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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晴莞尔:“毕公子,附近有一家茶社很清静,可愿意去坐坐?”
毕振业愣了愣,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姑娘家邀约他去喝茶,将军门下的千金,果然没那么些宅门闺秀的扭捏。
若是换做旁人,毕振业今日必定没这个闲情逸致,可是见到沈晴,不知怎么就迈不动腿,毕振业还在心里安抚自己,说他可能是想借郡主之力,为寒汐力挽狂澜。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坐在茶社楼上,看着店主细致地烹茶,将香气扑鼻的茶汤奉上。
千里之外,凌朝风带着小晚再次出门了,这一回先坐船出白沙河,入江后再登岸换旱路,一路辗转。
但就连小晚都明白,河连着江,江连着海,她以为要一口气坐船到大海,便奇怪地问相公为什么还要换旱路。
凌朝风笑她:“你家粮食是种在江河里的?我们不是要去沿海看西罗国的舰队,我们是来疏通粮草通道,虽然江湖朋友都很可靠,我亲自走一遍,才能安心。”
小晚很认真地听着,如今不论是念书写字,还是开阔眼界,她迅速而努力地吸收着一切新的事物。
她很早就发现,凌朝风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相比之下,自己简直是个傻子。
可是小晚不自卑,她不是因为懒惰才及不上凌朝风,她也会做很多凌朝风不会做的事,就照顾霈儿来说,自己就比相公强百倍。
相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像模像样地带孩子,可她早晚能把书念明白了,早晚把外头的世界都看个遍。
“你傻笑什么?”两人并肩坐在甲板上,凌朝风抖开自己的风衣,将小晚裹在怀里,“冷吧,我们回船舱去,这外头有什么好看的?”
“可我从来没见过。”小晚说,“下次再来,我就不稀奇了。”
凌朝风笑道:“下次还想来?这样奔波辗转的日子,你乐意过?”
小晚眼眉弯弯地望着他:“和你在一起,还有不乐意过的日子吗?”
凌朝风道:“我以为,你会更向往安定的日子,在客栈里,虽然会遇见一些奇怪的客人,可也比在外头风餐露宿的好。我曾一度想,往后我们有了孩子,我就该更关心你和孩子,朝廷的事……”
小晚打断了夫君的话,信心满满地说:“相公,我会追上你的步子的,你只管往前走。”
凌朝风一怔,此刻只想亲吻心爱的人,顾不得是否会被船上其他人看见,一阵缠…绵的吻之后,他才道:“晚晚,我身在江湖,又为朝廷做事,难免遇到一些风波和麻烦。若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不要害怕,在原地等我,不论在哪里,我都会回来找你。今生今世,我绝不丢下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记下了。”小晚甜甜地笑着,微微嘟着嘴,软绵绵地说着,“相公,再亲一口可好?”
凌朝风摇头:“被人看见呢。”
小晚说:“刚才你怎么不怕被人看见。”
凌朝风故意欺负她:“刚才我们怎么了?”
谁知小娘子彪悍起来,天下无敌,竟是主动扑上来,把相公压在甲板上。
小晚在上,凌朝风在下,彼此含情脉脉地凝望,忽然船主走来说:“朝风,你们吃不吃晚饭……”
船主干咳一声,转身就走了。
小晚竟是不在乎,也不害羞,狠狠亲了相公一口才罢休。凌朝风腹中一团火默默燃烧,一直到入夜回到船舱里,随着船的摇晃,把怀里的小人儿给狠狠“烫”着了。
夜色深深,船只静谧地随波而动,这条江通向大海,而往北也连接着京城,之后哈斯王子将如来时路一般,带着毕寒汐坐船,一路入海,返回西罗国。
此刻,京城沈王府里,沈晴给爹爹送茶来,沈哲正与部下议事,她悄然将茶盘和点心放下,便退出去。
郡主从小就出入父亲的书房,王爷议事从不避讳女儿,部下们早已习惯,自然该说什么说什么。于是在沈晴退出时,听见一位世叔说:“西罗国最近一场大战,是七年前,那一场海战中,他们最多动用了九十艘战船,每艘船上有两百可战斗的武力,近一万人。”
