得一幅嵇秧的真迹,真是太好了。有劳公公转告二哥一声,就说我很喜欢他送的贺礼。”顿了顿,又上前翻了翻另外一个盒子里的头面首饰,拿起一根簪子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大哥送的也很好,只不过他定是偷懒了,这些东西男人可不会挑,一定是让嫂子做了军师,他才不会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头面首饰呢。”
薛成笑得皱纹叠起:“奴才记下了。”又说了好几句吉祥话,等着沈令月命鸣轩殿的宫人把两个盒子都接过了,才带着手下的内侍行礼告退。
等薛成走远后,谢初看向还沉浸在欢喜之中沈令月,问道:“你很喜欢嵇秧的画?”
“不止嵇秧,”沈令月道,“十六居士的画我都喜欢,只不过嵇秧现存的真迹最少,所以能得到他的画我最激动。”
谢初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想必在这所有的及笄礼中,这定是你最喜欢的一份贺礼了?”
沈令月张口欲言,却又止住,歪头笑着看向他:“你猜?”
“我猜不是。”谢初缓缓摇了摇头。
“为什么?”
谢初道:“你猜。”
沈令月又气又笑,抬手拍了他一下:“不许学我!”
谢初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恰好按在她戴着的玉镯上:“你这动不动就打人的习惯可得改改,要不然不小心打碎了这镯子,我可没有第二个送给你了。”
沈令月面颊一红,咬唇笑道:“呸,谁稀罕你的东西。”
“不稀罕?那还我啊。”
“不还,到了我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了,不喜欢也不还给你……”
*
翌日一早,沈令月就去了芷阳殿给皇后请安,她已经及笄,梳的发式也与往常不同,皇后在扶了她起来后就拿过了一早准备好的琉璃碧玉钗给她簪上,又命宫女拿铜镜过来给沈令月照着,笑道:“这是母后特意命尚宫局给你打磨的玉簪,你看看,可还喜欢。”
“母后,这簪子真好看。”沈令月最喜琉璃制品的珠钗,皇后显然深知她好,这根簪子完全就是按照她喜欢的样式来打磨的,看得沈令月满意不已,对着铜镜左看右看还不够,还想抬手摸一摸,却被皇后眼尖地发现了她戴在手腕上的玉镯,顿时轻咦一声:“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往常不是最不喜戴玉镯这类易碎的首饰的吗,怎么今日却戴上了?”
沈令月立刻收回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我忽然改主意了,觉得戴着也挺好看的,还能养玉,就……戴着玩玩。”
一见她这个反应,皇后就什么都知道了,当下笑道:“怕是并非玉镯得你心,而是这送玉镯的人得你心吧。”
沈令月有些羞怯:“母后!”
“好,母后不说。”皇后含笑道,“只是你既然戴了玉镯,以后行止也要得体些才是,这镯子可不只是及笄礼,万不能打碎了。你也是大姑娘了,母后不奢求你能娴雅贞静,但凡比以前文静一些,母后就知足了。”
“母后,”沈令月不依道,“女儿从前也很文静的。”
“你若也能算文静,那这天下可就再没有爱胡闹的姑娘家了。”皇后打趣了一声,就命云珠拿礼单上来,“这是你生辰及笄所制的礼单,文武百官、嫔妃命妇、公主皇子,所有送给你的生辰贺礼都记在这礼单上了,往年你生辰,你的礼单都有母后帮着一起整理,如今你已经及笄,也是该独自锻炼锻炼了。云珠,带公主去库房,好好清点一下礼单。”
若说过生辰的哪个阶段最让沈令月期待的话,那就是清点礼单的阶段了,虽然许多送礼的人她都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给她送上珍贵的贺礼,皇后已经陪着她清点过几次,流程她都已经熟记在心,便大大方方地应了是,跟着云珠去了库房一番清点,把礼单都清点整理完毕了,又命人都送去鸣轩殿,这才回到了里间,由全程看着的云珠向皇后汇报情况。
皇后听了,夸了沈令月一通,又说了些话,教了沈令月一些关于茶道的知识,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正要留她用膳,紫宸宫的尚宫却过来请母女两个前往殿内与陛下一道用膳,母女二人就去了紫宸宫,陪着皇帝用了一顿热闹的午膳。
膳罢,沈令月先回了鸣轩殿,皇后却是在紫宸宫又陪了皇帝半晌,才缓缓道:“听令儿说,陛下昨晚命人把跃儿和蹊儿的贺礼都送到了鸣轩殿去?”
皇帝闭着眼点点头:“皇后是不是很奇怪,这贺礼本该由尚宫局送到你那去,却如何到了朕的手里?”
皇后沉默片刻,轻声道:“是他们自己送到陛下手里的?”
“兄弟俩行事都一个样,求着御林军把贺礼送到了朕的手里。”皇帝哼道,“他们哪是在给令儿送礼,这是在借着送礼的由头向朕示弱呢,让朕心软,顾念起和他们的父子亲情来。”
第90章 兄妹
“蹊儿还算是有点心; ”皇帝继续道,“知道投其所好,送了令儿感兴趣的丹青画卷。跃儿; 哼,就只会做些面子功夫,连令儿都看出来了那贺礼是太子妃挑的; 你让朕说什么好?他最近行事真是越来越浮躁了,没了半点往日的沉着冷静,朕以前还嫌他待人接物太过冷断; 没想到现在还不如以前,太子该有的决断和魄力通通都没了,真是要气死朕!”
皇后试图为沈跃辩解:“跃儿自小顺风顺水地长大; 没受过什么挫折,此番责罚对他来说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心慌之下行事难免有失妥当……”
“若是别人; 尚情有可原; 可他既然身为太子,行事就不能有失妥当。”皇帝道,“朕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来培养他,让胡威武等天下最有学识之士来当他的三师三少; 自他十六岁起就带着他陪朝听政; 给他攒人脉、积威信,有多少太子能像他这般好命,有个皇帝老子手把手地教着带着?就是个傻子都能被教得会说几句人话了; 他却是越来越不像样!朕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他越说越气,到最后更是重重地一拍身旁几案,把皇后吓了一跳:“是臣妾教子无方,陛下有什么火就冲着臣妾来,切莫气坏了身子。”
“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来呢。”皇帝安慰地握住她的手,“就是有错,也是我们夫妻两个的错,跃儿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没有经验,或许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教导的方法,好在他现在还年轻,还有时间扭回来,皇后不必自责。”
皇后愣了愣:“陛下是想……?”
“朕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考察考察他,看看他会有何等反应。”皇帝道,“朕希望他能真正地反思这件事,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了,担负起一个太子该负的责任来。”
皇后有些忧虑地蹙起眉来:“这样能行吗?那孩子就喜欢钻牛角尖,臣妾怕——”
“不行也要行。”皇帝道,“只有咱们的孩子才有资格继承大统,蹊儿身患腿疾,且心思深沉,帝王之位不适合他,剩下的只有跃儿,他是唯一的储君人选,只凭这个,他也不得不把这个太子当好。”
或许是觉得刚才的语气有些重,说完这一段,皇帝又缓和了语气道:“菡儿,你要对跃儿有信心,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孩子,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万一就差了那么一点呢?
皇后险些脱口而出,好在她还维持着理智,知道这些话绝对不能说出来,在最后关头止住了,把它们都压进心底,面上挤出了一个微笑道:“是,臣妾相信,跃儿定能像陛下一样成就大器。”
皇帝笑着颔首:“正是如此。”
因着下午还有朝议,皇帝一贯会小憩上半个时辰,皇后便伺候他睡下了,自己则是回到了芷阳殿,打起精神管理起后宫内务来,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时辰,宫女来报镇国大将军谢何臻求见。
谢何臻的到访在皇后的意料之内,她很快允了,让宫女带了谢何臻进来,并且不等他行跪拜大礼就亲自上前扶了他起来,亲切道:“哥哥快起来,你我本是兄妹,何须如此多礼?”
谢何臻推拒着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娘娘不可,君臣在前,兄妹在后,娘娘贵为皇后,臣自然要行礼拜见,此为礼数。”
皇后无奈一笑:“数月不见,哥哥还是这般恪守礼数。”见谢何臻还想推拒,只得开口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