七年前,西罗国一场海战可以派出九十艘船,而沈晴知道,大齐的水师,统共只有三十艘战船,其中大部分还是从赵国留到现在,几十年的老船,能不能出海都令人怀疑。
伯父开疆扩土,集中对付周边接壤的大国小国,甚至吞并了昔日强大的梁国,真真是天下无敌的霸主。
然而,终究是忽略了海防这一块,自然那些年里,西罗国自己忙着开疆辟土,七年前的大战虽然赢了,但也损失惨重,一直以来没什么机会与大齐发生摩擦。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没有正式通商也没有敌对。
七年休养生息,不知他们是不是又造出了庞大彪悍的战船,单单看哈斯来访所坐的那艘船,就足以揣摩一二。
家里有两个将军,沈晴从小玩的东西,都是从战场上扫回来的战利品,千金小姐该有的气质优雅她有,旁的姑娘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事情,她也全看了个遍。
在沈晴的心里,她是和哥哥一样,和爹爹一样,作为沈家的儿女,此生就该奉献给大齐。
这一回,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去西罗国和亲,她不认定自己去了就不能回来,反而想在那里闯出一番天地,大齐的女子是不能轻易让人欺负的。
可结果,皇帝哥哥选了毕家的女儿。
自然,如今的毕寒汐在她眼里和过去的印象完全不同,那么娇弱温柔的女孩儿,能有勇气和胆魄追随母亲流放,叫人刮目相看。
今日,在茶社里与毕振业攀谈,谈起了他的妹妹,沈晴一早就察觉,他欲言又止,但那些话直到彼此道别,也没能说出口。
可晴儿能猜到,她身份贵重,自由出入皇宫,帝后跟前得宠,太皇太后将她视若珍宝,她说一句话,可顶千斤重。
毕振业一定是想求自己去宫里为他妹妹争取,但是大家不过淡淡的交情,他开不了口,也不愿为难自己。
沈晴往自己的闺阁走,不知哥哥刚来家里找父亲,沈云站在路上,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他心里莫名感到不安,说不出来的感觉。
郎中府里,连忆正为寒汐上药,虽然寒汐自己说伤势好多了,可背后还没能散去的淤血,看起来还是令人心疼,连忆温柔地说:“要是疼,你告诉我,我再轻一点。”
“大嫂嫂她,就会对我说‘你忍着点,不能不行’。”寒汐笑道,“不过小晚若是大嫂,那你们怎么办?嫂嫂你是二嫂,等我哥娶了妻子,才是大嫂嫂,可是凌掌柜的妻子,难道是大大嫂嫂?”
连忆笑了,嗔道:“哪有这样叫的。”
寒汐笑道:“其实比我还小一岁呢,那就叫名字吧,下回再见她,我就叫名字。”
“听说十七十八岁?”连忆应道,她好奇地问,“嫂嫂长什么样?”
“可漂亮了,真的。”寒汐特别喜欢小晚,“我觉得天下漂亮的女孩子,都跑咱们家来了。”
“大哥那样的人物,自然是要天仙来配。”连忆羡慕地说,“真想见见她。”
“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了。”寒汐嘿嘿一笑,努力掩饰自己的悲伤,对连忆说,“嫂嫂,将来你见了小晚,告诉她,我没有哭,我是笑着嫁出去的,小晚她不喜欢我哭。”
正文 200 命是自己争取的
连忆答应了,为寒汐盖上被子,让她早些休息,说是再要去照顾祖母,便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郎中府不大,前院连着后院,如今住进了祖母和小姑子,已是塞得满满当当,一出门,她就看见二山站在廊下望着黑夜。
“在罚站?”连忆笑。
“我都多大了,谁罚我?”二山嗔笑,招手让连忆过去,深秋夜凉,他和他哥哥一样,最疼媳妇。
“小时候凌掌柜罚你吗?”连忆问。
二山说:“何止是罚站,当初为了我私自闯到你家里,被你爹抓住找我哥赎人的事,我被他狠狠抽一顿,拿鞭子抽的。”
连忆张大嘴巴:“凌掌柜这么狠?”
二山笑道:“那也不会往死里打,小的时候也一样,可怜霈儿,被亲爹娘遗弃,结果找了这么一个爹,他往后啊,不会比我好过。若是不好好念书,调皮不听话,或是叫嫂嫂生气,就死定了。”
连忆笑道:“做个好孩子不就行了,霈儿一定比你强。嫂嫂也不会生霈儿的气,我听寒汐说,嫂嫂和她在